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在宫里感觉如何?”
夏橙西嘟起了嘴,埋怨道:“一点都不好,还是偶尔进宫玩玩来得高兴。”
常情看她这幅模样,素手捂嘴轻笑。
“怎么?受委屈了?不是说你的清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吗?这才过了多久,嘴巴就撅成了这样?”
夏橙西窝进她怀里蹭了蹭,像只猫儿般撒娇道:“哪儿有娘亲这么笑话女儿的?我还不是为了不让爹和哥哥们难做?牺牲可大了呢!”
“是是是,咱们家的小公主最会体贴人了。”常情揽着她,捏着她鼻子调笑道。
夏橙西从她怀中坐起来,倒了两杯花茶放在桌上,“对了娘,您怎么进宫来了?是太后召您么?”
“嗯?不是你说想我了,派人过来请我的么?”常情端起花茶抿了一口,惬意的咂咂嘴,“不错,这制花茶的手艺得了我的真传。”
夏橙西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便知晓那日记花笺时肯定被杨韶清看见了,是他召了娘亲过来。
哼,姑且算他有心了。
夏橙西吩咐和春去拿了几包花茶装上,让常情带回去喝。
“我制成的茶,太后娘娘都可喜欢了呢,直夸娘亲有个好女儿!”
常情噗嗤一笑,揶揄道:“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女子!”
母女二人许久未见,一时之间有说不完的话,下人们识趣儿的退下,各做各的事去了。
“爹和哥哥们可还好?”夏橙西问道。
常情感慨:“还行吧,就你二哥那不着调的性子,在太医院里待不住,老想着往外跑。”
夏橙西心道,这是必然,二哥年纪尚轻,向来自在,不喜束缚,好不容易习得一身本事,爹爹却将人送入宫中,每日晨昏定卯,泯于众人。宫内事务又不很多,太医院这么多人,难得轮上他施展本事,自然是总想着往外跑了。
两人还没聊一会儿,素秋又进来了,恭敬的禀道:“娘娘,翊坤宫贵妃娘娘派人来请。”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纳闷,不知翊坤宫是何许人也。
“是目前掌着后宫大权的罗贵妃娘娘。”素秋又福身道。
“她找我做什么?”夏橙西不解的看了看母亲。
常情不知后宫中事,就她过来人的经验,略一思索,便也知晓其中原委。
心下了然,她却并未和自己女儿多说。
“管她做什么,你去看看便知。我与你一道出去,你去翊坤宫,我便去慈宁宫坐坐罢。”
夏橙西一脸懵的点点头,领着素秋便往翊坤宫去了。
罗绮湘在翊坤宫正殿大堂里召见的夏橙西。
辅佐宫务的翊坤宫巍峨屹立,令人情不自禁便肃立起来,不似寻常后妃所住宫殿,带了旖旎风色,有女儿家的柔情。
初次见面,在侍婢的带领下,夏橙西在堂下行了跪拜大礼。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这是她第一次向除了太后以外的女性行大礼,着实有种奇特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起来吧。”罗绮湘身着明红繁锦宫裙,坐主位上平静地打量她。
柳眉浅妆,素衣翩翩,明眸无光自亮,贝齿如玉莹白,清丽娇俏,面上一派纯真无畏,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惹人怜惜。
这大概是每位男子的心头好吧。
果然不容小觑。
罗绮湘稳了稳心神,扬手道:“赐坐。”
“谢贵妃娘娘。”
夏橙西乖巧的在她右下首坐下,认真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说性格乖张,异于寻常千金闺秀,罗绮湘也未曾料到纯妃是个如此温婉淑雅之人,她以为至少会是活泼黏人那类,才能将皇上日夜粘在承乾宫。
她这个下马威要怎么下才能恰到好处呢?罗绮湘在脑海里反复思量。
许久,她问道:“妹妹可曾读过《女戒》?”
“未曾。”夏橙西回,不太明白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听过却并未读过。娘亲说这都是糟粕,不能看。作为好孩子,要取学问之精华,去之糟粕。
罗绮湘嘴角轻扯。
这跟说好的套路不一样啊,闺中女子哪有不读女戒的?
“《女戒》乃历朝历代女子品行之典范,我朝女儿及出嫁之时,皆能倒背如流,没想,妹妹竟未曾读过。”
夏橙西有些囧,神色不自然道:“我不怎么读书的。”
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这么答肯定没错。
夏橙西在心里欢呼,默默给自己机智的回答点了个赞。
“那真是难怪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妹妹这两日将《女戒》抄写百遍,好好儿领会其中真意吧。”罗绮湘闻言,淡淡道。
“哈?”夏橙西再次一脸懵。
她们都聊什么了?怎么她就要抄文章了??
罗绮湘见她的反应,宛然一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好了,今日宣召妹妹过来,也无其他事。你且先回去吧,待《女戒》抄完了再交来翊坤宫便是。”
侍女又领着夏橙西出了翊坤宫。
一脸懵的进来,又一脸懵的出去,夏橙西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贵妃娘娘召见她,只是为了问她有没有读过书?
“素秋,你说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忖量了一路,夏橙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当时也在现场的素秋。
素秋看着一脸呆萌的主子,神情十分丰富,只能支吾道:“奴婢也不知。”
总不能让她这个婢女告诉主子说人家是在给宠妃下马威吧!?
在宫中,在主子面前嚼舌根可是大罪!她作为从太后身边出来的人,是万万不敢犯的。
回了承乾宫,回到熟悉的地方,夏橙西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身轻松。
罢了,抄就抄吧,反正她每日都要练字。
翊坤宫内,罗绮湘命侍从搬了桌子笔墨到庭院里,趁着今日心情大好挥毫作画。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一抹水绿倩影徐徐走近,碧翠的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罗绮湘放下墨笔,话里含笑道:“玉嫔来了,快来看看本宫今日这画作得如何。”
玉嫔应是,莲步轻移至桌旁,俯身看了看,忖度许久道:“娘娘此画,用色大胆,浓烈而饱含深情,不似女子手下小意婉约,更显大家风范,实在是妙极了。”
“玉嫔妹妹甚知我心。”罗绮湘畅快地笑了起来,挥手命人精心收起画作。
两人往室内走去,罗绮湘在前,玉嫔慢她一步,走在后头,侍婢们遥遥的缀在身后。
罗绮湘黛眉微蹙,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昨夜皇上并未去延禧宫,今日却升了宁嫔的位分,本宫实在是想不通为何。”
玉嫔垂眉低首,恭敬道:“想是宁妃姐姐别具一格,皇上看了觉得新鲜罢。”
罗绮湘轻笑,不屑一顾道:“也许吧,本宫那表姐的脾性确实不同于寻常千金。”
“你平日里躲着她走,别与她对上,否则损了自己颜面。”
玉嫔悉心地听着,“嫔妾牢记娘娘教导。”
二人进了内室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午歇时分,玉嫔才告退回了延禧宫。
——小剧场——
当天夜里,杨韶清悄摸摸走到夏橙西的书房,拿出花笺本一看——
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要罚抄哼〣( Δ )〣
如果贵妃娘娘也能罚抄就好啦(* ̄3 ̄)╭小花花砸你
杨韶清:安排!
第10章 受罚
自从罗绮湘入宫之后,左相府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历代丞相府,无一不是出了一位后宫之主,便落了一家门第,国丈府一门闲差,不说门可罗雀,却也无甚热闹的时候。
而如今的罗相府。
一位后宫之主的贵妃,一位前朝权臣,一门三代学生遍布朝野,官居要职。
傻子都知道踏入左相府,就相当于踏进了半个朝野。
一时之间,相府风光无限。
罗玉良本想着,若是在女儿入宫后,皇上削他职权,便用朝中同党施压。
没想皇上竟没有削权之意,只将皇后之位降为贵妃,自己仍居要位。
虽说心中对女儿的位分有些不满,但未曾影响到自己手中的大权,罗玉良表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日下朝回来,罗玉良径直进了书房,罗夫人也随之进去,关上了门。
罗玉良在书桌前坐下,摊开一本集册。
“也不知湘儿在宫内过得如何,你改日递个牌子进去看看。”
罗夫人递给他一支毛笔,将墨拿出来,在研盘中倒入些许水,开始磨墨,柔声道:
“老爷不必说,我昨日便递了牌子,湘儿叫我明日便可入宫。”
罗玉良点点头,皱起了眉头,“她入宫已一月有余,一点消息也未传出来,不知何故。”
“想是宫务繁忙罢了。”
罗夫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笑容满面道:“前几日娘家府上说攸宁升了宁妃,她们姐妹二人在宫里相互扶持,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罗玉良心里没她那么放心,但也没多说,只沉声叮嘱道:“你明日见了她,好好说教说教,让她尽早诞下子嗣,母凭子贵,有了皇子便可再进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