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刀在手 (退戈)

　　考官：“还有问题没有？”
　　众人：“没有！”
　　考官又指向开云问：“这狗你也要带过去吗？”
　　开云：“……它不是狗。”
　　听描述，这次的任务显然是没有大危险的。带着筋斗云去见见别的进化生物似乎是件不错的事情。
　　开云说：“同样是进化生物，说不定我能靠着筋斗云拉拉关系。”
　　考官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反对，而是叮嘱了一句：“它看起来还小，注意自己保护好它的安全。”
　　开云点头。
　　考官大手一挥：“登机出发！”
　　·
　　因为那几位学长坐在另外一个机舱内，开云等人没主动去打招呼，就一直到下飞船了才打上照面。
　　开云将他们的脸跟卢阙给的资料对比了一下，发现基本都在。
　　一共也是十位。
　　这些人去年的这时候还在联赛的舞台上驰骋，钟御等多位选手跟他们打过不少比赛，眼熟，于是互相间寒暄了两句。
　　但看各自的态度，不是非常熟稔。
　　也是，去年的联赛大家都是走寻常路的，互为对手公平竞争，保持冷漠跟尊重就可以。今年众人三两次在荒芜星进行合宿，形象一起掉得稀碎，才建立了诡异又深厚的友谊。
　　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位员工早已在航空楼外等候，见他们下来，挥着手臂跟他们招呼。小哥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副阳光向上的样子。
　　“这边来，几位！”
　　他将二十人带上停在一旁的大车。
　　因为车顶还装载着大型货物，不能加速行驶，只能在一百多码的低速上匀速跑动。
　　要知道首都星的车辆一向是用来飚的，进入划定的自动驾驶高速区之后，更是三四百码地往上飙，就差插个小翅膀螺旋上天。
　　在这种平坦空旷的主路上，还吭哧吭哧地往前开，感觉更像是游览观光。
　　小哥热情给众人介绍道：“我们这颗星球上的人不多，因为过于频繁的人类活动会惊扰到动物，所以我们星球也不招待任何的游客，基本没有单纯的居民。你们见到的，全都是员工。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他们。”
　　他说：“往窗户外面看看，这里风景还是很好的！”
　　后夜星不愧是一颗以培育进化生物闻名的星球，星球上并没有经过大范围的开发，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地形和环境，好让动物能以亲近自然的状态生存。
　　只有零星的几座现代化建筑，按照距离，建立在各个偏僻的角落，作为存储物资跟中转休息的地点。
　　呆惯了自动化程度高度发达的首都星，这样原生态的风景，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这里的车道很简单，没有什么阡陌交通，因为地形原因，都是一道单行，或者大圈绕行。”小哥说，“所以我们这里的运输设备也不发达，能支撑最基本的需求就可以。”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小哥继续说：“认路很简单的，只要认箭头的方向就行了。一直朝着箭头指着的方向走，就是我们的众人城市。背面的方向走，就是航空楼。”
　　开云：“哇……”
　　这对路痴真是太友好了！
　　小哥打开防噪音系统，将发动机的声音降下去，同时把车辆侧面换成了透明状态。
　　整辆大车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能一眼望见左右两侧的风景。
　　雷铠定等性格跳脱些的男生，立即叫出了声。
　　小哥骄傲道：“前面就是我们的保护区啦！”
　　一进入保护区，动物密集程度明显增多，而且看外形，全都是没见过，又觉得有些熟悉的生物。
　　它们并不怕人，听见动静只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就继续走自己的路。有些动物还会因为好奇而主动亲近，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一路狂奔。
　　真正的进化生物，性情并不会暴力。相反，它们的大脑得到发展，能聪明地分清敌我局势。
　　这个地方经常会有人类出入，负责照顾它们的健康，监测它们的数据，这帮进化动物的大脑里早早就有了“人类是朋友”这个概念。
　　领路的小哥见众人感兴趣，干脆放缓速度，让他们近距离接触一下这里的生物。
　　想要继承这颗星球，那么热爱动物，就是一项必须的品质。
　　一匹外形奇特的马紧紧追赶着他们的车，竟然不显得吃力。它张嘴嘶鸣，发出却不是马的那种宏亮的嘶吼声，反而是与外形截然不符的清脆细鸣。
　　众人大感惊讶。
　　“这是一种马的进化形态。我们给它起名叫鹿蜀。是不是很像《山海经》里写的那样？外形马身，身披虎纹，长有红尾。而且它的声音也很好听。”小哥说，“它是我们所有进化生物中耐力最强的动物。一跑起来就不知道停，每次想找它们，还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也是我们卖得最好的一种动物。”
　　开云眼睛不停地扫动，试图寻找合适的目标。
　　别说，长得都跟荒芜星很有缘分的亚子啊。瞧瞧那小脸小腿的，一看就特别适合在他们星球的土地上奔跑。
　　开云想把筋斗云放下去，让它去找朋友亲近一下，结果筋斗云怒了。它死死扒着开云的衣领不松手，缩在她的手臂里不肯冒头。
　　开云摸着它的脑袋，安抚了它两声，筋斗云还是不大高兴。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动物，让它察觉到了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看着众人的视线黏在那些动物身上下不来，还把之前对自己的夸奖安到别的动物身上，筋斗云心碎了。
　　它被背叛了。
　　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它的伤心。中午的时候奶都少喝了半瓶。
　　聪明的动物就是特别敏感。开云也很难过。
　　孩子太难带了。
　　·
　　终于，车辆进入了后夜星的主城区。
　　虽然这是一个繁育基地，城市内部却没有太多动物的味道，卫生打扫得非常干净，叫众人松了口气。
　　小哥带着他们进了城市最中心的一处楼房，看标志似乎是医院。众人被他领进去后，在后方一个空旷的花园等候。
　　没多久，小哥再次出现，他指着身后的人道：“这位是我们老板，大家可以叫他方叔。”
　　众人带着好奇顺势看去。
　　这位就是不知道第几代克隆人。
　　按照常理来说，克隆人无可避免的会出现基因问题，存在身体缺陷，生命很难长久。
　　方叔看起来已经是九十岁以上的高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两腿无法自由行动，只能依靠轮椅。手臂也不正常下垂，肌肉已经大半萎缩。但他的目光清明，面容和蔼，没有老人的那种沧桑。
　　小哥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方老点头，戴上眼镜，认认真真地打量在座的学生。
　　这一看就是十多分钟，漫长得好似时间凝滞了一样。众人没有打断，等待着他开口。
　　“好。”方老笑了下。他的声音通过胸口的扩音器传出来，听音色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气音，模糊又微弱。
　　方叔突然叫了声：“开云？”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她。
　　开云惊道：“您认识我？”
　　他抬起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向筋斗云，说：“我认得它。唐话来找我买过进化生物，说要送给他徒弟。”
　　开云将筋斗云举起来，让它认亲：“筋斗云是从您这儿买的？”
　　“我可养不起它。它不是能人工培育出来的。在这之前，我也只在视频跟资料里看过。敢带着吞风兽出门，我想应该就是你了。”方叔笑道，“不过确实是我向他推荐的。只是我也没想到最后他竟然真的找到了。”
　　开云说：“我师父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努力去做的。”
　　方老点头：“是吧。总觉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快记不清他了。”
　　开云又问：“方叔。那您这儿还有其它能在荒芜星上生存的动物吗？”
　　小哥一愣，用一种“你想对我们家孩子做什么”的谴责表情看向她。
　　“就算是进化生物，也是对环境有偏好性的。”方叔遗憾摇了摇头，“如果有，我当年就卖给唐话了。”
　　超级进化生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每一个都是自然界的奇迹。
　　吞风兽可是现实世界里的神兽了。
　　方老又说：“不过等荒芜星的环境改善了，也许有可能。吞风兽有很强的领导意识，它会保护自己领地中熟悉的动物，能大幅提高母胎系统的评级。你们一起努力吧。”
　　旁边的几位学长诧异地看向开云。
　　她怀里这东西那么牛的吗？看起来不像啊！
　　方老问：“你觉得它怎么样？”
　　似乎也知道自己正被评价，筋斗云躁动了起来，仰头看向开云，目光中带着希冀。
　　学长们再次震惊。
　　这么灵性的吗？都要成精了吧这是？
　　开云笑道：“挺好的。”
　　虽然有那么一点长歪，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自己看着出生，慢慢养大的家伙。
　　方老点了点头。
　　他说话是一件很伤身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叙旧，闭了会儿眼睛叫自己平稳呼吸，然后才道：“那就说正事吧。我叫大家过来，原因应该都清楚了，我想把这颗星球出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