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却起了身,道:“王爷,告辞……”
陈王看他出门,恨不得当胸给他一剑,他忍住了,道:“难道是俞卫国要回来了?!”
长宁侯微微一笑,却没有应声,下了楼上轿回府去了。
回到府中的时候,管家过来给他说,“侯爷,二小姐跑了……”
“跑了?!”长宁侯吃了一惊。
“是,昨夜跑的,翻了三道墙跑了的,”管家道。
长宁侯冷笑道:“女大外向,胳膊肘往外拐,跑就跑了吧,如今她也成不了什么事了……”
第440章 不妥
“只怕是回了王府了,”管家道:“那天大小姐可听到了什么要紧话?!”
长宁侯心下微有点不安,但是想一想,那日只说了凌霜的事,便也不是太在意了,道:“无妨,别理会便可,此时的陈王自顾不暇,也不能做什么了……”
管家应了一声出来。
他没有告诉长宁侯在他书房外发现了脚印。管家心中已是升起了警铃。
之前凌霜的信中提醒过他,要小心凌菀儿,倘若她听到什么机密,必定要踩着侯府上位,要小心她向上告发,若是到了时候,务必要保全自己。
管家便明白,只怕凌菀儿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了。在老太太院中听到的倒是次要的,只怕昨晚……若是与印章的事有关,万一以后牵连到大小姐身上可不妙……
管家下意识的为了保护凌霜,没有提及这事。
他若是要火遁,也得一定要烧掉大小姐盖了印章寄回来的信才行,否则他怎么能安心的离开侯府?!
无论如何,也得将这隐患给消除掉。
凌菀儿恨极了凌霜,倘若她真是那等狼心狗肺的要整个侯府为她自己辅路的狠辣之人,必定会千方百计的要将凌霜给牵扯进去。
管家心中担心的很,一面想着法子,一面给凌霜写了信寄出去让她防备。必要时刻躲上一躲。
陈王心中极为不虞,愤怒的回王府去了,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他已下定了决心,然而,过来的凌菀儿打断了他。
陈王一见她就不耐烦,而且隐隐有迁怒之意,所以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一脚就踢过去了。
直把凌菀儿踢的翻白眼,捂住肚子缩在墙角,然而她是个极为能忍之人,竟然一声都没吭。
陈王怒火冲天,道:“你不是回府就不回了吗?!”
“王爷……”凌菀儿低泣着,却温柔的道:“父亲将妾身关了起来,妾身是昨晚偷翻墙才回来的……妾身心慕王爷,怎么会不回来?!只是让王爷失望了……”
陈王见她如此,气倒消了些,觉得自己迁怒于一个女人,也是有失风度,但依旧也拉不下面子说什么。只道:“你起来吧……”
凌菀儿哪儿起得来?陈王这一脚真的太重了,踢的她脸都是白的,然而她还是强颜欢笑的站了起来,道:“妾身没事……”
陈王看她眼眶是红的,眼睛也是肿的,便道:“好好的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本王还没死呢?!”
“妾身昨晚逃回来后,就有点难过,”凌菀儿道:“心中有件事无法下决断,若不说,便是不忠,若是说了,便是不孝,将妾身拉扯的一夜未睡。”
陈王心中一动,道:“怎么了?!长宁侯府可是有什么不妥?!”
“王爷,你是妾身的依靠,这件事还请王爷为妾身拿个主意,”凌菀儿眼巴巴的看着他道。
陈王道:“你说。”
“是。”凌菀儿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昨晚听到的都说了,陈王原本脸色不好,也随便坐着的,渐渐的便坐直了,脸色也变了,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惊讶,还有狂喜。
第441章 承诺
“王爷……”凌菀儿看着陈王的脸色,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道:“如今妾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说出来,不孝,不说出来是为不忠……”
“而且,女子从父,还是从夫,妾身也有些糊涂……”凌菀儿一副柔弱姿态泣道:“从父,便不能说,可是,妾身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便是妾身的天,按理说,也该是从夫的,可是……”
陈王换了笑脸,扶了她起来,道:“刚刚我有点气不顺,可踢疼了你?!”
凌菀儿忙道:“不疼,王爷肯理妾身就是疼妾身了……”
陈王拍着她的手道:“你说的好,我们之间是最为亲密的关系,你自然该与我说。菀儿啊,从大义而弃小节,才是女德之首,你自然该是要忠,要从夫的,这般,才是女子的典范。”
凌菀儿一双柔软的星眸崇拜的看着他,道:“王爷说的一定是对的,妾身这一生唯一可靠为王爷,一身荣辱,全为王爷,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父亲和侯府,妾身……”
陈王道:“你也说了一身荣辱全在本王身上,就更该信本王,这件事,你若从了大义,便有了德名,大义灭亲,可是女德的表率,这件事,你该告发出来的,明白吗?!”
他的心火热起来,只要凌菀儿肯咬死长宁侯,便是断了皇后一臂,也能混了宣帝的谋算,那他就没有必要避出京城了。
陈王本就不愿意避出京城,此时真是心中火热极了的,对着凌菀儿便是小心温柔,加大了筹码。
“那印章十分紧要,你若不说,以后旁人告发出来,难免累及于你,你告发了,却能占据主动,你若舍不得侯府,若是以后定刑之时,你也可照料一二,变被动为主动,不好吗?!”陈王道。
“可是,这是谋反之罪啊,妾身怕的很……”凌菀儿道。
“本王自然知道,但是本王一定会多照顾你家人的,”陈王道:“菀儿,如今青阳已算是废了,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他日若登高位,定封你为后!”
凌菀儿终于等到这句承诺,一时之间心绪难免起伏,激动,她却狠狠的压抑住,道:“可是妾身怕难当大任,妾身有这样的罪家,又是庶出……”
“出身并不重要,本王也非嫡出,难道咱们二人就要被困守于出身吗?!”陈王道。
“是,妾身多谢王爷怜惜,”凌菀儿道:“事关国事,妾身但凭王爷安排。”
为了这一句,就足以让她背叛任何人了,包括她出身的家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陈王真的很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肯屈服于出身,更知道出身的痛,和天生的那种阻碍,因此更起反叛之心,无论什么代价都要跨越,以获得真正的重生。
陈王喜不自胜,与她略温存,安抚一番,便急急的去了书房,召集群臣和谋士们去商议了……
而此时的长宁侯却一无所知。
第442章 续命
陈王没有及时的离开,宣帝倒有些诧异,他低声道:“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等着朕死,死也不肯离开京城吗?!”
对于陈王一派的打算,宣帝早了然于胸,就等着他叛出京,他好派大军镇压呢,没想到陈王迟迟未走。
宣帝冷笑了一声,他的身体是不行了,但是还能拖延一段时日。
想要他现在就死,怕是打错了算盘。
不走也好,待俞卫国进京主帅,便可以尽诛陈王与逆臣了。倒也省事。
“只怕是因着太后大孝国丧,陈王不敢走呢,怕担了不孝的名声,以后立位不正,不会长久。”老内侍道。
宣帝闭了闭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
境道观中,俞皇后心中也经历着种种的挣扎,因为她不知道要不要救宣帝。
她曾恨他,但不至于恨他去死的地步。
太后和长公主走后,她心中的隐痛,已经渐渐释怀了。
可是,也没有救他的理由,从理智来说,她不该救他。
可是当年的事,他就完全是个罪人吗?!
也不全然是。
“娘娘纠结什么呢?!”留月猜出一二。
“我写信与云深,只是怕以后云深有遗憾,不是怕他有遗憾……”俞皇后道:“我很清楚我是为了云深,不是为了他。可是,我还是有点挣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娘娘是良善,只是良善也需爪牙,才能维护良善的尊严,所以娘娘纠结了,”留月道:“若是他再挡不了殿下的路,就留他一命吧,不是为了过往岁月,也不是为了以往的夫妻之情,只是为了娘娘心中留一道光,不至于因为眼睁睁的看着陛下死去,留下阴影……”
俞皇后微微一怔,这半生,最了解自己的也就只有留月了。
“不是为了陛下,是为了娘娘,娘娘如今既有迟疑,就说明日后可能会有自责,既是如此,不妨伸上一手。”留月道:“为了良善,为了不亏心,也为了殿下。”
俞皇后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下了决定以后,仿佛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她不念恩,也不念恨了,做了这个决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觉得罪恶。
“也好。”俞皇后道。
“娘娘这下轻松了吧,”留月道:“狼人一族,有些密药,还是能救命的,所幸陛下的身体已是不中用了,就算是好了,也不可能再主持朝政,续个命,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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