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付出,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祥玮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苏碧曦眼睛都急红了,抓住祥玮的手,“你不可以这么做,我不允许。”
祥玮弯腰把她抱起来,走向沙发,抱着她坐下来,轻轻抚着她绸缎般及腰的长发,缓缓开口:“宝贝儿,我可以做一名独立钢琴家,就像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那样。你看,霍洛维茨虽然也是一名独立钢琴家,却是20世纪最享有盛誉的钢琴家。他也没有隶属于哪个乐团,一样也可以获得卓越的成就。”
苏碧曦的心像是被抓着似的,眼角已经有泪光闪现,飞快地摇头,“那不一样。霍洛维茨是一个特例,世界上有几个钢琴家能有他那样的际遇。你不仅仅是一个钢琴家,你还是一个乐团指挥。一个乐团的指挥需要跟乐团长年累月的磨合,你跟柏爱相处了那么久,我怎么舍得让你为了我,放弃你经营了这么久的事业?”
祥玮疼惜地吻苏碧曦的眼角,把她压在自己的心口,叹息道:“宝贝儿……我在哪里都可以弹琴,都可以指挥……”
苏碧曦的声音沙哑,“我在柏爱也可以拉小提琴!”
祥玮笑了笑,在她发心上印下一吻,“可是你需要维爱首席的位子,来证明你的实力。宝贝儿,我已经在柏爱这么多年,换一个环境,妇唱夫随,也是一件挺好的事,不是吗?”
“我不同意!”苏碧曦已经带了哭腔,“你要是敢瞒着我悄悄地辞职,我就敢把你的东西打包扔出去!”
祥玮见她难得的刁蛮,心里失笑。
他们订婚后,祥玮就让助理们把他的东西全部搬到了苏碧曦的别墅里,自己的房子几乎只用上了停车库,空在那里。
苏碧曦如果把他的东西扔出去,还真是可以把他扫地出门。
苏碧曦看着舞台上穿着她昨晚给他挑的燕尾服和领结的男人,思绪回到了现在。
她心中叹息。
他们两个都一心为了对方着想,那天的事虽然不了了之,却是谁也没说服谁。
柏爱的终身任命制原则,让她几乎不可能升任首席。
而以她如今的实力,在乐团里做助理首席,祥玮又不肯埋没她。
但是让祥玮从柏爱离开,跟着她去维也纳,她又如何能肯?
这是一个两难的命题。
音乐会圆满结束了,祥玮事先说过德国国家电视台和几家权威媒体会有一个简短的采访,他和乐团经纪人,几位指挥都需要出席,苏碧曦便走向休息室等他。
他们的婚礼讯息已经由两国皇室公开宣布,她已经不是很方便这样没有防备地出现中公众面前了。
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一个僻静的通道,苏碧曦刚好碰上了柏爱首席尼科拉斯。这位首席是她的顶头上司,自她进入柏爱以来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她停下来,率先出声,“尼科拉斯先生,今晚的演出非常成功。尼科拉斯先生最后《柏林的空气》那一段华彩,真是让人叹服。”
尼科拉斯是一位温柔有礼的绅士,闻言笑道:“谢谢。程,你的演奏也是十分精彩,比起你刚来柏林的时候,进步堪称神速。”
他稍稍走进苏碧曦,维持在一米的社交距离,“还没有恭喜你跟赫克托尔的订婚,婚礼可千万不要忘记给我邀请,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谢谢尼科拉斯先生,一定。”
这位才华出众,又不忘提携后辈,品德高尚的先生,一直是她十分尊敬的音乐家。
她的话刚一出口,忽然觉得全身一阵酥软无力,眼前渐渐发黑,四肢的力气连站立都无法维持,倏地瘫软在地上,丧失了意识。
……
祥玮刚结束采访便去自己的休息室找苏碧曦,却没有看见她的踪影。他立时给苏碧曦打电话,也没有接听。
他皱着眉头把在另外一件休息室的保镖和助理都叫出来,都说没有见过她,便让他们在剧场去找苏碧曦回来。
祥玮自己也一边不停给苏碧曦打电话,一边朝苏碧曦可能去的地方去找。
自他们定情以后,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她,心中实在有些不安。
等他把剧场几乎都找了一遍后,一个保镖给他打电话,说发现了郡王妃的手包。
祥玮立即往保镖所在的过道走去,发现这是通往休息室的一条路,只是他之前从未走过。
等他到达保镖所在的地方,苏碧曦今天带着的紫色珍珠刺绣牡丹手包静静地躺在那里,白色的珍珠散发着洁白的光芒,精致的苏绣牡丹栩栩如生。
而它的主人,却已经没了踪迹。
第69章
祥玮坐在车上,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握着电话的手却再也没有了平时的从容,颤抖地几乎要拿不住电话。
这辆性能几乎是顶级的车终于能发挥它的所有速度,路上无视了所有的红灯,一路朝着他们的家里开去,祥玮却觉得车还是慢得不能容忍,不停地催促开车的保镖,“太慢了,再快一点。”
他失常急促的声音传到他忘记挂掉的电话里,弗雷德里克亲王不由劝慰他,“克里斯,不要着急,不要让司机再加速了。我已经紧急封锁了所有进出柏林的通道,调动了皇室直属侍卫营和国家特警部队。一旦你有了晚晚的确切位置信息,立刻就能去救人。”
弗雷德里克亲王旁边的亲王妃也劝道:“克里斯,你要冷静下来。晚晚还在等着你去救她。你如果慌了手脚,这时候做错了任何一点事,后果都不是我们所期盼的。”
祥玮几乎听不懂旁人说的话。
从出事到现在不过几十分钟,他的思绪仿佛被洪水侵袭过,杂乱地一塌糊涂。
他当时看见苏碧曦的手包,弯腰想拿起来,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抓不住那个一个轻轻的东西。
他还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苏碧曦笑着让他帮她挑的这个手包,然后奖励地主动吻了他。
脑子里仿佛有千万支针在扎着一般,痛楚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片刻间席卷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被带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她现在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谁的手里,究竟会遭遇什么。
他想都不敢想。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如何才能做到心无挂碍?
恐怖像凶兽一样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闭上眼睛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如何才能无有恐怖?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可怕。
每一分每一秒过去,祥玮的心里就更加煎熬一分。
他根本不敢看车窗外的景象,因为他看见每一栋楼,都觉得苏碧曦可能被藏在里面,恨不得立刻下车亲自去找。
他如同困兽一般坐在车子里,手机从手里滑落了下去,眼前都是跟苏碧曦相处的一幕幕过往。
她第一次来柏爱面试的时候,他们一起去看梵高画展,她在他门前踟蹰,请他吃饭,他们一起做饭……
她就像是忽然照射到他身上的一缕阳光,直直照射进他空寂的心底。
他牢牢地握住这一缕温暖,想让她永远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可是他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
等到祥玮到他和苏碧曦的家门外时,特警部队的人已经率先到达并已经严密监控苏碧曦家里的固定电话和网络,弗雷德里克亲王正在跟特警少校队长,皇室侍卫营长官说话。
祥玮的生活助理,自然是能打开他们家大门的。
而祥玮之所以马不停蹄地回到这里,除了绑架苏碧曦的人可能联系苏碧曦的固定电话以外,就是苏碧曦植入皮肤表层的,当今最先进纳米科技制造的定位仪,控制系统在苏碧曦家里,并且需要祥玮和苏碧曦两人本人的指纹,虹膜以及密码才能打开。
而他跟苏碧曦的家位于柏林市中心,去往柏林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最快最方便的地方,营救人员于是也都集结在这里。
而现在的离开柏林的航班,火车,船只,各个公路出口都被严格盘查,严查所有离开柏林的人员,实施最高级别的安全措施,禁止任何私人飞机起飞。
事发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只要抓住时间,就能够阻止苏碧曦被绑架出柏林。
一旦出了柏林,再成功营救的概率就不高了。
作为皇室中人,遭遇恐怖袭击以及各种绑架的概率从来都不低。除了一系列的安保措施以及完备的保镖队伍以外,皇室对于皇室成员采取了各种保护措施,其中就有植入这种可以精确到看到地面报纸上的标题的全球定位系统。
当初祥玮本来为苏碧曦选的是装在一枚戒指里的纳米系统,但是苏碧曦却意外地选择了通过一个小手术,直接在皮肤表层植入。
这个小东西并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而且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苏碧曦,祥玮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真得派上了用场。
他一下车就一个箭步冲向楼上的书房,却在刚要上楼梯的时候一个打滑,差点摔了下去。
紧跟在后面的弗雷德里克亲王连忙扶住他,待祥玮站稳后,一行人快步到了放置定位系统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