自然,这些秘辛都不可能对沈兰说的。
若是皇上没能力为德妃家族平反,士杰或许一辈子都是他们的儿子。
然而现在,俨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此时天彻底暗淡下来了,月色穿过了梨花的花瓣,斑驳的照到了章鸿的脸上。这等柔情的景色,反倒没给他多添几分柔和,他脸上隐约望到的刀疤,看着更加唬人了。
“我说了,这两个都不成。”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沈兰作势便要离开,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眼看着沈兰就要急匆匆的走到这边,苏慕晴心口一跳,拉着谢瑜君躲得更深。
若是此时被沈兰和章鸿发现,她和阿娘就大难临头了!
谢瑜君脸上满是害怕,身体都在发颤,她性子极软,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我走不动。”
苏慕晴眉头紧皱,眼看着沈兰快要走过来了,她直接把谢瑜君被抱起,走到了假山背面。
谢瑜君吓得魂飞魄散,忘记了叫出声,直直的看向苏慕晴。
苏慕晴朝她尴尬的说:“娘,情况紧急,抱歉。”
此时苏慕晴还做一身男装打扮,有时谢瑜君会觉得自己女儿若真是个男儿身,定是芝兰玉树,惊才绝艳的人物!
绝不会比将军府的二公子差!
夜色渐深,月光洒下一地银霜,花园便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轻纱之下。寒风也吹拂了起来,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冷意。
沈兰走得急,还是被章鸿给拉住了手臂:“你究竟想怎样?”
沈兰方才也在算计和试探章鸿。
她并不是无脑之人,看样子夫君两件事情都不会同意了。
沈兰眼神微闪,终于停下了脚步,朝着章鸿说道:“你若不愿告诉我理由,我便不问了。只是有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
“你说。”
“把谢瑜君和苏慕发卖出去!”
一时之间,苏慕晴睁大了眼,只听得见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她的眼底写满了惊喜,没想到沈兰竟会出这一招!就算是被发卖出去,到了外面也一定有办法!
章鸿的脸上露出痛苦,十分不舍。
可沈兰咄咄逼人,若是不应,她定会把不发丧的事情闹大。
章鸿咬紧了牙关:“可。”
苏慕晴还没来得及惊喜,沈兰就笑着说:“就等将军这句话了,谢瑜君被发卖后,以后就不是我将军府的妾了。”
“……是。”
“那好,便将谢瑜君卖入裴府!”
一听裴府两字,章鸿睁大了眼:“裴府……裴公公?你当真那么恨瑜君?竟然……”
沈兰恨极了好色的章鸿和谢瑜君那张脸:“将军方才才答应,莫不是想反悔?”
章鸿头疼欲裂:“可裴公公……他近来想找个对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瑜君长得美,我怕……”
“呵,那便让她去做太监对食。”沈兰说着风凉话。
等等,对食?
苏慕晴回过头去,刚想宽慰谢瑜君,却见谢瑜君脸色泛白,直接软软的倒在了她怀里。
“娘!”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以后晚上九点更新,不变了,再变时间我就是大猪蹄子!
第3章
苏慕晴喊出的那一声,完全是自然反应。
然而这细微的响动还是惊惹到了沈兰:“谁?”
章鸿幽冷的目光放到了假山那边。
乌云翳月,遮住了原有的月光。除开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清甜的声音犹如醇香的梨花酿,在寂静的寒夜之中格外明显。
沈兰一介妇孺都能听到,何况是长期练武的他了。
章鸿不动声色的扶着沈兰:“哪有什么声音,定是你听错了。”
沈兰微微蹙眉,朝章鸿望去。
总归今日是了解一桩心事,谢瑜君那个妖孽早该发卖了。
章鸿故作淡定:“你先去灵堂,我去一趟书房,取一副士杰生前最爱的画烧给他,稍后就来。”
一提到章士杰,沈兰便伤感万分。
她盈盈一拜,随后便离开了此处。
章鸿看着她走远,脸上的表情一变,带上杀气的低吼:“竟学会偷听了?出来!”
苏慕晴头皮发麻,只得扶着谢瑜君缓缓走出。
她感受到章鸿的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苏慕晴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章鸿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平日最恨被人欺骗了!
况且沈兰都将她是女扮男装的事告诉他了,二公子还为了救她而死,章鸿定是恨极了她吧?
“……将军。”
“苏慕?”章鸿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想到,我章某有朝一日还看走了眼,你竟然是个女儿身?”
苏慕晴僵硬的笑了起来:“将军之前在市井中见到娘时,就知道娘性子柔弱。若我这个当女儿的都不强硬一些,娘怕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她不敢柔弱,就算是强装,也要装出强硬的模样。
章鸿眉头紧皱:“你是女儿身,也敢陪着士杰去喝花酒?”
“……姑娘们技艺还不错。”
“混账!”章鸿被她气得瞪圆了眼,“什么技艺不错?”
“我说的是弹琴吹箫的技艺。”
章鸿:“……”
他头疼极了,又不敢真的斥责苏慕晴太过,毕竟现在七皇子摆明了心系于她。
章鸿逐渐把目光放到了谢瑜君的身上,强硬的态度终于出现几分柔软。
他朝苏慕晴道:“把你娘给我。”
苏慕晴退后一步,有些戒备。
章鸿只得耐着心情又说了一遍:“夜里更深露重,我抱她回去。”
“将军莫怕,我力气大着呢,区区抱人一事,也不敢劳烦了将军。”
苏慕晴生怕他不相信,便直接把谢瑜君抱了起来,脸上露出硬装逞强的笑,“您瞧!”
章鸿睁大了眼,瞧什么瞧?
她双手不稳,脚底打颤,就是这样抱人的?
而且她那什么态度?就搞得自己像是个强迫人的地痞流氓!
章鸿的脸色越发铁青,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又碍于七殿下对她倾心而没敢动手。
苏慕晴就抖机灵般的抱起谢瑜君就跑,一下子就跑得老远。
章鸿:“……”这混账!
苏慕晴不敢停下,生怕章鸿对她动手,跑得扑哧扑哧的喘着气。
她白皙的脸颊都涨得通红,沾染了一层朱粉,仿佛抹了胭脂一般艳丽。
等好不容易回到禹香苑,苏慕晴这才停下。
她此刻早已经是大汗淋漓,春衫都被汗给沾湿,额头侵染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水。苏慕晴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还、还好我跑得快。”
正当此时,床上的谢瑜君已经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子,如同丢了魂魄似的,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苏慕晴也十分难受,走过去安慰谢瑜君:“娘,您往好了去想,被卖进裴府也不一定会被那个死太监给看上做对食的啊?”
谢瑜君泪眼朦胧:“什么死太监,那是皇上的内侍!”
苏慕晴连忙道:“我是在安慰娘啊。”
谢瑜君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破涕而笑:“平日里女儿家的东西没学到,这种逗姑娘家开心的事,你倒学得挺快!”
苏慕晴讪笑,她这些年扮作男子,都耳濡目染了,怎么着也得会点儿。
谢瑜君心事重重:“但愿真的如你所说吧。”
苏慕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娘还有我呢!到时候我一定想办法把您弄出裴府!”
谢瑜君心里极为熨烫,双眼弯起,犹如一轮新月。
她生得命苦,世上所有的慰藉就是生了个孝顺的女儿。
谢瑜君忽而想起在花园里偷听到的事,忍不住问苏慕晴:“你说将军为何不允给二公子发丧?”
苏慕晴也正纳闷这事儿呢,总觉得这里面藏着莫大的隐情。
这件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几分蹊跷。
章士杰那嬉皮笑脸的纨绔,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娘,这件事情不是咱们能插手的,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吧。”
“……嗯,也只好如此了。”
—
熹微的阳光从云罅之中射出,照在禹香苑的小池塘里。梨花吹满在水面上,犹如扑了一层细雪一般。
今日天气好,谢瑜君一直闷闷不乐,苏慕晴便找了个借口,带着谢瑜君出了门。
得多亏了这段时间将军府发生了许多事,夫人和将军又都不在府中,所以护院才没守得这么紧了。
当然了,今天也不是专程陪谢瑜君出来玩儿的。
她还得去拿之前在德祥坊寄卖的书画,得了银子才能让娘过得好一些!
其实苏慕晴去取银子,也没必要要带着谢瑜君。只是现在这种时候把她一个人放在将军府,苏慕晴只会更加担心。
出来之后,谢瑜君的心情果然好多了。
大街上热闹非凡,各色店铺鳞次栉比,远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谢瑜君有些恍惚的问:“慕儿,咱们上一次一起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三年前,还是夫人带我们一起,去庙里上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