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起身想要躲开,但想起屈眳身上的伤,怕他动作太大拉扯到伤口。只由得让他那只手拉住她的袖子,顺着他的力道上了床。
楚地的湿气是很浓厚的,如果像中原人那样,直接睡在地上,很有可能第二日就会重病不起。
她见着他艰难的给他挪地方,说了声不用,自己站起来,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坐在床榻里面。
她跨过去的那刻,屈眳躺在床上,怔怔看她,突然心底有什么破土而出,她高高在上,就这么俯视他。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他心底却起了一些让他抑制不住的念头。他挺想她在他上面,坐在他上面。
年少人还没有和成熟男人那样,能很好的隐藏起自己心底的欲求。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纤细的腕子不堪一握,他觉得那样的手腕,他拿手指圈起来,都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半夏低头下来对上他亮的发黑的双眼,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充斥着渴求和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屈眳拉了拉她的手,满是讨好和恳求。
夜深人静,外面刮进来一阵风,把屋内的那几盏铜豆灯全部吹灭了。室内顿时就陷入一片漆黑里。
半夏眨眼,过了一会,才适应了室内的昏暗,泠泠月光从窗棂那儿照进来。月光如白沙,照亮了室内,室内有丝丝绕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生出。
屈眳呼吸急促了些,他摩挲着她的手腕,带上了一点恳求的味道。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示弱。半夏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而后她就啊的一下,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他身上。
年轻男子的嘴唇除了她之外,还没有沾染上除她之外的别的女人的气息,很干净。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亲上的,她脑子浑浑噩噩,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但屈眳依然是显得有些手慌脚乱,他胡乱的舔着她的嘴唇,却不知要如何继续,才能让她沉醉其中。最后发了发了恨,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呼吸错乱间,不知不觉得换了位置,半夏察觉到夜色的凉意,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屈眳生疏却成功的剥了她的衣裳,笨拙的握住她的脚踝。
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内裤这一说法的,所谓的胫衣也不过是两只套在小腿上的布筒而已。
半夏惊叫了一声,并拢身体,她一手推在他肩膀上。制止他俯身下来的动作。
“不要。”她惊慌失措,却不知道怎么逃走。
屈眳的动作停住,他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身下的人。
半夏见着他中衣大开,露出结实且壁垒分明的胸膛。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很有男人的样子了。
“怎么了?”屈眳不解问道。
这事也算不上什么,男女的那点事,在诸国之中,也只是和饮食一样。
半夏脸上通红,她看到屈眳胸膛上的自己抓出来的痕迹,她伸手推开他,胡乱抓起散落在床榻下的长衣就往身上披。
她慌慌张张穿衣服,屈眳却还是那一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怎么了?”
他伸手过去,直接搂住她的腰。她的腰在长衣之下,纤细的厉害,手臂圈过去,就能把细腰给完全搂在怀里。
他的体热透过锦帛传过来,“我是真中意你。”
过了好会,他伸手过去,抓住她紧紧抓住衣缘的手。半夏嘴唇动了两下,“不,太早了。”
屈眳在后面嗯了一下,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疑惑。
“你、你……”半夏迟疑好会,还是没能把屈眳太小这句话说出口,她感觉若是她这话说出口了,恐怕屈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在她身上一展雄风。
“不行。”她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裳,不肯再让他进一步。
“那你嫁给我,行不行?”屈眳又提出此事。
他说这话,眼里又燃起了希翼。
半夏坐在那里,几乎要缩成个鹌鹑,听他这么说起,半夏嘟囔道,“你要是真心,那么就等你做了大夫再说。”
她说完,拼命的把自己再团了一下,裹成一个无懈可击的球。免得被屈眳寻出缝隙给拆了。
屈眳在后面不说话,半夏心一下提起来,她不知道他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久,她回头过来,屈眳一下把她摁住。
这下原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城池一下就被破开了。
“我身上有伤,不想我伤口裂开,就不要乱动了。”屈眳俯身下来的时候,察觉到半夏想要挣扎,他低声道。
半夏一下就没了动静,他的伤口之前出了血,要是伤口又裂开,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伤势。
亲过她的脸颊,唇齿相依了一会,又吻其他的地方。
那感觉不坏,甚至很舒服,她伸手握住他的肩膀,闭上眼。
半夏是在自己的房里起来的,昨夜睡的有些晚,所以白日里起来的也晚,外面都天光大亮了,她才起身。她自己换了中单,才让侍女过来给她穿长衣。
长衣绕体三圈,她自己一个人不太容易整理好,所以只能让侍女们来。侍女们看到她脖颈上那点星星点点的红点,满脸暧昧,时不时偷笑。
半夏自己做贼心虚,她摸摸脖子上,“我昨夜被蚊虫咬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总显得遮遮掩掩。这下侍女们的眼神越发暧昧起来。半夏也干脆也不管不顾了,反正不说还好,说了更加让人盯着。
她整理好妆容,起身过去看屈眳,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今天屈家应该就会派人过来来接屈眳回去。
屈眳躺在床上,他已经换好了内外的衣裳。
半夏在床前坐下来,“好些了没有?”
屈眳睁眼,“你在的时候,便觉得好些,你不在之时,就不好。”
这话说得和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半夏一时语塞。过了好会她开口,“你以前对左尹也是这样的吗?”
此言一出,屈眳脸几乎没有皱成一团,“要是见着父亲,那我疼的还更厉害些。”
半夏看着他那张皱成一团的脸,差点没笑出来,“左尹就这么吓人啊?”
屈眳不服气看过来,“你当初见父亲的时候,不怕?”
半夏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还真的挺怕屈襄的。当然现在对着屈襄,她还是很敬畏。
“我记事没多久,母亲就离世了。父亲很忙,又是一连几日都在渚宫,见不着面那是常有之事。而且就算见着了,父亲和我也没有太多的话可说。每次见面就是问书学的如何,数又学的如何,有时候若是得空,会亲自来看。学的不好,就要被罚的。”
半夏坐在一旁听着,听到屈襄对屈眳如此严格,并没有多少意外,屈襄的作风她已经领教过,若是对嫡长子溺爱,那才不是他。
屈眳说着,看着半夏坐在一旁,“你父母呢。”
“我父母对我也很严格,不过只要我做好了,就会有奖励。”半夏说完,笑了笑,露出尖尖的小牙。
屈眳看着她的笑容,过了好会,“你说,我若是做了大夫,你嫁给我,是不是?”
半夏听到这话,就知道他坏水又在冒了。她哪里说是他做了大夫就嫁给他。是做了大夫再说。她火烧火燎的要解释,但是屈眳伸手表示不必,“既然如此,那么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目光灼灼,“你说的话,一字一句我都铭记于心。”
半夏嘴翕张两下,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全部吞入腹中。
说着外面响起车马的声音,半夏出去一看,果然是屈襄派来接屈眳的家臣,半夏让开一条道,让人进去把屈眳给搀扶出来。
“伯昭身上有伤。”半夏说了一句。
“苏己,主君吩咐臣,让苏己也过去一趟。”家臣说着,对半夏一拜。
半夏吃了一惊,屈眳走动的步子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家臣一眼,“父亲找苏己,可是有甚么事吗?”
“这个臣也不知。”家臣俯身道。
屈眳没得到甚么消息,也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既然屈襄相请,那么必然要去的。
半夏总觉得屈襄这次请她过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她说。
到宫邸的时候,屈襄已经在等她了。
一段时日不见,半夏感觉屈襄整个人憔悴了一些。他看上去依然和之前一样不怒而威,可眉目间的憔悴,却还没能完全遮住。
“左尹。”半夏拜下。
屈襄点点头,他让半夏坐下。
“听说伯昭昨日又叨扰你了?”屈襄问。
半夏把屈眳遇险的事提了一下,“其实是小女连累他了。”
屈襄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终于开口,“苏己,要你命的人,是晋人。”
原本他并不打算把此事上报给楚王的。楚国律法严苛,几乎是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尹,若是触犯律法被人抓住了鞭子,不管之前立有多少功劳,也会处死。
屈襄原本想关起门来自己处理此事,原本这个是个家丑,家丑不可外扬,谁知道不仅仅是女子嫉妒,没想到竟然和晋人还有联系,甚至牵连到了渚宫里的后宫妇人。
屈襄将此事禀报给了楚王,至于楚王如何处置,那他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