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那这几天她怎么办?“容先生,你们厂子里应该有电话吧?能不能给经济行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几个合适的人来,来回路费我给付了?”
艾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瞒着家里人跟梁维华离的婚,那边也是指望不上了,以后我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呢,这会儿我们庄子又出了事,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去沪市找雇工,您就帮人帮到底好不好?”
容重言看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也行,不过我建议你,”想到艾阳只身一人,还是个小姑娘,容重言有点儿替她发愁,“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跟家里联系一下的好,今天出了金管事的事,那些河匪未必不会打上白楼的主意,你一个人终归是不安全。”
艾阳能听出来容重言是真心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她冲容重言笑了笑,“我跟他们联系了,必然会被他们再卖一回的,”
她冲容重言伸了伸胳膊,“我幼时身体不好,家里帮我请过一个拳脚师傅,打架或许不行,但真遇到了事,自保还是可以的。”
容重言惊讶的上下打量着艾阳,“你懂拳脚?怎么可能?”
眼前的姑娘堪堪到他的肩头,纤细柔弱哪有一点儿学过功夫的样子?“咳,其实许多所谓的师傅,都是些跑江湖卖艺的把式,跟着练练,或许能强身健体,但跟人交手,那是得有实战经验才行的,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了,要不我让汪俊生帮你请两个保镖?”
她才不要保镖跟,家里住两个会武的,她的行动反而受到限制、“不用了不用了,保镖肯定佣金很贵,我出不起,容先生,你帮我请两个佣人就行了,别的真的不需要了,不瞒您说,我跟梁维华解除婚约的事,这会儿梁家跟我家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过来的,到时候,就算几个保镖也没有用。”
第22章 管事们
一个离婚的女子,娘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尤其是手上还有这么一笔财产?
容重言知道这事跟自己已经半点关系也没有了,但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其实我觉得你不如把这河子卖了,然后拿着钱一走了之,就算是搬到租界去,也比住在这里要安全的多。”
这里多好啊,低头是清凌凌的河水,抬头是一望无际的果园,而且那果园还是自己的,“不了,我已经有独立的户籍了,而且父母也不在了,我哥哥休想再掌控我,”
她用下巴点了点远处正在赶着看热闹的庄民去干活的马老大,“这些不都是我的人?”
今天的事,艾阳确实应对的很好,敢跑出来跟梁维华离婚,说明也是个有主意的,容重言点点头,又提醒道,“还有件事,你有没有打听过,你们信河庄子上的果子都是卖到哪家水果行的?樱桃这东西金贵的很,如果卖不出去,烂在树上就麻烦了。”
这个昨天艾阳已经大概问了,虽然梁维华跟金管事,一个是真不知道,一个是不肯跟自己说,但这固定客源肯定是有的,“谢谢你啊,我原本想着以后慢慢问呢,看来不行了,”
艾阳冲容重言摆摆手,快步冲到金管事跟前,“大家先扶着金管事他们去白楼,”她冲哭哭啼啼的金管事媳妇道,“你也别哭了,回去看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也去白楼,我有话问你们。”
这丫头倒是个急性子,容重言下意识的学着艾阳的样子对她挥了挥手,“你忙……”
汪俊生看着自家爷的样子,再看看穿着蓝色长裤,两腿笔直的,腰肢纤细的艾阳,心道自家这位小爷是开窍了?“容爷,我这就回去打电话?还是回了市里,我亲自跑一趟?”
容重言看了汪俊生一眼,“你先回厂子里打电话吧,回去之后,再亲自跑一趟,把选好的人送过来,要勤快手脚干净的,算是,”容重言轻声道,“我替梅姐谢谢她的。”
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埋头做事就行,“好的,我这就回去。”
……
“老胡,领着金管事他们去洗把脸吧,”艾阳看着一身土的金大壮,又冲负责小楼卫生的李嫂道,“你去给金管事倒杯热茶来。”
这都说了要赶他们几个走了,怎么又把他们请回来了?金大壮忐忑的搓着手,“东家,你这是要?”
艾阳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刚才想了想,就如你们所说的,这些年你们没有功劳,多少也有点儿苦劳,这么叫你们走了,我心里也不舒服,这样吧,我请你们帮我个忙,我另付一份酬劳,怎么样?”
原来不是请他们留下来?金大壮一脸失望,“东家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这庄子上的果子,是有固定的水果行来收的吧?你们领着我过去跟那些水果行的东家们打个招呼,我得跟他们另签合同,”艾阳笑眯眯的看着金大壮,“怎么样?不难吧?”
“你带着我走这一趟,我另给你五块大洋,算是你们出去后的安家费了,”这会儿码头上扛活的工人们,一个月也就挣五块,艾阳觉得这个数还是有诱惑力的。
金大壮苦笑一下,“我年纪大了,又受了一场惊吓,真的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无心再去见那些老掌柜们,东家还是另找别人吧。”
想着就会是这样,现在了还跟她坐地起价,艾阳可不会跟金大壮妥协,“那好吧,我就不耽误金管事了,你们不是还得去县里警局报案吗?”
相信这会儿,金管事几家被自己的赶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金家也不会剩多少东西了,“李嫂,送客!胡大叔,你帮你跟庄子里的人都说一声,以前谁跟着金管事贾管事他们送过货,过来见我,只要他们能把我领到以前送货的水果行去,一家我给一块大洋,当场给!”
那么多水果难道是金大壮几个拎着去的?
艾阳用金大壮,也不过是想着他是个熟面孔,又是果园的管事,去了容易见到水果行里管事的人,也好谈新的合同,“其实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的,等日子到了,信河庄子上不送货,那些水果行也会拿着之前的合同来找我的,我守株待兔就行了。”
贾管事心里暗骂金大壮,他可是一被松绑就跑回家看了,他家被抄的真的不剩什么了,连老婆儿媳的金银首饰都没有剩下,就算是他悄悄在隔壁庄子置了地,但想过去开门立户,也得要钱啊!“东家,我愿意,我愿意领着东家把咱们相熟的水果行走一遍!”
另两个管事也迷过来了,金大壮在信河庄子里一手遮天,他家就算是被抄了,也不会真正的伤筋动骨,他们可不一样,一家子就指着信河庄子过日子呢,现在要被赶走了,能捞点是点,万一新东家看中了他的能干忠心,又把他留下来了呢?“我们也知道,我们什么都知道,东家,我们愿意去!”
艾阳微微一笑,指了指最先投诚的贾管事,“那就是贾管事你了,这样吧,你家现在住的宅子,这阵子你们还先住着,嗯,马老大以前也没什么管事的经验,你就在一旁指点指点他好了,过去的工钱就算了,以后你帮我的时间,我按每月十块钱给你。”
她站起身,决定这些人点厉害看看,省得他们出去之后,不敢找“河匪”报仇,把所有的不甘能不忿都记在她这个“弱女子”头上,再想办法来给自己添堵生事,“我这个人啊,最喜欢讲的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艾阳把金大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观音上。
“金管事脖子上的玉观音一看就是个好物件儿,不然也不会用这么粗根链子栓着了。”
想说这是自己贪了庄子里的钱买的?就算是,金大壮也不会承认的,他抬手握住从白洋布褂子里露出来的玉观音,“这是我家传的老物件儿了,代代相传,从不离身的,这链子您别看金晃晃的,其实不是金的,我哪儿能有这么粗的金链子啊!?”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还想着要是把金管事的链子弄断了,还得赔你,黄铜的就省事了,”艾阳笑眯眯的冲金大壮的脖子一挥手。
“啊!”金大壮只觉得一阵凉风过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老婆已经冲了过来,“老头子,你没事吧?”
金大壮抬起手,王观音还在他手里握着,但“黄铜”链子已经断了,正挂在他的手指上,“这,这怎么回事?”
艾阳冲金大壮歪头一笑,“没什么,雕虫小技,一时手痒想试试金管事的链子结实不结实,”
她走过去把那根断了的链子从玉观音里抽出来,“果然是铜的,”她随手往客厅门外一扔,“幸亏这链子不值钱,金管事再去配一根也不值什么,要不,我赔你几角铜钿?”
“我的链子,”他那可是真金,金的,好几两重呢,金管事撒腿就往门外跑,“快找,快给我找回来!”
贾管事几个已经明白了,他们这位新东家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会功夫,懂暗器的,他们都没看清楚艾阳用的什么,就只见手一甩,金大壮脖子上那么粗的金链子断了!
这要是再狠一点儿,不是把脖子都能给划断了?怪不得人家一个小姑娘,敢要了梁家这么大一处庄子,只身一人就来当东家了,“东家您只管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给马老大帮忙的,马老大是个实诚人,干活不惜力,东家您真是慧眼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