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各家铺子倒是打听来不少消息,虽说都是谁家买了些什么、谁家公子小姐说了什么亲事之类的事儿,但合在一起也能看出不少东西。
齐斐暄捋着手中的信件,目光触及到写着“赌坊”二字的纸张。
她差点忘了,之前那户人家的产业里,也有赌坊。
赌坊这种地方从来都是消息灵通的。齐斐暄将赌坊的消息抽出来,果真看到上面写着吏部尚书徐峰景家中的事。
徐峰景……齐斐暄摸了摸下巴。
这个人她挺耳熟,细思之下,不就是之前周容雅让她去找的人吗?
周容雅说徐峰景品行端正,应该也是个好人。只不过他家的事儿居然会出现在赌坊传来的消息上?
齐斐暄好奇心起,继续看下去才明白,原来是徐峰景弟弟的事。
徐家子嗣单薄,仅有徐峰景和他弟弟徐呈至二人。但徐呈至不争气,徐峰景是吏部尚书,他却连书都读不下去,成天在京中走马斗鸡无所事事。
而就在两天前,徐呈至他跟着所谓的“朋友”进了赌坊当了冤大头。他“朋友”输光了徐呈至身上值钱的东西之后,将徐呈至押在赌坊内跑了。
徐呈至整整两天才明白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明白过来后便哭着要让赌坊派人去找他的所谓朋友。
赌坊又怎么会舍近求远?赌坊管事要找徐呈至的家里人,可徐呈至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哥哥。
徐峰景品行端正,若是让他知道了徐呈至居然敢去赌坊,定然是要上家法打死徐呈至的。
原本徐呈至是不想说实话的,之前他成日在外头混日子,两日不回家家里人也不会觉得不对。他原想着过上几日便没事了。可赌坊不是什么好地方,徐呈至又是被人押在那里的,受了两日的苦头,他便撑不住,说出他哥哥是徐峰景。
第70章
吏部尚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招惹的。尤其是赌坊这种地方的人, 更是不敢惹吏部的人。
赌坊管事自然不会相信吏部尚书的弟弟这么傻。他派人去打听, 得知徐峰景的弟弟的确是几天前跟着他的“朋友”离后一直没有回家, 又问过容貌特征,这才真的相信徐呈至就是吏部尚书家人。
若是徐呈至早些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赌坊弄清楚他的身份后也不敢扣押他,大不了吃个闷亏把他给放走,可巧就巧在徐呈至被他大哥吓破了胆, 直到最后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说出他大哥是谁。
这次可就轮到赌坊管事吓破胆了。
吏部尚书的弟弟被他们给扣下, 还威胁恐吓了这么多天, 这要是让吏部尚书知道了,还不得把赌坊给平了?
弄不好可能还会连累主人家。所以赌坊管事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齐斐暄, 想要问问齐斐暄的意思。
齐斐暄放下手里的信件,端起桌上茶杯轻抿茶水。
徐呈至他到底是徐峰景的弟弟,即便是不争气, 徐峰景也不会放弃他。
而且还有……齐斐暄想到自己的计划,叫来贞珠:“带上红丫和陈悉,咱们出门!”
赌坊的位置并不偏僻。齐斐暄很快就到了这里。
赌坊管事没见过齐斐暄,不过他认得陈悉。当初买下那户人家产业时,陈悉可是来看过的。
见陈悉恭恭敬敬的跟在齐斐暄身后,赌坊管事也多少猜出了齐斐暄的身份。他脸上堆起笑, 迎上来道:“这位便是公子?小人荀彬,见过公子。”
“不必多礼。”齐斐暄径直走进赌坊。
赌坊里嘈杂搅闹,喊声不断, 红了眼睛的赌徒们并没有在意齐斐暄的到来,他们的目光都放到了赌局之中。
齐斐暄被里头的气味呛得咳嗽两声。荀彬见状,忙道:“这里太乱了,请公子到厢房一坐。”
“不必。”齐斐暄道,“带我去看看徐呈至。”
荀彬早就已经被徐呈至为难的不行,这会儿看齐斐暄像是要解决这件事的,荀彬便带路去了关着徐呈至的厢房里。
知道了徐呈至的身份,荀彬便不再敢怠慢他,将他从专门关人的地方放出来,安置在了厢房内。
只不过因为齐斐暄没发话,荀彬也怕徐呈至回去告状,所以他就先将徐呈至供了起来。
厢房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荀彬带路走到门口,让小丫鬟下去,然后推开门,对坐在后窗旁的锦衣公子讪笑道:“徐公子,在下来看你了。”
房内窗边身影动了动。
见他这样荀彬倒是没太意外:“徐公子不必忧心,您的朋友定然是有事耽搁了,这才没能及时过来。”
正在走神的徐呈至转过头,面色复杂的动了动嘴唇:“可你之前还说他就是看我好骗,故意带我来这里。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荀彬:“……”
之前他多的什么嘴!荀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齐斐暄。
齐斐暄一笑:“你先下去。我和徐公子说话。”
陈悉抬手,请荀彬出去。贞珠和红丫也跟出去看着门不让外人进来。房内只剩下了齐斐暄和陈悉、徐呈至几人。
徐呈至打量着齐斐暄:“你是谁?”
“我是这赌坊的东家。”齐斐暄坐到徐呈至对面,微笑道,“徐公子出门,徐尚书知道吗?”
一提到徐峰景,徐呈至便泄了气,他抽抽鼻子:“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哥……’”
“那你打算怎么替你朋友还钱?”齐斐暄点了点桌子,道,“我看,不如我放你回去。”
把徐呈至留在这里太久,徐峰景也会觉得不对劲。但是齐斐暄也不能就这么容易的把徐呈至给放回去,她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徐呈至一愣,有些惊讶:“你愿意放我走?”
又问:“什么问题?”
“那个带你来的人,究竟是谁,他是怎么和你认识的。”齐斐暄道,“你好好的和我说一遍。”
“你问这个做什么?”徐呈至有些伤心,“就是我出门的时候认识的啊。”
“没有那么简单,你细说。”齐斐暄道,“不好好说的话,我就告诉你大哥你来赌坊的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齐斐暄总觉得徐呈至这件事不简单。
徐呈至是谁?他可是吏部尚书的弟弟,他爹是先帝时的老臣,徐家三代为官,怎么也能算得上世家。这种人家的公子,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骗?
即便徐呈至他头脑简单,但当时难道徐呈至身边的小厮就没有提醒他?
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都这么容易被坑,那估计大齐早就完蛋了。
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不对劲儿,现在原书的剧情已经不做准,以后的一切大部分都要齐斐暄自己判断推理。
徐呈至托着腮,唉声叹气的说起几天前的事。
那个时候他从府中出来,原本是想出去走走解解闷,可半路上就遇到了跑到他马车前装死的无赖。那无赖口口声声被马车撞到,要让徐呈至赔银子,要不就告官。
徐呈至自然气的不得了,他向来没吃过亏,这次怎么会对这种人忍气吞声?故而徐呈至让小厮找这人理论,没成想小厮刚一下车,周围就出现了十几个流里流气的人。
这些人把徐呈至的车包围起来,口口声声要为他们被撞的兄弟讨回公道,徐呈至再傻都知道他是遇上拦路的了,正委屈间,有一人从巷子里出来,将这十几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看着那些人哭爹喊娘,徐呈至算是出了口恶气,他主动结交了那人,后来听到那人说散心无趣,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徐呈至便信了。
没想到却被骗成这样。
徐呈至说完,有些伤心的转过头去看窗外:“谁能想到他是这种人。他救了我,找我要些银子,我又不是不给!”
“……”这个真的是徐峰景的亲弟弟吗……
齐斐暄陷入沉思。徐峰景好歹是吏部尚书,怎么就有这么个脑子不清楚的弟弟?
她清清嗓子,道:“那个救你的人,其实是骗你的。”
“啊?”徐呈至傻了,“骗……骗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什么值得骗的?”
值得骗的可多了。且不说徐呈至是徐峰景的弟弟,就光说徐呈至这个傻样子……估计是个人都想要骗他。齐斐暄同情道:“哪里有人能够一对十几,之后还能到赌坊来赌银子的。”
徐呈至傻眼了。齐斐暄接着道:“你年纪小,徐尚书一直护着你,倒是没让你见过这些事情。”
这话也没错。徐呈至比徐峰景小了十几岁,他今年才弱冠没两年。实际上,徐峰景一直拿他当儿子养的。这些年来徐呈至又不愿意读书,无心仕途,徐家对他的要求也就只是“不闯祸”这一条而已。
故而徐呈至是真的不知道这人世险恶。
徐呈至皱眉:“他就为了赌钱,就这么把我留在这里?那也不至于?”
“……怎么会。”齐斐暄彻底没了脾气,她道,“定然是因为有别的目的。你不回家,最着急的人是谁?”
“是我大哥。”徐呈至想都没想,直接说出来,“我大哥他会着急。”
“那就对了。”齐斐暄总觉得,她的赌坊似乎被有心人利用了一把,“只要你大哥着急,有些人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