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钦孝敬楚老夫人,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忤逆不孝的必要,可要因此就说他是好人……那可就说错了。
在一些事情上,楚钦欺骗楚老夫人,可是正常的很。
楚老夫人自然是了解她儿子的。听到齐斐暄这么说,她痛苦的捂住脸,蜷缩起来压抑的痛哭。
这个捂脸的动作,和秦幼栩简直一模一样。齐斐暄看向别处,就听楚老夫人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道:“阿钦说阿栩恩将仇报……可阿栩从小就心善,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哭完又问:“那阿栩的爹……”
“秦幼栩的父亲,就是颖欣伯齐魏害死的。”齐斐暄目光流转,说出这句话。
“现在楚钦却喜欢上了颖欣伯的女儿……”齐斐暄的声音透着嘲讽,“真是世事如戏啊。”
楚老夫人听到这话,更是哭的厉害,
她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齐斐暄道:“你也不要哭了,哭也没用。”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剩下牢里的楚老夫人一人哭泣。
齐斐暄可没心情去管楚老夫人。她去看了眼秦幼栩,却见秦幼栩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落泪。
冯章和秦幼栩面对面坐着,他有些尴尬,正抓耳挠腮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劝秦幼栩。
天可怜见,他一个锦衣卫只会打人,哪里会劝人啊!
齐斐暄见他满脸难色,便挥挥手,让他先出去。
冯章走后这里只剩下齐斐暄和秦幼栩两个人。齐斐暄叹口气,上前道:“阿栩,不要难过了。”
“我没……没有。”秦幼栩惨笑一声,抬起头看齐斐暄,他说,“阿眠,你说我进了锦衣卫就能找到她……还真的说准了。”
的确是说准了,可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找到?齐斐暄站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阿栩,不要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秦幼栩红着眼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见她。”
这么多年不见面,猛然间在这种地方看到对方,秦幼栩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齐斐暄轻声安慰他:“她应该不是故意丢下你。”
当初的事情,齐斐暄并不清楚,可是从楚老夫人的反应和关于秦幼栩的父亲秦英的传闻来看,楚老夫人离开,似乎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幼栩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楚老夫人的原因,秦英才会病倒,让齐魏钻了空子,诺大的家业落到齐魏手里,秦幼栩在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幼栩的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齐斐暄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她抿着唇,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秦幼栩。
应该怎么说?让他别放在心上?可能吗?
这是秦幼栩的执念,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秦幼栩的盼头除了给他爹报仇,就是找楚老夫人,可是现在见面却是这种情形下……
齐斐暄想了想,对秦幼栩道:“阿栩,楚老夫人是楚钦的母亲,我不能把她放出来。”
这件事一定要提前说清楚。虽然现在说有些不近人情。
楚老夫人是楚钦的母亲,她知道的东西不多,但是她的身份特殊,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
秦幼栩“嗯”了一声,带着重重地鼻音说:“我知道的。阿眠,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就当我和她不认识吧。”
“当不认识?”齐斐暄问,“你确定吗?”
毕竟分别这么多年了,如果是真的当做不认识,齐斐暄怕秦幼栩心里有压力。
秦幼栩哭了半天,原本白净的脸颊和眼眶一样发红,他眼角的泪痣也红彤彤的,仿佛朱砂点上去一般。
秦幼栩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流到那颗泪痣上。
齐斐暄下意识伸手去给秦幼栩擦干眼泪:“别哭了。”
她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年纪太大了,看秦幼栩的时候,就有种微妙的看后辈的感觉。
所以看到秦幼栩哭,齐斐暄就忍不住想安慰两句。
毕竟是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虽然秦幼栩看上去成熟,但他年纪到底是小,再加上长的唇红齿白讨人喜欢,齐斐暄看到他哭,心里也跟着叹息。
真是命苦。
眼角的泪水被拭去,秦幼栩一愣,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齐斐暄。
诏狱昏暗的灯光下,齐斐暄轻声劝他:“没事的。”
秦幼栩心间一颤,低下头,拧着眉毛满心的复杂。
齐斐暄只以为他是为了楚老夫人的事儿伤心,就坐到秦幼栩身边。
秦幼栩眼睛转向别处,一边伤心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呢,刚才他还为了楚老夫人伤心,现在却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儿……
真是心性凉薄!
秦幼栩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几句,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齐斐暄。
齐斐暄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儿肯定缓不过来,她也不再劝让秦幼栩先在这里歇一歇,她出去看楚钦。醒没醒过来。
被留下来的秦幼栩愣愣的看着齐斐暄的背影,半晌,他低下头,紧紧的抿着唇。
大牢内,楚钦睁开眼睛,看着黝黑的大牢,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早就醒了。
只不过他察觉到那可以让自己变得虚弱的药不在身上,所以才拖到现在睁开眼睛。
外面守着的狱卒见楚钦已经醒来,立刻去和冯章说了。
正巧齐斐暄也过来了。冯章道:“大人,楚钦醒了。”
“醒了?”齐斐暄冷笑,“带他去刑房,我就看看,没了那药,楚钦还能怎么装死。”
那药是他拿走的?被狱卒架起来的楚钦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齐斐暄。
齐斐暄却不在意,只是在前面走着。
很快就将楚钦放到了刑房内。齐斐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楚钦问:“你究竟勾结了谁?”
楚钦转过头去,看样子是真的不想说。齐斐暄勾勾唇角:“不说也没关系,冯章。”
冯章会意,上前就让人备好了刑具。楚钦见状,额头沁出冷汗,可是却也不敢说什么话。
齐斐暄道:“不说的话,就上刑吧。”
正在这个时候,谢阮从外面跑进来。
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大人,不好了!”
第150章
阮谢慌乱道:“大人, 景江侯带人来了!”
“慌什么。”齐斐暄给冯章使了个眼色,出了刑房问,“怎么回事?景江侯来做什么?”
刑房里的冯章并没有等, 齐斐暄一出来,他就让手下行刑。
楚钦的叫声传来,谢阮被吓得脸色一白。齐斐暄看他这样, 皱了皱眉, 带着谢阮走远了些。
景江侯这个人,齐斐暄也听说过。
这人年纪不小, 却只是在兵部领了个实缺, 虽说有那么点权利, 可是和老景江侯在世的时候是不能比的。
而且景江侯府一家在京中出了名的不争气。
老景江侯去世后, 景江侯田兴康承爵,他原本想分家, 可侯府的老夫人却不同意。
田兴康不敢违背母亲的话, 家里人不出门他也没法子, 那一大家子, 靠着祖上留下来的祖产才活到现在。
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怎么跳出来了?
谢阮面露难色:“回大人,景江侯说他要来看楚钦。”
“看楚钦?”齐斐暄一挑眉, 想到现在楚钦勾结蛮人的事儿还没多少人知道, “你刚才说他带人来了?带的什么人?”
谢阮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好像是景江侯府的护卫。”
带护卫来诏狱?齐斐暄眨眨眼。
这也正常,京城的勋贵们生怕遇到什么危险, 出门的时候总会带上几个人。
齐斐暄道:“来就来吧,看你吓得那个样子。好歹是锦衣卫,这里又是诏狱,你还怕田兴康把你怎么样吗?”
谢阮挠挠头满脸不好意思:“大人说的是。”
他没好和齐斐暄说,他进锦衣卫没几年,再加上胆子小,所以一遇到这种事儿就慌了神。
田兴康到底是一个侯爷,也不能把他扔在外面不管,再加上齐斐暄想看看这人究竟要作什么妖,就带着人出去了。
田兴康正在外面和谢泽说话。说是和谢泽说话,齐氏就是田兴康一个人唠叨,谢泽理都不理他。
看见齐斐暄出来,田兴康上前,语气不善:“齐大人?没想到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居然是个小孩子?”
听他这么说,谢泽使了个眼色,外面守着的镇北军将士就围上来,大有“你好好说话”的意思。田兴康见状也怕了,缩缩脖子不再为难齐斐暄。
“田大人。”齐斐暄笑笑,冲谢泽点头,然后摆手让镇北军退下,“有何贵干?”
“我要进去看人!”田兴康大着胆子,色厉内荏,“楚钦在你们这里是吧?带我去看他!”
说完就要带着人进诏狱。
见田兴康的态度这么嚣张,齐斐暄有些想不明白,像是他这种家中权势不如往年,阖府气运日落西山的人,究竟是怎么有胆子跑到诏狱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