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分手!和离!离婚! 完结+番外 (凭栏倦客)
那是……
青扇愣了一下,突然明白怀萝方才为何那般反常。
原来是在院中看到了陛下?
可是陛下又怎会来这偏殿小院?许是路过,要去丽嫔娘娘宫里罢。
想到这,青扇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形容不出的心酸难受,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怀萝是怎么熬过来的。
青扇替主子不值,却又无可奈何。
榻上,怀萝侧身向内闭着眼,也不知睡着了没有,青扇放轻了手脚,在她身边坐下,用手替她赶着蝇蚊。
良久,怀萝眼角流出一行泪水缓缓浸入鬓发。
一连好几日,杨玹都没有再往翠溪宫那边去,外人还道丽嫔失宠,殊不知,杨玹这几日心神不宁皆因当日怀萝那一个关窗的举动。
这后宫佳丽无数,杨玹早已练就一身逢场作戏的本领,便是对着自己不喜的妃嫔,他也能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杨玹曾以为患得患失、心痛苦涩这类的情绪,早在许多年前便已离他而去,直到那天怀萝看到他后,反应平淡而疏冷地关了窗,他抚着微疼的心口意识到,其实他这里还是有知觉的。
李德年察觉到皇帝的反常情绪,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那个早已失宠的玉常在身上。
当年这玉常在很是得宠过一阵,李德年对此记忆尤深,莫非……陛下这是又想起了往昔情分,想要复宠旧人?
李德年心里其实并不觉得意外,每年都有人新人失宠成旧人,也有旧人想尽法子在皇帝面前露脸再沐恩宠。
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这深宫内院里上演。李德年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让他觉得疑惑的是,陛下如今这态度似宠非宠,倒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37章 第四拆·旧人哭(3)
自那天后,怀萝便不再到窗前坐等,原先如何也改不掉的习惯,竟一夜之间便改了去。青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同时也觉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看样子怀萝终究是放下了一些。
只是这厢怀萝情绪和身子将有好转,那头杨玹便似想通了一般,也不再犹豫,时不时便会道翠溪宫来走一趟。
有时是将翠溪宫上下,从丽嫔到底下的采女更衣都略施赏赐,有时从丽嫔宫中出来,又到怀萝的院子里站上一会儿。
他也不让人摆驾相扰,无声而来,默然而去。
就这么过了一两个月,杨玹头一次踏进了怀萝的房里。
当时天色已晚,怀萝正要歇下,听到外头內侍高唱帝驾莅临,忙从里面出来行礼迎驾。
杨玹快走两步,在她还未跪身时,扶住她的双臂,继而握住她冰凉的手。
“夜里寒气重,怎地也不多穿些衣裳?”杨玹拉着她进了屋里说话。
从始至终怀萝都低头不语,偶尔杨玹问话,她也是柔顺道一句“是”或“不是”,能不多言便不多言。
青扇去煮了茶来,杨玹喝了一口,却是皱了眉。
李德年见状,张口便呵斥道:“大胆,竟敢给陛下上这等粗陈茶水……”
杨玹摆了摆手,李德年知趣的噤声后退站至一旁。
“怀萝……”杨玹握住她的手,“这些年是朕亏待了你。”
怀萝却是惶恐地起身欲跪,“陛下何出此言,您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俯仰无愧天地百姓,妾身万万不敢有此念头!”
杨玹一愣,他从未想到怀萝面对他竟是这般反应,一时间竟觉得眼前这个已到中年的女子,极其地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怀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杨玹急忙伸手将她扶起,连“朕”的自称一时都忘了。
怀萝却似越发惶恐畏惧,连身子都情不自禁颤了起来,尤其是在杨玹碰到她的时候,一张早就失去昔日美貌的面容煞白如纸。
杨玹见她这般,喉间动了动,心口处一阵阵闷疼,同时又有些惘然,好像直至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却又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杨玹没有留宿怀萝这里,只坐了半晌,便起驾离去。
怀萝送他出了翠溪宫宫门,一直到皇驾的影子都见不着了,方才从地上起身,由青扇搀扶着慢慢往院里走。
若说一次是偶然,当杨玹第二次来怀萝这里时,外头便有人坐不住了,纷纷在猜测,这失宠二十来年的老常在,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又勾地陛下往她房里进。
怀萝这常年无人踏足的院子,一时间竟热闹了起来,隔三差五便有一些选侍、采女、更衣、又或是才人、美人到她这里来走动。
连丽嫔也差身边的大宫女,往她这里送了些赏赐,吃的用的银钱都有,说是赏谢她伺候陛下有功。
丽嫔听说怀萝身子不好,还特意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张院使来给怀萝把脉。
张院使行医多年,医术精湛,一探脉便知怀萝的身子是什么情形,想到近日宫中那些传言,以及皇帝对怀萝似有重拾旧情亲近态度,不禁叹了口气。
“这往冬日里去,小主切记要保暖身子,不可受寒受冷,平日里少吃寒凉之物,多用些温补之食,却也不可补地太过……”
“小主胸有郁结,且积郁多时,这往后,还望小主多放开胸怀,想些乐事快事,那些烦忧之事,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于人于己都好。”
张院使能说的都说了,能劝的也都劝了,至于怀萝这身子还能撑多久,是好转还是愈来愈差,便要看天意了……
张院使还未出翠溪宫宫门,杨玹派来的人便他给半路请了去。
又过了半日,杨玹也没摆驾,只带了李德年一起到了怀萝的院子。
近日天凉地紧,怀萝除了每日清晨、傍晚开上一会儿窗,旁的时候,都是门窗紧闭。
杨玹推门进去时,怀萝正吃着汤药,那药汤黑黄,气味闻起来都苦地要命,怀萝却像是吃惯了一般,一口接一口,脸色都不变。
杨玹想起宫里那些妃嫔,便是位分高得宠的,偶尔也会用生病的借口,让他过去瞧一瞧,杨玹见过她们吃药,每每蜜饯都得吃上一盘半盘,还会跟他撒娇好让他出言哄劝着服药。
怀萝……似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怕苦。也没怎么同他撒过娇。
在杨玹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温婉柔顺,沉静平和,便是在玉萝山上最肆意自在的时候,也甚少作出矫揉造作的姿态,求他垂怜,更多的是,她站在那儿,他便忍不住靠近。
她皱一皱眉,他就忍不住心疼。
杨玹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忘记了怀萝,又是因为谁渐渐冷落了她。
是当年贤妃入宫那会儿?
还是淑妃有孕,怀上四公主的时候?
又或是兰贵嫔病逝,他心中感伤月余未踏足后宫的那阵子?
杨玹怎么也记不起来。即便记起来又如何,过去的已然过去,他也不可能回到二十多年前,去提醒那个风流多情的自己,让他别忘了翠溪宫偏殿苦等着的小常在。
怀萝身子不好,杨玹仍旧未留宿这里,在她这待了良久,后半夜去了丽嫔宫里。
他自然是没宠幸丽嫔的心思,仅是在那歇了一晚。
后宫的妃嫔,不少人都托了手底下的宫女內侍到李德年这里打探消息,有打探皇上对丽嫔态度的,也有好奇怀萝是否要复宠的。
李德年到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一些,但他自己都不能肯定,又如何会往外说嘴皇帝的心思?除非是不要命了。
杨玹时不时便会到怀萝那里坐上一会儿,自从上次在她这儿喝了陈茶后,他便让人送了许多新茶好茶过来。
每回过来,都要怀萝亲手给他煮上一壶热茶,兴致来了,也会动手让怀萝尝尝他的煮茶手艺。
怀萝出身乡野,自然是尝不出这其中好坏,只笼统地全夸好便是。
杨玹常常与她说起玉萝山上的事,有时怀萝会答上一两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地听着。
“怀萝,趁这天还未转冷下雪,过些时候寻个和风暖日的天儿,朕带你一起回玉萝山看看可好?”
“若是你想,我们便在山上小住一阵子,就像当年那般……”说到这里,杨玹索性也不用“朕”,只道 :“我挑水砍柴,你织布做饭,你带我到山顶看日出,累了我背你下山回家……”
杨玹说的情景实在太美好,全是这些年来怀萝翻了一遍又一遍,揣在怀里丝毫不舍得松开放下的回忆。
她终究没能抵得住眼前人抛出的天大诱.惑,认命一般朝他露出一抹似喜似愁的淡笑:“好。”
杨玹心脏急剧跳动起来,难以形容的喜悦充斥心扉,他将怀萝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在感慨喟叹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杨玹私下里开始为玉萝山之行做准备,他年纪也不小了肯定不能像少年时那般冲动,说去便去,朝堂事务是一方面,出行安危则是另一方面。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北部草原早已归顺大隆的百戎族突然发生叛乱,进犯草原与内陆的交界城镇,屠了上万百姓,眼看着遮掩不住了,那边关守吏才将此事急报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