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雪文今年也才三十二,天生长了一张显年轻的脸,看起来就像二十六七的人。如果不是生活的风霜让她看起来有点悲苦,好好打扮一下,不愁没人追求。
这些年来想跟姚雪文重组家庭的男人并不在少数,姚雪文容貌秀丽,又能干,一看就知道是个打理家政财事的好手,这样的人在二婚市场里可抢手。
但姚雪文看不上那些人,偶然遇到一个条件不错的,也忍不住想,如果能找个男人,日子肯定比现在轻松很多,可又怕影响儿子,于是一直拖着。
姚雪文从来不认识什么会装电脑的,也不懂买什么电脑,能想到就只有那个工程师了。
“妈去问问。”
姚雪文说。
江晟年“嗯”了一声。
原身不知道,可江晟年是知道那个男人的。不仅知道他叫余强,还知道他的儿子叫余力。
余强和姚雪文其实很有缘分,在工地见过一次后,余强就记住了姚雪文,没想到后来又在家长会上遇到,这才发现原来两人的儿子是同学。
江晟年是班里的三好学生,可见姚雪文在孩子的教育上很用心,而且很有一套,这为她加了很多分。
像余强这样的男人,挑老婆不只要自己喜欢,更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姚雪文无疑是不错的人选。
于是余强开始认真地思考追求姚雪文这件事。
但他没想到姚雪文压根没那个心思,连看他一眼都懒得,这让他觉得很挫败,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了,还是江晟年给创造的。
*
周末,一家餐厅。
“儿子,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余强给儿子点了一桌子菜,然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余力,心情颇为复杂。
他很爱自己的儿子,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照顾,平时把钱给到位就完事,心想儿子在外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算对不起他。
结果钱给越多,儿子却越长越瘦,弄得跟非洲难民似的,余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把钱都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了。
但余强平时忽略孩子的这种做法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余力压根不把余强放在眼里,撒起谎来也头头是道,每次都把余强糊弄了过去。
这会儿见儿子终于有个人样儿,至少别人见了也不会怀疑自己虐待他,于是忍不住问起来。
“胖了吗?我不知道啊。”余力表示他不清楚。
余强说:“以前你就像只猴儿,这会儿像我儿子了。”
余力白他一眼:“你是我亲爸嘛?切,你也就是只老猴儿。”
余强也不生气,想了想还是冒着被儿子嘲讽的风险,问起他最近的成绩。
没想到今天儿子的态度格外好,居然没有吝啬地告诉他了。
“二十三名,总分……哎呀算了,你连我考哪几个科目都不懂,懒得跟你说。”
余强一惊:“我记得你上回倒数第三呢,这就进步了二十名,你作弊啦?”
余力差点没骂脏话:“我还用得着作弊?考倒数第一我都不怕!”
余强点点头:“也是,您可没那觉悟。”
余力看着他爸有些憔悴的脸,似乎有些不忍心了,皱着眉说:“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老了好多。”
“是吗?”余强摸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单身老男人都长我这样。”
余力闷闷地往嘴里塞饭:“那你结婚啊,我又不会怪你。”
余强说:“您不同意我哪能结啊,不把我折腾死。”
余力说:“那你不能随便找啊,像江晟年妈妈那样的,我就愿意。”
余强蒙了一下,压下内心的诧异,问:“为什么啊?”
“江晟年每天给我带早饭啊,他说是他妈妈做的,比饭店卖的都好吃。他说他妈妈对他可好了,什么要求都答应他,还特开明,反正比你好。”
说到后来,余力还是忍不住吐槽他爸。
余强忍不住苦笑,同时心里还有一丝窃喜:“真的啊,江晟年为什么给你带早饭,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熟呢?”
“他现在是我同桌啊,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玩得可好了。”
“哦哦。”余强连连点头,心里突然又有了干劲儿,暗想自己还没说啥,儿子就已经看上人家了,他不能这么早放弃。
仅仅隔了一天,姚雪文就找上门来了。
她很不好意思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余工,您现在有空吗?”
余强起先还稍稍端着,一听姚雪文有求于他,立刻就答应了:“这个我懂,你交给我就是了。”
姚雪文有些尴尬,其实她只是想问问人家懂不懂这方面的东西,她好想办法,没想到人家一下子就大包大揽的,让她都不好意思拒绝。
“那,那就麻烦余工了,要花多少钱你直接告诉我,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这个不急,等你看过以后觉得满意了,再谈钱的事。”
姚雪文很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处,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大不了以后再请人吃顿饭,把人情还了。
姚雪文是这么想的,可人情还不还得清,却不是她说了算。
电脑组装好以后余强亲自送上门,教江晟年怎么用,余力也来了,原本冷清压抑的小房子一下子热闹起来,终于有了人气。
“你会不会弄啊,快点儿行不?”余力催促他爸。
江晟年把他推开:“一边儿去,吵死了。”
余强笑着任两个孩子斗嘴胡闹,一边认真地摆弄各种线路。
姚雪文站在房门口,看着屋里三个男人和男孩,突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而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
等余强忙完,姚雪文邀请父子俩留下来吃饭,本以为对方好歹推辞一下,结果人家答应得比什么都快,看得姚雪文一愣一愣的,简直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儿,菜端上来了,余力“哇”了一声:“江晟年,你妈妈太会做菜了,看起来真好吃。”
江晟年送给他三个字:“马屁精。”
余强表示不同意:“他虽然是个马屁精,但说的是事实。”
姚雪文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也被逗笑了。而且她发现了儿子的另一面,原来他在同学面前还挺活泼的,而且一点都不老实,尽欺负人家。这么一想,她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
江晟年看着这幅画面,觉得自己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等余家父子走后,屋子一下就空了下来,江晟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雪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在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
江晟年说:“觉得有点冷。”
别怪他突然文青,人多的时候确实会热一点。
姚雪文的手停住,好像也感觉到了,想了想,试探似的问道:“你喜欢余叔叔吗?”
江晟年一点没犹豫:“喜欢啊,感觉很厉害,什么都会。余力也很好玩的,有他在我就不无聊了。”
孩子的话听起来带着几分天真,听在姚雪文耳朵里却很不好受。
儿子从来没享受过父爱,也没有任何同龄的亲戚走动,一直都是一个人,听话得让人心疼。
姚雪文定了定心神,看似随意地说:“那要是我给你找个余叔叔这样的男人和我们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江晟年直接道:“那你找余叔叔不就得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姚雪文脸一红,总觉得跟孩子说这个有些羞愧,便说:“你还是小孩子,不说这个了。”
江晟年说“哦”,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妈,我们班主任说我在保送名单上了,不过还没公布,再一个月就可以知道了。”
姚雪文很激动。
江晟年很能理解姚雪文的反应。原身原来的成绩也很好,不过并没有被保送,而且初三那一年开始有些退步,虽然还是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但再也没回到顶尖的水准,这也是姚雪文一直焦虑的根源。
一方面,姚雪文不断地打着“为了原身”的旗号让原身内疚,很多情况下甚至带着一种自虐的意味,通过折磨自己再折磨他人以得到内心的解脱,江晟年便让她也体会一下被这样对待的感觉,另一方面,姚雪文的执念在于原身的学习成绩,江晟年就做到让她满意,让姚雪文认为自己的付出和回报达到平衡,这样心理才能平衡。
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是创造真正能让姚雪文感到幸福的生活,转移姚雪文的注意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自
111还不清的债
保送名单出来以后,姚雪文彻底把心放下了。
学校的保送生们都像被放出笼的鸟,一心想着找什么方式娱乐,解放一下被禁锢太久的身心。
姚雪文也做好了打算,决定留出一笔钱给孩子旅游,然而连续几晚回到家,却发现儿子依旧成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做题,着实让姚雪文有些不解。
“小年,学校不是都给你放假了吗,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江晟年却说:“上次数学竞赛我拿奖了,奥数小组的教练说让我参加暑期的奥数比赛,如果我能拿奖,就让我接受免费培训,以后参加高中组的竞赛。他告诉我这次竞赛的奖金很多,妈,等我拿到奖金,你就换一份工作吧,我的学费能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