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都不用想,虞挽浓见了自己,会是何等讥诮讽刺模样。
秦苏苏见他态度坚决,目光变黯,颇有微词。
她心里认定这是两个人商量后做出的决定,当然是希望席域能和她共同面对的——
起码在虞挽浓面前也要做足样子,表明二人夫妻同心,站在同一条战线不动摇。
而现实是,她刚一下车,席域的跑车就轰隆而去,没了踪影。
脚步迟缓地上楼,秦苏苏心里打着退堂鼓。
昨天的坚定和无怨无悔,不过是在面对席域的时候激发出来的冲动,这会席域看不到,她的委曲求全也就没了意义。
在她的理解里,虞挽浓能够大闹婚礼,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一旦嫉妒发作火冒三丈,肯定会把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想到一会儿要独自面对未婚夫不好相处的前女友,心脏越发惴惴不安。
这头秦苏苏在门前犹豫不决,那头,虞挽浓显得淡定许多,她等着自己的新护工上门。
玛丽苏剧情看得多了,她也想来个现实中的正面交锋,反正躲是躲不掉的,就算她想躲,对方都未必答应。
所以还不如泰然处之,静观其变。
“浓浓,把牛奶喝了。”
方敏莉打断虞挽浓的神游天外。
见女儿神思恍惚,她在临出门前有些不放心,“我马上再打电话,请新护工过来。”
虞挽浓却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门外,“还请什么,那儿不就有现成的吗?”
方敏莉没听明白,不过还是半信半疑开了门,出人意料,门外果然立着一个人。
凝神一瞥,看清是那天和席域有过对话的年轻女子,方敏莉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她少有的语气不悦,“你来做什么?”
这边秦苏苏正纠结着敲门,谁知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来,把她吓了一跳。
“我来……我来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秦苏苏结结巴巴抬头,见中年美妇脸色威严,打量自己的时候充满怀疑,难免更忐忑难安。
“开什么玩笑?”
方敏莉虽然脾气不错,但到底当了多年老师,身上自有讲堂上面对学生不怒自威的样子。
尤其是面对这个不知道怀抱着什么心思,主动送上门的身份让人添堵的女人,自然更没有好脸色。
“方伯母,我没有开玩笑。”
秦苏苏眼圈一红,“我只是想减轻我和阿域的负罪感。阿域他,他也同意我来。”
“出去!”方敏莉一听席域的名字更来气,直觉这二人脑子有包,“我家不欢迎你。”
虞挽浓正捧着脸望着门边,秦苏苏那副羞赧难挡,怯怯生生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模样让她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看来有好戏看了,她笑了笑道。
“妈,让她进来。”
第121章 玛丽苏女炮灰(5)
“浓浓?”方敏莉回头, 不解地看向女儿。
虞挽浓笑笑, 试图让她这位护崽的老母亲宽心。
“护工没来之前,我正需要一个人照顾, 放心吧妈,我会看着办的。”
……
秦苏苏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抵不过女儿, 方敏莉没有多言,观察了一会儿, 见没有异样便单独留下二人,去了学校。
虞挽浓看了看手足无措的秦苏苏,好好地看了她一圈。
莹白如雪的肌肤,长睫如扇的眉眼,羸弱瘦小的身躯……
果然是玛丽苏女主的标配!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男人,连女人看了都要怜惜三分。
虞挽浓犀利的打量目光让秦苏苏不知不觉蜷缩,感觉那目光逼人得不舒服, 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探照灯下,任由外人揣测评价。
不过很快,耳边就传来了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
“去给我倒杯水。”虞挽浓声音淡淡。
秦苏苏楞了一下, 见虞挽浓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到底是反应过来。
她张望了一下, 踟蹰着走进厨房,去找水壶。
虞挽浓冷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撇了撇唇角。
看来这位玛丽苏女主的确很圣母, 看这幅唯唯诺诺的苦情模样,神情里还带着一丝自我牺牲的动容,应该是自己劝说席域,然后过来的吧。
不然以席域的性格,怎么可能服这个软?
昨天还一口咬定自己的女人不可能当女佣,今天秦苏苏就自己送上门,这不是自打脸吗……
正想着,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明显有什么东西碎了。
虞挽浓了然地挑了挑眉,一瞬之间,突然知道自己这位情敌大概是什么风格了。
看来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女主这副蠢蠢的设定,大概是用来激怒她这个脾气暴躁的女炮灰更快发作,自己把自己作死的人设吧。
没关系,反正她现在不是原主,随便秦苏苏和席域怎么出招,她都不在意。
也不用刻意装什么,自然而然应对就行了。
虞挽浓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倚在门框边看着惊慌失措的秦苏苏,勾了勾唇。
“秦小姐,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闯祸的?”
她似笑非笑盯着她看,话里带着两分讥诮八分调侃。
“这可是我妈最喜欢的一套玻璃杯,刚好八只代表八方来福,现在被你打坏了一只,你说该怎么办?”
秦苏苏一瞬间委屈又难堪,她长颈一弯低下头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方才的确有些心不在焉,害怕自己无法应付,不知怎么哆哆嗦嗦就把杯子给打碎了。
“赔肯定是要赔的,我看你也没什么钱,让席域买套新的送过来好了。”
虞挽浓倨傲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染上一丝不认同,“我只是觉得,这么点小活都干不好,席伯母怎么放心你嫁入席家?”
这话无疑戳中了秦苏苏的软肋,她的身子一滞,咬紧了下唇,圆圆的杏眸立刻染上一层水雾。
当初席域的母亲的确强烈反对她和席域在一起,更不同意她这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女当席家的儿媳。
这其中的艰辛外人不知道,还以为她轻轻松松就高攀上了席家,一跃成为众人艳羡的少奶奶。
只有她自己了解整个过程中的艰难——
要不是席域最后仗着车祸受伤的理由,说服父母要娶她,席母不可能妥协。
这才勉强有了匆忙之下举行的那场婚礼。
可即便如此,席家两位长辈还是没有出席。
而来之不易又梦寐以求的神圣仪式也被虞挽浓的突然苏醒给半路拦截。
要等下一次,又不知该是什么时候……
要说秦苏苏不恨虞挽浓,那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让阿域摇摆不定的最重要因素。
可她更忌惮她,因为对方看起来就不好惹。
……
虞挽浓一边指挥着秦苏苏收拾地上的玻璃残渣,一边上下打量她。
那毫不避讳的直射目光让即使低着头的秦苏苏,也觉得浑身上下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灵活了。
虞挽浓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看着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好的秦苏苏,轻笑一声。
“好了,我看只要精细一点的活全部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拖地吧,拖地不用费脑子,然后呢……顺便把洗手间刷干净。”
她笑着揶揄,“反正洗手间里是大理石地板嘛,随你怎么摔也不会弄坏。”
秦苏苏迟疑了好几秒……
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她是自己要求来照顾腿脚不方便的虞挽浓的,说的好听点是自愿,说得现实点是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捍卫自己现任未婚妻的地位,为了席域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为了维持贤妻良母能替他分忧的形象,才选择牺牲自我。
可她也同时也觉得,虞挽浓这种大富之家,家里应该没有太多苦活累活需要做的……
不是还有佣人么?
而且虞挽浓虽然腿脚还不能自如行走,可杵着拐杖是没问题的,她预想的最坏结果就是端茶倒水,或者语言上的侮辱……
这些她受着就好,怎么会,怎么会让她擦地板刷厕所呢?
这可是佣人干的活。
虽然在乡下时,她曾干过不少,可自从跟了席域,到底过上了有保姆伺候起居的生活,她只需要围着席域团团转,操心他的衣食就可以。
秦苏苏面露难色,用有些不情愿的眼神睨了虞挽浓一眼。
待看见对方那不容置喙的坚持,又移开目光。
“怎么?不想做啊?”
虞挽浓看出来秦苏苏的纠结,别有深意的调笑一声。
“嫌累还是嫌脏啊?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给席域打个电话,让他给我换个人来?”
听见席域两个字,秦苏苏的眼神蓦地一亮,继而,又慢慢掩住不甘的光芒。
“不用了。”她缓缓道,搓了搓叠在身前的手,声音虽然小但透着决绝,“……阿域很忙的,你不要现在打扰他。”
她最在乎的就是席域的想法,自己刚来不到一个小时,这个时候把席域叫来,虞挽浓肯定会跟他打小报告,说她秦苏苏什么活都不想干,只会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