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从外面跳进来,开窗的一瞬间,冷风吹到齐斐暄脸上,齐斐暄鼻子一氧,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问:“回来了?”
“是。”忍冬将手里的护身符递给齐斐暄,“幸不辱命。”
那个护身符和齐斐暄交给忍冬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花纹有些许不同。齐斐暄接过护身符的那一瞬,感觉到从指尖划过一丝温润又清爽的力量。
是什么?齐斐暄翻过护身符,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错觉么?齐斐暄将护身符放到桌子上:“忍冬,你去国公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之前从国公府回来的时候,齐蓉被害的事儿并没有查出个结果,齐斐暄也没有什么能够接触到国公府的途径,所以她也不知道齐佩芜后来有没有蒙混过关。
齐斐暄还是很想知道国公府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忍冬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动静?”
“听说国公府四小姐前几日差点被人下毒?”齐斐暄问,“他们查出来怎么回事了吗?”
忍冬道:“查出来了。”
“哦?”齐斐暄来了精神。
“说是五小姐身边的一个粗使嬷嬷做的,因着当初四小姐骂了那粗使嬷嬷一句,粗使嬷嬷怀恨在心,便做了这件事。”忍冬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属下倒是觉得不可信。”
当然不可信,一个粗使嬷嬷而已,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去给府里的小姐下毒?齐斐暄心道。
这件事在查到粗使嬷嬷的时候,应该就能够确定是齐佩芜做的。
只不过齐佩芜抓住了所有人都认为“没有哪个大家闺秀会毁掉自己的及笄礼”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
忍冬又道:“国公府的五小姐提起了颖欣伯府的二小姐。说是要好好谢谢那位二小姐救了她四姐。”
果然是知道了!看来以后有的忙了。
齐斐暄扶额,叹口气让忍冬出去,然后拿出了火折子。
宅子里没有炭盆,因为这里冬天取暖都是用地龙,所以齐斐暄若是想烧掉护身符里的胎发,就得找个防火的地方。
正巧贞珠和如宝回来了,齐斐暄便让贞珠找了个铜盆,然后将荷包里的胎拿出来放进铜盆里烧毁。
随着胎发变成灰烬,齐斐暄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膈应她的东西终于被毁掉了。
如宝问:“小姐,这是什么啊?”
“不好的东西。”齐斐暄把铜盆递给如宝,“弄干净。”
如宝抱着铜盆出去,齐斐暄把装护身符的荷包收好,躺到床上闭目养神。
另一边,国公府内。
昏倒过去躺在床上的齐佩芜,忽的吐出一大口血。
第33章
房里的几个丫鬟吓懵在当场。海棠更是又惊又惧, 又因为刚才被踢的那一脚而僵直着身子直挺挺的倒下。
红花最先反应过来,她忙拿了帕子给齐佩芜擦血:“快……快送海棠回她房里!然后去请夫人!还有陈女医……”
木樨和杜鹃连忙扶着海棠跑出去,留下红花照顾齐佩芜。
国公府家大业大, 府中自然也有专为女眷看病的女医。女医的住处离佩兰阁不远, 杜鹃很快就将她请来。
得到信的谢夫人也赶到佩兰阁。
谢夫人到的时候,女医正在给给齐佩芜把脉。见女医眉头紧皱,谢夫人担忧的问:“陈大夫,阿芜她怎么样了?”
女医摇摇头:“五小姐这是气急攻心, 胸中有闷气,一贴药下去就能醒来。但五小姐是心病, 若是找不到病根在哪儿,以后难保不会再……”
言已至此, 就不必再说下去。谢夫人上前,摸了摸齐佩芜的额头:“这孩子才多大, 怎么会气急攻心了?”
赵嬷嬷低声劝慰:“夫人不必担忧, 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定然不会有事的。”
谢夫人眉心微蹙:“阿芜这孩子,向来是不叫我省心的,这次若是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我也不能放心。”
要说阖府上下, 没人比陪着齐佩芜长大的谢夫人更了解齐佩芜的性子,这次齐佩芜急火攻心昏倒过去,如果不尽快找出原因来,那她以后肯定还要闹出幺蛾子来。
医女给开了药, 带着小丫鬟告退去煎药。谢夫人这才看向房内的几个丫鬟:“红花,你可知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红花一哆嗦,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她这幅样子反而让谢夫人看出端倪:“海棠去哪儿了?是不是五小姐又打你们了?”
齐佩芜经常稍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谢夫人已经说过她无数次,可齐佩芜依旧我行我素,根本就听不进谢夫人的话。
为此谢夫人可是操碎了心。
红花看看躺在床上的齐佩芜,捏着衣角,有些害怕的说:“夫人,小姐她……是因为李嬷嬷的事不高兴。”
李嬷嬷就是那个给齐蓉下毒的粗使嬷嬷。
下毒的事情被查出来后,李嬷嬷便被打死,一则为了给齐蓉出气,二则是为了以儆效尤。
听到李嬷嬷的名字,谢夫人面色一沉,“怎么回事儿?”
“是……五小姐是因为四小姐责骂李嬷嬷生气。”红花咽了口口水,按着之前齐佩芜教给她的话,一字一句的说,“还有就是,李嬷嬷被打死时没人告诉小姐……”
“好了,我知道了。”谢夫人叹口气,一双美目中满是愁云,“这孩子,李嬷嬷是要害阿蓉的,怎么分不清亲疏!”
红花松了一口气。
齐佩芜让李嬷嬷去买青褐叶的事儿几个丫头自然是知道的。她早就教过红花几人,万一要是被发现端倪,就让她们说是齐佩芜舍不得李嬷嬷。这样虽然会让谢夫人说几句,但也总比给齐蓉下毒的事被发现要好。
荣国公府出了这么多事,谢夫人心里忧愁。她给齐佩芜掖好被角,然后看着面如金纸的齐佩芜,满心的愁绪。
女医将熬好的药送来了,谢夫人亲手给齐佩芜喂了药。
只不过药效没那么快,一剂汤药下去,谢夫人又在佩兰阁守了齐佩芜半个时辰,齐佩芜都没能醒过来。
最后还是赵嬷嬷上前轻声和谢夫人说了些什么,谢夫人才离开佩兰阁。
生下丫鬟婆子在佩兰阁守着,直到快二更天的时候,齐佩芜才悠悠转醒。
杜鹃一直守在齐佩芜窗边,见她醒过来,杜鹃喜道:“五小姐醒了!红花,木樨,五小姐醒过来了!”
红花和木樨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们赶忙到了齐佩芜床前,问齐佩芜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齐佩芜皱皱眉,撑着床沿想要爬起来,却撑了个空。红花还没来得及去扶住她,齐佩芜就从床上跌下去,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地面铺着的毯子慢慢被猩红的血迹浸透。齐佩芜抬抬头,看到她惨状的红花尖叫一声捂住嘴。
木樨和杜鹃也双腿发软,几欲逃离。
佩兰阁陷入一片混乱。
*
自从身边有了忍冬这个暗卫,齐斐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
齐斐暄是真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大齐虽然不像前朝那样对女孩子家有诸多束缚,但女扮男装离开家里和外男住在一起的性质还是非常严重的。
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几十年后都有人拿齐斐暄当反面教材。齐斐暄并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毕竟在大齐,男人出门要比女人方便的多。
最终齐斐暄告诉忍冬,如果她不出宅子,忍冬就不必跟在她身边。
反正这宅子安全的很,忍冬离她远一点也没什么。
房内,换秋送来了午饭:“我们公子说,让我转告齐公子一声,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公子还要教您念书呢。”
“忘不了。”齐斐暄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
成春也不多说,他退下去,让贞珠如宝侍候齐斐暄吃饭。
如宝有些担心,她问:“周公子毕竟是男人,小姐,让他教您识字……”
“这有什么的,我现在也是男人啊。”齐斐暄道,“我又不会吃亏。”
顿了顿,齐斐暄笑道:“再说了,你害怕我被占便宜不成?你看我们两个,真有点什么是谁占便宜?”
“可是小姐,您毕竟是女儿身……”如宝有些害怕,“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再说了,您……您为什么非要识字啊?”
贞珠瞪了如宝一眼:“小姐自然有小姐的打算!”
齐斐暄笑了笑:“我想当给人谋士,连字都不认得可不行。”
顿了顿,齐斐暄补充道:“你家公子我,想要打出个窥探天机的名头来。不认字的话,被人骗了怎么办?”
如宝不说话了。
齐斐暄又自言自语:“不如名号就叫天机先生?”
因为之前和周容雅说好了认字的事儿,齐斐暄在吃过午饭后便来到了周容雅房外。
她怀里抱着昨天下午让贞珠出去买的笔墨纸砚,腾出一只手敲响了周容雅的房门:“周公子,你在么?我来了。”
成春在里头,听到齐斐暄来,他把齐斐暄让进去:“齐公子来了,我们公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让周公子久等。”齐斐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把东西都放到靠窗的书桌上,“今天就麻烦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