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忙补刀,“三姐姐,你的澄表哥虽然送了十五份生辰礼给你,但他的新娘,究竟还是陈府千金。三姐姐,你可不要太伤心了啊。”
陆妍满脸同情。
陆姳奇道:“澄表哥送生辰礼给我,改天他过寿,我自然也会送厚重寿礼,这叫礼尚往来,这是人之常情。我却不知,生辰礼和澄表哥的新娘之间有什么相干?我又为什么要为此伤心?五妹妹,这个道理,请你赐教。”
陆妍:……
好气哦,又被这个陆姳问住了,无话可说,颜面扫地……
一直没说话的陆好忍不住了,“三姐姐,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你真的不在意?我还以为澄表哥对你……”
陆姳不禁叹气,招手叫过陆妍、陆好,“五妹妹,六妹妹,你俩年纪小,说话莫名其妙,在平远侯府跟我胡扯也就算了,自家姐妹,难道我还会跟你们计较不成?出了陆家,却不可这样。你俩方才的话谬误太多,我做姐姐的若是不给你指出来,就太失职了。”
先教训陆妍,“五妹妹,你方才那番歪理自己都解释不了。你要记住,歪理并非不能说,但自己解释不了的歪理就一定不能说,你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懂么?”
又教训陆好,“你的谬误就更大了。什么叫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你这是造谣传谣好不好。贵族人家议亲,尘埃落定之前一定瞒得紧紧的,任何无关人等一概无从得知。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六妹妹你记住,如果有人告诉你,澄表哥已经和陈千金定亲了,你要做的是殷勤祝贺、诚心祝福;如果有人告诉你,澄表哥就要和陈千金定亲了,你一笑置之即可。你也不想想,还没下小定,已经沸沸扬扬,连你这闺阁中的小姑娘都知道了,说明敬王府或陈府,至少有一方是不谨慎的。谁会愿意要一个不谨慎的亲家,谁会愿意缔结一桩不谨慎的婚姻。”
陆姳长篇大论的教训完,对自己的口才很满意,拎过陆妍、陆好,替她俩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好了,你俩明白事理就行,也不用跟我认错了,回去吧。”
陆妍、陆好被她说晕晕乎乎的。
陆姳虽然是教训妹妹,但实际上连陆婧、陆妩这两个姐姐也一起奚落了。
陆婧、陆妩皮笑肉不笑,“三妹妹舌灿莲花,姐姐羡慕极了。”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乘兴而来,扫兴而去。
陆娟佩服得不行,“三姐姐,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陆姳摸摸下巴,笑道:“我也觉得我口才很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我自己了。”
陆娟挽着她的胳膊回房,“三姐姐,二公子真的会娶陈御史的千金么?”
陆姳虽是看过书知道剧情的人,但关于这个在原书根本没露过面的扬景澄,却是全靠推测,“敬王府不会随意张扬议亲的事,两家就要定亲的消息应该是从陈府出来的。陈府太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第33章
前方甬路上有人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的过去了。
陆娟眼尖, “那不是大伯父么?三姐姐, 大伯父脸色似乎不大好。”
陆姳忙和陆娟一溜小跑到了甬路上, 放眼望去, 只看到陆广沉的背影,“我爹自仪门向右拐, 应该是找我娘有事。”
“大伯父大伯母不会吵架吧?”陆娟关切的问。
“不会,我爹我娘相敬如宾,从来不红脸的。”陆姳非常自信。
陆娟羡慕陆姳聪明伶俐口才好, 陆姳便带她去了书房, “没有谁天生便是聪明绝顶会说话的, 都是读书学习, 一点一滴积累,方能厚积薄发。你若想口才好,先读几本书。”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挑选着书籍。
“气煞人也。”陆广沉怒气冲冲的声音。
陆娟吓了一跳, 忙踮起脚尖往外看,“三姐姐,大伯父大伯母来啦。”
“夫君,小声些,莫被下人听到了,若传到呦呦耳中可如何是好。”谢夫人柔声相劝。
陆姳眼珠灵活的转了转。
父亲母亲在说什么啊, 居然不能被她听到?
父母越是想瞒着孩子的事,孩子越是想知道。陆姳也不例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陆姳来不及细想, 拉起陆娟,猫着腰,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躲到了书架后。
门帘一掀,陆广沉和谢夫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陆广沉直奔红木书案,俯身打开抽屉,“应该是在这里的。”
谢夫人纤美柔荑抚在陆广沉宽厚手掌上,“那不过是唱和应酬之作,又不是许婚信物,何必急急的找出来还他?”
陆广沉含怒说道:“夫人,我真真是忍不了。当年指腹为婚是敬王妃先提出来的,现在两个孩子长大了,为阿澄求婚的话也是敬王妃先说的,怎地到了敬王口中,好似咱们硬巴着他的阿澄不放似的。这简直是笑话,咱们呦呦才貌双全,通情达理,莫说京城了,便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谁家的姑娘比得上。呦呦聪慧绝伦,举世无双,用得着攀附他敬王之子?”
“你把呦呦夸成一朵花了。”谢夫人微笑。
“夸成一朵花可不行,花没有我女儿好。”陆广沉说着话,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他那幅字用的应该是小岭生宣……有了,是这幅。夫人,我现在便亲自还给他。”
“他方才悔婚,你立即便寻了旧作还他,有些针锋相对了。”谢夫人劝道:“等到明后日还他也不晚。”
“还了他干净。否则想起他的话,我气得饭也吃不下。”陆广沉把那幅字卷好,握在手中,“对了夫人,你方才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咱们呦呦待字闺中,从未许婚,既然未曾许婚,也就没有悔婚一说。我的宝贝女儿,且轮不着别人来嫌弃呢。”
谢夫人握了陆广沉的手,不许他现在就走,“敬王连呦呦的面都没见过,怎会嫌弃呢?我虽然还没跟何姐姐见面,但我猜也猜得到,定是阿澄在呦呦的及笄礼上露过面之后,朝中便有人注意到阿澄,也注意到阿澄对呦呦有意,唯恐咱们和敬王府成了亲家,有意在太后娘娘面前进谗言,太后娘娘才会召见敬王,敬王才会急着为阿澄聘娶清贫御史之女,以示清白。”
“我不管他清白不清白,总之我的女儿不能受这个窝囊气。”陆广沉怒气未息。
“摄政王亦是难当。”谢夫人提醒,“敬王为人过于方正,便是不必要之处,也要处处避嫌,更何况是阿澄的婚事呢。我猜测,若是谢家不曾平反,敬王还不会反对这桩婚事;若谢家平反了,呦呦既是平远侯府千金,又是柱国大将军的外孙女,敬王反倒不肯点头,恐世人怀疑他心存不轨。”
陆广沉被谢夫人一再劝说,哈哈一笑,“敬王是等着今上行了冠礼,他便还了政,归隐田园么?很好,那他的儿子确实不便迎娶世家千金,陈御史家的姑娘最合适不过。”
扬扬手中的卷轴,“我先把这个还了他,让他明白咱们绝对没有巴着他的宝贝儿子不放,改天他的儿子定亲、成亲,更要送上厚重礼物,表明我的欣喜欢悦之意。”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谢夫人忍不住笑了。
陆广沉也笑,“夫人,你就当我是个大孩子,由着我任性一回好了。”匆匆和谢夫人道别,拿了卷轴,大踏步走了。
谢夫人独自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我可怜的呦呦,原以为和阿澄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如今看来婚事竟是不成了。呦呦生的如此标致,又如此聪慧,除了阿澄,让我到哪里再找个少年郎配她?”沉思良久,脸上泛起柔美笑容,“我也是痴了。呦呦还小着呢,才及笄的女孩子,夫婿大可慢慢挑选,急什么呢?”
谢夫人把桌案上的东西放回原处,关好抽屉,飘然离去。
陆姳和陆娟这两个躲在书架后偷听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谢夫人走后,陆娟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很是后怕,“我还是生平头一回偷听长辈说话呢,吓死我了。”
陆姳比她从容多了,笑着拉她起来,“行了,我爹我娘已经走了,没人发现咱们。”
“三姐姐,你一点都不意么?你和敬王府的二公子本来有婚约啊。”陆娟站起身,靠着书架,好奇的问道。
陆姳神情轻松的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挑好书递到她面前,“这些书都要认真看,不能囫囵吞枣。”
陆娟捧着书,困惑不解,“二公子风姿特秀,如神仙中人,这样的美男子,往后怕是再也遇不到了吧。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很可惜的。”
陆姳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玩,“俗语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可见男人没什么好可惜的。四妹妹知道三条腿的蛤蟆是什么?在传说中,三条腿的蛤蟆称为‘蟾’,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这句俗语其实是说,男人不稀罕,钱财才宝贵。”
陆娟更迷糊了,一脸茫然。
陆姳一乐,亲呢刮刮她的鼻子,“你还是多读书吧。”翻《左传》中的一篇给她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现在人尽可夫是骂人的话啦,不过最初只是说父亲是骨血至亲,唯有一人,丈夫却可以有很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