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折损五名人员,罗玉良恨得直咬牙,为了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又只能狠下心来,只好以后再想办法将人弄回来了。
他道:“微臣认为黎民百姓之事乃不可侵犯之处,这些人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实该重罚,然臣以为几位大人曾都为朝廷尽了苦心,可适当宽松一下,略降官职便是,微臣监管不力,也当受罚,臣自甘罚俸一年,请皇上恩准!”
底下齐刷刷的跪了一片人,还都是左相一派的,杨韶清感觉心情颇好,却又假装为难地样子沉思了片刻。
许久,终是深深叹息了一下,似是做出了许多地让步,道:“那就按左相大人说的办吧,方大人为此事主办,降为正三品侍郎,其余大臣按各自品级再降两级,左相大人便罚俸半年吧。”
跪倒在地的众人连声谢恩,杨韶清挥手让他们起了,退回人群中,又道:“罚也罚了,论功行赏也是必须的,朕晚些回去思量一下,看看如何赏赐这次的功臣们。”
常松林从人群里走出一步,俯首行礼道:“皇上英明,此事结束了,微臣还有一事要禀。”
杨韶清沉声道:“何事?”
常松林双手捧上一本折子,道:“离国来信,其太子已于前日动身前往龙华国,预计半月可到,司礼监已做好迎接准备方案以及中秋节宴安排计划,请皇上审阅批示。”
福公公上前将折子接了,放到案上。
杨韶清撇了一眼,点头道:“朕知道了,若无事,便退朝吧。”
近期的几件大事都已议完,皇帝说要退朝,众臣们也不好再禀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便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他走了以后,也都下班回家了。
别看是后宫,距离前朝远得很,消息却传得很快。
延禧宫里,宁妃听到父亲被降职的消息大发雷霆,玉嫔却扬起了朱唇。
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谁会上去,谁又会摔下来。
承乾宫里,夏橙西得知了二哥立功的事情,一种强大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眼角眉梢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们夏家人就是厉害,啥都会,还经常为国争光为民解困!重点是还不贪图富贵荣华,只想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
真是太伟大了QWQ
她正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晒着花瓣,和春进来禀道说夏二少爷来了,赶紧飞奔了出去,一个熊抱就挂到了夏承风身上。
夏承风长得高瘦俊逸,身子却不大好,粉面含春似女子,因此从小便被常情送到了一个隐士高人那儿学医去了。
他也聪慧,在医药方面一点就通,短短几年就可出师,时常回家。自他回家后,夏家人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就全靠他了。
此时夏橙西猛地冲过去,将他冲了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
他笑着呵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莽撞,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办?”
夏橙西嘿嘿一笑道:“摔倒了也有二哥当人肉沙包,不怕~”
她搂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内院里,看她种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里面夹杂了一些药理之道,都是从小跟着夏承风学的。
夏承风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夸赞道:“不错,这些基础的药理常识都没记错,在这后宫里够用了。”
她吐了吐舌,骄傲的扬起下巴道:“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知夏给兄妹二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又有小太监搬了藤椅到院子里,两人就在院中浓密的葡萄藤下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二哥都不曾来看我,我还以为二哥在外面潇洒惯了,忘了小妹呢。”她嘟嘟囔囔的给夏承风剥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埋怨道。
夏承风温柔的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在场的小宫女们都悄悄红了脸。
他将此次外出的事情解释了一番,又将途中遇到的一些趣事详细的说给她听。他讲故事是一把好手,娓娓道来,不急不缓,语调抑扬顿挫,引得人听了还想听。
夏橙西听他讲故事听得入了迷,早忘了自己的埋怨,不停的追着问后来如何了接下来又如何了。
兄妹两说了大半日的故事,还未说完,说到最后宫门都快要关闭了,夏承风才拾掇拾掇了一下,准备回去。
夏橙西送他到承乾宫门口,他看了看左右无人,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她。
“二哥在外偶得了一些珍稀的材料,制了这枚药丸,你随身带着,大有好处。”
夏橙西随手将香囊佩戴在身上,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药丸呀?还挺香的。”
夏承文没有回答,只说:“这也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具体功效还不明确,只知对身体大有裨益,反正这药丸发着淡香,也无害处,你只当是普通香囊,戴着便是。”
夏橙西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往宫外走远了,直到看不到背影了,自己才回去了。
第25章 中秋
夏橙西回了寝殿,将夏承风给的香囊放在贴身衣物里装好,便在榻上斜倚着歇息,顺道细细思量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别看她平日里千娇百宠,无忧无虑,她却喜欢独自将身边发生的事情一一缕清,断不让自己处于无知迷茫的状态。
那样的状态最让人心烦意乱。
从夏承风送她的医药香囊,到文昭儿找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再到母亲对她的不假辞色,再想到七夕宴会上,文昭儿表演时母亲所说的有意思。
她不得不发挥自己充分的想象力。
犹记得年幼时,娘亲给她讲的睡前故事中,就包含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现象,类似于穿越时空,灵魂转换之类的。闲来无事,娘亲也写过一些话本子打发时间,从不流传出去,只在府内传阅,她就成了少数几个阅读者之一。
如此一来,她再想到文昭儿入宫时的大病,在罗贵妃面前的争权夺利,正巧与娘亲说的故事不谋而合,岂不是太巧了?
她真不敢相信现实中真会发生这样的故事。
可若是真的发生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据母亲那些话本子介绍,那里面的女子可都太厉害了,自带金手指,所向披靡,能将原来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唯她独尊,像她这种原本很受宠爱的人物,就叫炮灰,不是被弄死,就是被贬谪流放……
夏橙西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当炮灰。
不想当炮灰怎么办?据话本子再介绍,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抱紧大腿,二是搞死那女的。
要搞死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夏橙西自认为她办不到,既然如此,就只好抱紧大腿了。
虽不知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那种奇异之事,但若要在宫里生存,抱紧大腿是必不可少的,夏橙西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但现在,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自己还得做得更好才是。
想到这里,她一个咕噜从榻上翻身起来,紧声吩咐道:“知夏去准备一盒点心,咱们去太后宫中坐一坐。”
素秋推开窗子看了看外头,上前劝道:“娘娘,天色已黑,这时候出门怕是不妥呀!”
“不碍事,太后娘娘这时候应该在听戏曲呢,咱们正好送些零嘴儿过去。”
只带了知夏和暖冬,还有个掌灯侍从,四人紧着时间快步往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没料太后并没有在赏曲,而是在偏殿里坐着,还有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在。
“听闻纯妃娘娘时常与太后娘娘送些吃的玩的,还不时的过来陪太后娘娘聊天解闷,可真是孝顺呢。”
罗太妃手中拿着绣帕,看了一眼夏橙西,又看着太后捂嘴轻笑道,“咱们这些老骨头呀,就喜欢听年轻人说话,可在这后宫里,哪儿有人敢来找咱们聊天说话呀!”
太后连正眼都不瞧她,冷漠的道:“纯妃自然是好的,哀家每天就盼着她来呢!”
罗太妃止不住的笑,道:“是呀,太后娘娘在未入宫前就与纯妃娘娘的母亲交好,看她自然与看别人是不同的。”
“呵呵。”太后连理都懒得理她,一个表情都没有。
原本好端端的准备听戏赏曲,心情好得很,谁知这女人巴巴地跑了过来,就坐在这里喝茶吃点心,拉着她说些有的没的,让人烦躁不已。
正巧夏橙西过来了,她以为这人会识趣儿点,主动回了,谁知还要说上几句。
真是碍眼极了。
对于她的冷淡态度,罗太妃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笑道:“说起那常情,当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京中不知多少男儿被其迷倒,谁曾想,竟只嫁了个小门小户,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听到母亲的名字,夏橙西赶紧竖起了耳朵,准备认真听她说话。
太后皱起眉头,不悦的打断了她的话,“罗太妃,本宫与纯妃还有事要谈,你就先回吧。”
罗太妃轻蔑的一笑,语气中带着嘲讽道:“太后娘娘与夏夫人感情深厚,与纯妃娘娘也感情深厚,本宫就不打扰你们说体己话了。”
说罢扬长而去。
太后被她气得肝疼,许久才缓过来,夏橙西替她轻轻的捶背,一边念叨着清心咒。
太后笑道:“你这丫头,一见我烦心就念清心咒,也不知你这小小年纪的,哪儿学来这菩萨念经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