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人家要支撑起读书人读书不易哦。
所以白村正忍不住打听白老爷子是否能够真的谁要是想读就送他读。白家底子可好。
白老爷子回了一句说:“底子好什么好,谁要是想读就让哪一房出钱送,钱,老两口可不管的,至于当官,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那只有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才有的事了。嘿。这就看他们造化了。”
其实白老爷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福娃在自家总有一个能成为文曲星吧。
然后把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的回家去了,完全不知在他走后白家底子丰厚,家资颇多,财大气粗的要养三个读书人的事,不禁在村子里传开了。
俗话说的好,财不可外露,在白家富有的盛名之下,一些人也听到了,不禁蠢蠢欲动。
村里不远处。
有个茅草屋,位置有些偏,在那荒废贫瘠的沙土边,茅屋破破烂烂的,屋上的不知哪一年铺上去的稻草松散稀疏。一阵风吹来便能吹下一大把陈年的稻草。以黄土作的墙壁也是这里缺一块,那里烂一点,蜜蜂嗡嗡嗡的围绕着,忽而钻戒了土墙里面的洞。仔细一看方得知,墙上有少许不过一小指的洞口,不仔细看。皆不以为意,原来是那些蜜蜂蚂蚁蜗居之所。
旁观四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婆婆正在给屋后拉拉稀稀的几根葱,几把青菜浇水。
突然屋外有人喊了一句:“聋婆,聋婆在吗?”
老婆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一身破破烂烂的道,:“做什么事,难不成我家那小子又欠债了。”
聋婆之所以这么说,全因为他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年少不知好歹。全仗着父母疼爱。出去与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于是便染上了赌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老爷子也被他气死了,为了他这么一个独苗苗女儿也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牛做马去了。
聋婆她孤苦一人,有时候不禁想着当年还未出嫁时家人疼爱,不识贫苦,年轻时嫁与他家老爷子,举案齐眉,琴瑟合鸣。
“怎么啦?”聋婆叹了叹口气道,
屋外那人赶紧说:“聋婆,好事,我跟你讲现在那白家可富有钱,家里三个小子全要送去读书呢,听说好像打算一读读几年都不带眨眼的,我这不是听说了。敢紧找你来了吗。”
那人接着说道:“反正你家的也失去了一只手,被赌坊扣留了那么久,也该明白了吧,你吗。就向白家去求,借几个几两把他赎出来。以后娶一个傻的。把香火延续下去,也算是对你九泉之下的老头子有个交待了。免得到了下面不得安宁。还得被你老头子怪罪。连个住处都没有,可是要当孤魂野鬼的。”
那人说完,聋婆一想也是,道:“就怕那白家见我老婆子我穿的破烂不肯借我哦。”
“不问一下怎行呢?我认识大河村里的一户人家的姑娘,长得不是很俊俏,小时候发了烧,婆婆嫌弃是个赔钱货,又丑。就没治了,这一耽误可不得不了。好好一个人整个都变成傻的了,什么都不会做。后来她家很是闹了一番。现在眼看过了那年纪还没嫁出去,她爹娘可不就急了么,又不肯将其嫁入那些待她女儿不好的,现在更是分文不要了,还倒贴一些钱,就盼着有人收了,要是你那儿子回来的话。我就帮你去说道说道,娶回来对她好一点,那户人家我认识。”
聋婆赶紧激动的伸出干枯的双手拉着那个人感谢的道,“那太谢谢你了,”
那人赶紧把手分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拍了拍袖子,就赶紧的跑了。
谢完,那人便走了。
聋婆就赶紧回了自己小破茅草屋,在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自己出来用一把旧锁锁好门,就一个人便往村里的白家走去了。
穷人家家徒四壁不用锁门,那可是不行的。富人家锁门是为防财务丢失,穷人家亦是,若是丢了点东西那打击可是比富人家更甚的。那可全是保命的。
自是要珍惜。
白家院子内。这时郑婆子难得的在休息,把白子贵白四妮她两个刚出的小孙孙抱出来在院子里那棵大槐花树下,晒着大大的太阳。
太阳光照在身上。和着槐花香 。暖暖和和的。真舒服啊。
听着小娃娃不停的咿咿呀呀言语,郑婆子不禁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有人来敲门。
“白家,白家的,有人在么?”
门外的聋婆内心忐忑不安的喊道。
“有人。”郑婆子以为是谁,连忙开了门,发现竟是村里不常往来的聋婆子。
村人也很少知道聋婆原来的姓名。
自从她家出了那种不成器的子孙后,村里面很少有人谈起了,谈之色变,生怕粘上什么,坏了运气。
加之聋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便都已聋婆相称,早已忘其原名了。
“聋婶子,啊,快进来吧,你这少见啊,来可是有什么事。”
郑婆子倒不信那些什么运气不运气的,忙把她迎进门道。
聋婆有些不好意思说。
看着树下的两个娃娃玩耍打闹,不禁赞道,:“你家这娃长得真好啊,真可人,要是我能有个孙子就好了。儿子就是个不成气的,我愧对我老头子他们一家啊。”
说着聋婆不禁又谈气了自己的伤心事,一时情难自禁,不得自控,然而哽咽不得语。
郑婆子也知其中原由,可这上门来哭,可不得人喜欢的,还当着俩小孩子的面,心里尤其不甚舒服,面上却不显。
道:“聋婶哭什么,命是天定的,这辈子受苦多了,下辈子就该享福了。”
白四妮吮着小手,听着这话不禁想差,这是什么理论?
白子贵也好像被他奶这番理论吓到了,就直直的看向他奶。
(懵逼二傻~~~)
郑婆子接着劝说道:“这命数天定的啊,没准哪天你儿子就回心转意了呢,都这么多年了,是头猪都该明白了的。”
聋婆听完这句不禁大哭,:郑娘啊,你是不懂我的苦啊,我等着他回心转意,等了整整三十三年。三十三年啊。从我人在中年,一直等到老年。怕是没几年好活的了。人生到老至多不过六十出头,我已经等了他大半辈子了。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呜呜呜~”
“即使等了他这么久,也没有等到他放下。人年轻的时候还想着戒赌,可这戒戒赌赌的,一直就这样吧。到最后还是要去的。”
“我当初一直就这么想着,我刚刚嫁人当人媳妇的时候。我婆婆就待我不好。亏得我家老爷子对我极好,可对我好又怎么样呢?婆婆还是不待见我,我熬啊熬,后来终于熬到婆婆过了。日子便好过了些,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我儿子的,等我儿子放下。可这等啊等的。等到他赌完小钱后不够花大钱赌,我还是在等,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后来把田地赌没了,把我的嫁妆也赌完了,把我老头子也气死了,我不禁在想,我为什么要等呢?若是早早的给他取了亲生了孩子,白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了,九泉之下,想必老头子一家也不会这么怪我。”
郑婆子听后也不讲了,不禁抹了抹眼泪,聋婆一家,哎!可怜人,可怜家,可怜事。唉~~。
白四妮听到后不禁内心触动。
莫名难过。
不只是为了聋婆感到了悲哀,更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更是感到不幸,有点恨其不争怒其不幸了,看着聋婆那消瘦的身子,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想像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未来了。
聋婆诉完,这时停下看向郑婆小声的祈求:“郑娘啊,我这里有个不情之情,就跟你说一说,你先别急着回我,要是不行也不怪你。”
郑婆子有些疑惑,毕竟少有来往,有什么不情之情,难不成要我送个孙子给她,那可不行:“你说吧,我听着勒。”
“我,唉。”聋婆几番停顿终于说道,:“你知,我家的我那个儿子也是不成器的,这辈子都靠不住了,我想他就在镇上被扣留着,就欠了那一那么几两银子。我就想把它赎回来。再找个不要钱的傻媳妇。生个孩子。是男是女我也不强求了,就想把老头子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了。”
聋婆看着郑婆子嗫嗫嚅嗫道,:“若是借了我钱,我这把老骨头一定攒钱还你。”
像是怕郑婆子不信,忙再说道:“到时候还有孙子,在孙子还你,我知道这不太靠谱,但还是想求你一番。”
郑婆子听完后才知原来这聋婆子是打算来借钱的。别人苦命,她这里也并非善堂,到时候自己连一个贫苦婆子来借钱,都借出这么多钱的名声传出去,旁人还不一窝蜂的上来,孙子要读书的当头可不能出差错。
郑婆子当然不能答应,当下便拒绝了,:“聋婆,这不是我想应不想应的事了,一是我们家呢,明面上是一家,实际上却是分家的,老两口没什么钱,而且各房还要打算送几个孩子去读书,孩子大了,生怕他们读迟了,错过那最有灵气的那些年,明天就要去了。这还是看在往年有积蓄的份上才能这么去读,来年银子怕是要从牙缝里挤出来才能。孩子们都有这么大了,读书这事可不能再迟了。也不知这些不成器的子孙不知听了哪个混蛋的鬼话,鬼迷了心窍似的。要去读书,要去读书。我又说不过,没准以后还要啃用我们二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