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是错觉,密党高层托瑞朵侯爵在那个偏厅也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金发少女如同幽灵一般,枯玫瑰色的裙摆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匆匆划过。走廊两侧的幽幽烛火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明明灭灭,投下深邃的阴影,她的轮廓倒影在城堡的石板上,挂毯都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的光辉收入囊中。
爱丽丝自认为自己的样貌算不上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级别的,但进入这个S级世界后,也许是因为她所扮演的角色——伊丽莎白·巴托里,本身就是享有盛誉的匈牙利第一美女,所以才有的美貌加成。
说起这个角色,在历史上也是个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典范了。据说她为了永葆青春,美丽常驻,用自己家族的权势,残忍的杀害了六百多人。其中声明远扬的事迹中有——拿处女的鲜血沐浴,饮用她们的心头血,或用以钻研中世纪女巫的黑魔法。即使最后被平民举报,教会抓捕她的时候,她依然认为自己的权力至高无上,无人能够感动。
从历史事件来看都不难猜出巴托里女伯爵的心性残忍凉薄,高傲冷漠,极度自恋,病态般的自我人格。
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两位依然站在门口守卫,手持长剑,身披银色盔甲的骑士。爱丽丝计算了一下偏厅的距离,倒霉的发现就在骑士的眼角处,只能踮起脚尖,借助大厅里繁杂的罗马柱,快步向前。
“我的头花掉到哪里去了?”
她一瞬间奥斯卡影帝附身,脸上出现了急切的担忧表情,拎着裙角在大厅里到处乱转,装作寻找自己遗失的东西,一闪身进入了偏厅。
或许是因为舞会并未开始的缘故,偏厅和大厅的壁炉都没有点燃,碰巧这个偏厅的窗口又是背阳,里面的光线比之前还要暧昧些,纱幔随着不知何来的风而轻轻飘动。
失去了熏香后,偏厅里的异常轻而易举就显露了出来。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敏锐的在里面嗅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血腥味,还有冰冷的,难闻的,腐臭气味。要不是她对血腥味异常敏感,很有可能就此忽略。
这气味从哪里来?
因为没人,爱丽丝就顾不得这么多仪态了。她极为不优雅的一撩裙摆,蹲在地上,根据气味找寻着异常点。
奈何这道气味实在太过浅淡,她从窗台嗅到小桌台,从纱幔嗅到软榻,依然一无所获。
爱丽丝重新直起身子,这一次她转换了自己的思维,快步走到墙边,贴着墙屈起指节,快速在大理石上横敲。
“笃—笃—笃。”
一连串声音都是实心的,由于石板太厚,爱丽丝用的力气很大,一圈下来把指节都敲红了,依然一无所获。
到底在哪里?
她站回到偏厅入口处,重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直对面的墙壁上——那里悬挂着厚重的挂毯装饰,上面梵卓的家徽极为显眼。
四周静悄悄的,依然没有声音。爱丽丝拢了拢头发,走到挂毯面前,捏住边角掀开。
还是一堵墙。
但是敲上去的时候,声音和先前的闷响截然不同,仔细分辨就会发现清脆了少许。
有戏!
她的灰眸一亮,顺着那片发出不同声响的墙壁顺势敲了过去。奇怪的是,这背后的声响不是简单的一片空,而是顺着挂毯边缘,好巧不巧的构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
这背后是一件密室?不,不对。如果是密室的话,不可能开口如此小。
反倒这种设计……更像是……
爱丽丝想到了极为久远的某一段回忆。
教堂外面的天色明媚灿烂,金色的阳光尽情的挥洒在宏伟庄严的建筑群上。
这里是最为崇高之地,权力的巅峰,神学的代名词,世界之极…..它的名称太多,反倒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
大陆上的奇异种族不知凡几,就连随便在街上走,遇到的人类都也许有着另一重身份——例如巫师,魔女,异能者;更别提非人类种族了,血族,精灵,龙族,在这里比比皆是。基本所有人都实力高强,以武为尊。
但所有人都拥有信仰,他们狂热而虔诚的信奉着那个唯一的宗教。
可惜的是,被关在教堂忏悔室的金发小女孩从来不这么想。她已经在冰凉的地面站了很久很久,也许是三个小时,也许是半天,也许更久。普通人一动不动站这么久早就晕厥了,但她不同。
因为她生来就是命运的偏爱者,生来就该立于穹顶之上。
生而…….为王。
没有人可以让她下跪,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即使是她犯错,就算是致死的罪名,她也会带着满身不羁和骄傲,站着接受行刑。
外面的阳光再灿烂,也无法照进阴暗的忏悔室分毫。这里依然冰冷的如同大陆北极,就连呼吸似乎都能冒出白色的寒气。
“嘎拉——嘎拉——”
小女孩忽然抬起头,她淡金色的双眼仿佛能够在幽暗的忏悔室里发出光来,那是在一潭死水中闪动的,名为希望的光泽。
“嘎拉——嘎拉——”
原本细微的声音越发剧烈,窸窸窣窣的从头顶传来。
她沉默的听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是随着声音的加剧,她金眸中的光彩越来越盛,最后几乎要迸发出七彩神光。
可是这声音持续响动了片刻后,忽然戛然而止。就如同演奏的正好的悠扬的大提琴曲,被人生生从中间掐断,就连琴刷在琴弦上最后留下的留恋声音都不曾遗下些许。
这是……被那些人发现了吗?
小女孩平静的如同死水般的内心也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她居然生出了些许奇怪的急迫心情,这明明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是禁止的。但是这陌生的情绪却像疯草一般在她内心野蛮生长,无法遏止。
“嘘————”
黑暗中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就在小女孩决定要选择放弃的时候,一缕阳光忽然破开了忏悔室的朦胧混沌黑暗。
“呼——终于避开那些烦人的苍蝇了,你还好?”
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一束阳光,它是如此的耀眼,甚至胜过教皇权杖上那颗据说永远不会失去光泽的恒星永曜之石,耀眼的模糊了小洞里透出的那人的脸。
“哼哼,不枉费本天才研究了许久忏悔室的构造,就知道这块砖是封不牢固的。”
爱丽丝挣脱久远的快要尘封的回忆,她平静的将心里所有的思绪碾压回去——因为那些情绪本来就淡泊的近乎没有了。
然后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拂过墙面,按照测算出来的等距长度,准确无误的按到了一块砖头之上,指甲深深的抠进四周略显宽阔的缝隙中,而后狠狠的往外一扯。
她对上了一双失去光泽的惨白眼珠。
第36章 血腥古堡08
瞳孔涣散, 眼白处白的非常不正常, 一看这位被关在里面的仁兄就是死去多时了,可怜死了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被收尸。
爱丽丝甚至还从袖口里掏出刚刚在餐厅里偷偷藏起的一支小水果叉,颇有兴趣的戳了戳这对眼珠子, 挑开眼皮和眼睑观察颜色。
在伊甸园里她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例如现代的验尸手段。所以她还顺带把水果叉凑到鼻子间闻了闻。
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超过十二个小时,至于为什么会刚好露出一双眼白,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收尸。
她嫌弃的把水果叉丢到一边, 将手中的砖头重新按回到墙上。砖头回去后墙面上顿时恢复了整整齐齐的样子,要不是爱丽丝熟知祷告室的构造, 她也无法第一时间想起这块砖头可以任意松动。
如果这间偏厅底下就是祷告室的话……
金发少女转过身,退后几步,重新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挂毯背后的构造。
这些繁杂排列的砖头似乎在她眼中构成了一副有条理的图案, 从那块松动的砖头开始逐渐蜿蜒, 如同在墙上绘出一道蔓延黑线的射线组合, 最后交织着缠绕到一起,向着无限远的墙外延伸而去。
一,二,五,七......
从地面开始数的第七格。
爱丽丝数定后准备转身离去, 一墙之隔外就是走廊, 也许走廊会有通往地下祈祷室的通道也不一定。她得赶紧趁着白天, 把这座城堡地下掩埋的秘密给它探个明明白白, 不然等到晚上,这群昼伏夜出的吸血鬼开始活动的时候,整个布拉德城堡将会成为守卫最森严的时刻。
“嘎吱——嘎吱——嘎吱——”
忽然门口传来极为刺耳的声音,这是布拉德城堡吊桥下降时,铁链在半空中拉扯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沉重大门在地上的摩擦,毛骨悚然。
有什么人要来了,或许……还是一位大人物。
爱丽丝立马警觉的爬到软榻上,她将金发拢到肩头之后,推开窗台,垂眸往外面望去。
今日的天气实在是很不错,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多余的白云,阳光没有任何阻碍的穿透了大气层来到大地,将往日阴森无比的黑森林照的镀上一层朦胧金纱。
城堡另一边悬崖峭壁下的湖面跳跃着金色的光泽,零零碎碎的涟漪波纹流淌着,层层叠叠的幽深树影投射在上面,有大片大片的雀鸟在林间跳跃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