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不在乎他们,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伤心。大哥二哥这么伤心,是因为他们太在乎这份血缘分了。”凌霜道:“明天我看看情景,若是情景不对,我便什么也不说就回来,若是看她有懊悔之心,我再劝劝她。不管怎么样,至少缓和一下她与大哥二哥的关系,都说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挽不回,但是,这样的话,未免太令人伤心了……”
“嗯,”米玉琨道:“霜儿,你真好。”
“其实他们老两口也不容易,很多事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真的理解不了,以他们的立场来说,也没什么错,只是很多事一搅合在一块,反而让人与人之间更疏远了。”凌霜道:“但他们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
米玉琨道:“人与人之间,原来这么累。我想母后了……”
俞皇后的确是难得的明理之人。
旁的不说,她有界限感。
而没有她那个阶层所拥有的眼界和心胸的人,难免会有些市井之间的对儿女之间的控制和其它庞杂的东西在。
人与人的关系,本来就复杂又脆弱。一个一心维护付出爱的,与一个索取而又利用这血缘找事的,自然区别极大。
“别担心,便是他们依旧理解不了我们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不来也没什么妨碍。”凌霜道:“只是这心结我要给他们松上一松,怕他们两个想不通,万一出事可就懊悔莫及了……”
第895章
米玉琨有点委屈,道:“迁就别人,原来这么难受。霜儿,我一点也不喜欢迁就他们。却又让你操心了。”
凌霜抚着他的发,道:“没事,有我呢。这一点,真的难为你了……”
米玉琨在她身边,心里才好受一点。
“高兴一点,我们要成亲了……”凌霜笑着哄他道:“想点高兴的事,不要想不高兴的事,这日子就变得有趣多了……”
米玉琨这才展开了笑颜。
生活,原本就有酸甜苦辣咸五味调和。人人都不想要呛人的味道,或是苦味。
然而,世事哪有那么美好呢。
人生,便是要善于苦中作乐,有值得的人,只要有所期待,这一生,便是值得的。
家里开始准备成亲的东西,王淑芬和凌柱子忙的颠颠的,脸上也都挂了笑,很高兴。
凌霜从那边院门进了米家父母这院子。
婆子看到她,便道:“凌姑娘,自昨晚起,老太太窝在屋里哭,老太爷也不与她说话了,两夫妻像是置了气一般。”
凌霜往门边走了走,听了听动静,道:“后来可吵了?!”
“没吵了,老太爷抱怨了几句,老太太一直没说话,说了那等话,只怕也是懊悔的。”婆子道:“真是造孽哦,与几个儿子闹成这样。”
老太太有点是非不分,又偏颇不公正,闹成这样才不奇怪。
只是主家,她不好说太多的。
“我进去看看。你先退下吧,”凌霜道。
婆子应了一声,便去门房了。
凌霜进了屋,米老头见看见她,忙站了起来,道:“凌丫头怎么来了?!要不要喝茶,我去倒……”
“凌伯不用忙,我来看看,说说话。”凌霜道。
米老头这才坐立不安的坐下了,看上去又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伯娘,”凌霜看米老娘起了身,便忙打声招呼。
米老娘有气无力的,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无神的道:“……请坐吧。”
凌霜坐了下来,看她的确有悔意,这才开口道:“老四的事我便不说了。只是大哥和二哥,昨晚很伤心,在那边喝了很多酒,伯娘也该心里有数,两位哥哥是很忠厚的人,从来没有怨过伯娘,伯娘不该这样伤他们……”
米老娘又抽泣起来。
“出了事后,两位哥哥再忙,也轮流过来陪伯娘,怕伯娘伤心过度,心里难受,便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孝心,便是玉琨和老四也不曾有的,为何枉而不顾呢?!”凌霜道:“因为是伯娘,我才亲近几分,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大哥腿不好,二哥有咳疾,一直以来在吃着药呢,店里本来就忙,每日里这般的奔波,却还要来陪伯娘,这不是孝心又是什么?!伯娘这样伤他们的心,的确不该!便是再怨再恨,也该冲着老三去才是。你打也好骂也好,不该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样是乱家之始,多少父母兄弟,就因为这一点,反目成仇的不知多少,而大哥二哥和老三依旧兄弟和睦,这已经是难得的情份了……”
第896章
米老娘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凌霜说的话是软中带着刀,一句一句的说着她偏心,没良心,狠心。
偏偏说的米老娘连反驳也不能了。
“旁人家兄弟闹的,父母糟心,可是放在伯娘家,却是兄弟和睦,伯娘还不满的吗?哪有这样的道理……”凌霜道。
“不是这样的……”米老爹弱弱的道:“我们不是本意……”
“所以更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凌霜道:“伯娘,你不喜欢老三,我们毫无怨言,你恨他,我们更是无话可说。可是大哥二哥并没有什么错,难道孝心也有错吗?!还望伯娘三思。是不是这个道理。都说寒了的心难捂热,趁着尚可挽回,还请伯娘好好的与大哥二哥道歉吧……”
“哪,哪有与父母计较的子女……”米老爹喃喃道。
不道歉,指望事过境迁吗?!
凌霜叹了一口气,国人的父母就是这一点不好,似乎所有人都学不会向子女道歉,表达歉意。
都以为伤害了,都是骨肉,揭过去了就行。
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不是随时间淡去的,时间越长,人与人的心之间的距离越远,隔阂越深,到最后,对彼此的痛苦视而不见。
米老爹见凌霜不说话,便不吱声了。
凌霜道:“伯伯,倘若大哥二哥这几日不来,你们再想一想这件事可好,虽是自己的子女,可他们的心也是会疼的,人的心若是生了茧子,便是再亲近也亲近不到哪里去了……狠心对狠心,才公平……”
米老娘眼泪又开始流了,怔怔的,这几天,对她的冲击和打击真的很大。
“伯娘,你真的想彻底的失去所有孩子吗?!”凌霜道:“便是恨老三,也请不要伤了大哥二哥的心。”
米老爹羞愧的低下了头,焦躁的用手搓着衣袖角。
“不日,我便要和玉琨成亲了,伯伯和伯娘若是愿意来,我十分欢迎。”凌霜道:“我也希望两位来,没有父母祝福,终归是个遗憾。我也希望两位与玉琨之间有所缓和。”
说罢,她便站了起来,道:“我先回了,伯伯,伯娘好生保养,饭还是要吃的。”
米老爹站了起来,忙道:“我送你。”
凌霜便出来了。
她觉得米老爹似有话要说,便停下了脚步。
“不管你婆婆去不去,我是要去的,你这个儿媳妇,我是认的。”米老爹道:“凌霜啊,对不住你,老四的事,我知道怨不着老三。”
说罢抹了抹泪。
凌霜道:“劝一劝伯娘吧,她只是一时想不开……”
“哎。”米老爹应了,送了凌霜出了门,这才回了屋。
“是不是连你也怨上我了?”米老娘有气无力的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米老爹道:“错在不公平,对老大老二毫无疼惜,若是疼惜,你说不出这个话来,昨晚的话是人说的吗?是为人母说的出来的吗?他们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何苦这样伤人?!”
第897章
“是,你是对老三偏爱,老三出息了,你又嫌他太强梁,想要压他一头,老四呢,断了手,你心疼他,我明白,可是,他做错了多少事,你又真的明白吗?!”米老爹道:“你一碗水端不平,又是非不分,才至于此……”
米老娘眼前发黑,脸色煞白,喘着气冷汗如雨。
米老爹到底心疼她,去扶住了她,嘴上依旧不饶,道:“也幸亏老大老二是忠厚的,老三是出息的,若不然,一家子四个兄弟,早你死我活了,他们明理,你却不能总是这样啊,老伴,再这样下去,咱们可是孤家寡人了……”
“不能这么伤孩子的心呐,老四走了就让他走吧。”米老爹抹着泪道。
米老娘痛哭出声。
“老伴啊,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呀,再这样下去,可是得要众叛亲离的呀,你非要弄的儿子们都与你离心,你才高兴吗?!你说说,只剩下我们两个讨人嫌的冷冷清清的活着,又能有什么意思?!”米老爹哭了出来。
米老娘喃喃道:“老伴呀,你可别也离我而去呀……”
“那你可得改呀,”米老爹道:“你若是想改,还能来得及的……”
“我改,我改……我只是太难过了,说了这么伤人的话,”米老娘喃喃道:“也怨不着孩子们心里都不舒服,都怨我。我心里有数。只是有时候,我这张嘴,我真的控制不住。刚刚凌丫头来,你看我都没敢说话,就怕这张嘴,连她也给得罪了,我哪怕再不喜欢她,儿子喜欢,我也不敢胡乱任由这张嘴再去得罪人的,儿子还不得恨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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