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暄没带散碎银两,于是就拿了几颗匣子里的珍珠用来买下衣裳。
药铺大夫身材削瘦,他年轻时的衣裳齐斐暄穿着也算合适。齐斐暄让伙计找个地方换衣服,却被贞珠拦住。
贞珠小声说:“您怎么能穿外男的衣裳?”
“不穿就要冻死了。”齐斐暄把另一套衣裳塞到贞珠怀里,“你打算这个样子回去?别这么多规矩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贞珠张张嘴,看劝不住齐斐暄,只能听齐斐暄的话。
主仆三人换好衣裳,里间大夫也已经给周容雅包扎好伤口。
大夫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齐斐暄刚才用来买衣裳的珍珠:“有银子没有?”
“大夫何出此言?”贞珠问。
“你们送来的那人受伤太重,得用百年老参吊命,再加上别的贵重药材,没银子可不行。”大夫对着煤油灯细细的看那珍珠,“这珍珠虽然值钱,可也买不下百年的老参啊。”
果然,到了花银子的时候了。齐斐暄仔细想了下,她和周容雅无亲无故,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管都不会管,可她既然都把周容雅送来药铺了……
也罢,帮人帮到底,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齐斐暄问:“要多少银子?”
“不多,五百两。”大夫伸手,比划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好的参,得让伙计去别处拿。”
“您说了算。”齐斐暄心疼的摸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大夫,“就拜托您了,我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里间已经点燃了炭盆,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周容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好,这会儿他正躺在床上沉睡,
齐斐暄走过去,看到周容雅身上几户全是伤口,不由咋舌。
这人究竟是怎么弄的,怎么在京城还能被追杀?
第17章
齐斐暄坐到床边,戳戳周容雅:“大兄弟,请问你到底是怎么惹到那群人的?”
周容雅并没有回应。
也是,他伤的这么重,肯定要昏迷好久。齐斐暄百无聊赖之中,眼角余光瞥过放在一旁地上的血衣。
那是周容雅的衣裳,大夫的徒弟刚才并没有把血衣丢出去。
里面可能有能证明周容雅身份的东西?
齐斐暄还要回府,不能直接把周容雅扔在这儿,如果能找到证明周容雅身份的东西,去寻到他的家人的话就好了。
齐斐暄走到血衣旁边蹲下,去查看那堆衣裳。
衣裳已经被血水浸染的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再加上被里间的炭盆热气一暖,翻动衣裳的时候就有血腥气扑面而来,齐斐暄屏息静气,强忍着从衣服堆里找出几件东西。
有一封油纸包着的信,还有一块令牌和两把匕首,剩下的就是荷包和银子还有个木簪。
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齐斐暄拿着那封信看了半天,最终没有拆开。而那块令牌,因为齐斐暄刚穿越来没多久,她也不认识上面的字。
匕首看上去除了锋利点也没什么特别的,荷包里的银子也不少,只不过还是不够周容雅的药费。
看着这堆没什么用的东西,齐斐暄有点牙疼,她把找出来的东西放在一旁,叫了药铺伙计来把血衣弄到外面去。
那封信看上去很重要,齐斐暄也就没乱动,毕竟她也没有偷看别人**的爱好。
那这样一来要怎么找周容雅的家人?齐斐暄感觉她脑袋有点疼。
周容雅这个样子,肯定要昏迷很长时间,总不能就一直让他在药铺里待着吧?
齐斐暄还要回颖欣伯府,估计明天张芸秋得到信儿就要把她扫地出门了,齐斐暄本人不在家怎么能行!
而且光是今天的汤药就五百两,以后周容雅养伤肯定要花更多。齐斐暄郁闷的坐回床边,摸摸怀里还没捂热乎的银票。
她还想要自立门户呢,结果就遇到这种事。
也不知道周容雅家里人会不会找他。齐斐暄看着周容雅,心累道:“等你醒了一定要好好谢谢我。”
灯光昏暗,齐斐暄靠近了才发现周容雅脸上浮起一层白色的像是泡涨了的馒头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齐斐暄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手上的劲儿用的太大,直接就撕下来了一块……皮肤?
……她干了什么?齐斐暄吓得浑身发麻,手一抖丢下那块东西,从床边站起来。
随着齐斐暄的动作,周容雅脸上的一层东西被揭开。
齐斐暄缓了半天,见周容雅并没有流血,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应该是没伤到周容雅,再看看周容雅脸上掉了一半的粉白色薄纱一样的东西,齐斐暄拍拍额头。
居然是用来易容的面具。
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第18章
剩下的贴在周容雅脸上的那半面具已经完全失去了易容的作用。齐斐暄用手轻轻一碰,面具就掉落下来。
露出周容雅真正的相貌。
眉目疏朗,面如冠玉,所谓龙章凤姿,所谓侧帽风流。明明只是换了张脸,但是和刚才那个其貌不扬的人比起来,齐斐暄却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怪不得要戴面具,这种长相出门,定然引人注目。齐斐暄都能猜出来这人出门时的情形。
怕是会被齐京的小娘子们扔满身的手帕,沾一身脂粉回家。
不过也不能就让他就这么躺着。药铺大夫又不瞎,一会儿他进来看周容雅换了个模样,定然是要生疑的。
得想办法把周容雅的脸给遮挡住。
面具是没有了,齐斐暄四处张望,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大夫开药方要用的笔墨。
用这个笔墨给周容雅化个妆怎么样?齐斐暄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齐斐暄还真舍不得下手去给他画丑。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齐斐暄想了想,从周容雅的衣裳上撕下来一块布,围在他的脸上。
先这样吧?齐斐暄叹口气,心道大不了一会儿喂药的时候由她或者贞珠来喂。
炭盆让里间充满一股隐约的烟味儿,齐斐暄便打开了窗户。
正巧这时候贞珠换好衣裳从外面进来:“公子,您这……孤男寡……共处一室……”
“也没人会知道啊。”齐斐暄无所谓道,“你和如宝会把这件事传出去么?”
“奴婢不会!”贞珠忙道,“小姐放心!”
齐斐暄一把捂住贞珠的嘴:“嘘,叫我公子。”
“奴婢一着急,就忘了。”齐斐暄放手后,贞珠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公子,现在这么晚了,咱们再不回去,府里就要落锁了,今天回不去……”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齐斐暄皱眉。
今天回不去,明天清晨往回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就怕夜里有事。
吉祥一个人留在府里,肯定也会担心,到时候一但有人发现什么异常,那可就要完了。
齐斐暄扭头看看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离不开人的周容雅,再想想颖欣伯府,最终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
“贞珠,你现在先回去。去找到翠叶,告诉她麻烦秦公子先想法子拖住府里的人,让他们明天正午之前别去隽芜院。”顿了顿,齐斐暄又道,“作为答谢,我会告诉他一件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事。”
贞珠担心道:“公子,您和如宝留在这里可行么?不然奴婢留下,您和如宝回去?”
“那个人。”齐斐暄一指周容雅,“他身份不简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听话,赶紧回去吧。”
真要让贞珠留下,估计周容雅醒来一瞪眼她就吓坏了。再加上贞珠就是个整天念叨着男女大防的小姑娘,让她留下照顾周容雅,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抹得开面子。
贞珠眉头皱成一团:“是……公子,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齐斐暄道,“快回去吧。”
齐斐暄想把贞珠送到药铺门口,没成想还没动身,就听到外面街上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贞珠从打开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公子,好像是官兵来了。”
“官兵?”齐斐暄也探头去看。
外面果然来了一队官兵。
看这些人来的方向,他们八成路过了刚才周容雅和那些人打起来的地方,。
如果齐斐暄没记错的话,那边好像还有一堆尸体?思及此,齐斐暄连忙关上窗子。
一直在外面的如宝也跑进来:“小……公子,有官兵来了,我们把周公子交给官兵吧?”
“先让我想想要怎么说。”齐斐暄惆怅的揉揉脑袋,回到周容雅床边看着他。
京城的官兵可不好对付,虽说齐斐暄和周容雅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但将周容雅送出去之后,她肯定是要被官兵盘问的。
到时候万一官兵对她的身份起疑怎么办?
最终齐斐暄道:“去让那位小伙计告诉官兵他们这儿有……”
话未说完,齐斐暄就感觉到衣角被人拽住。
往下看,是周容雅的手在拉着她。
“醒了?”齐斐暄弯腰,“你能说话么?你家在哪儿?官兵来了,我去叫他们。”
“不……”周容雅眉头紧皱,手上泛起青筋,“不能……”
“不能去找官兵?”齐斐暄听出他的意思,“你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