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背后有道古怪的视线,宋悠一回头,就看见主仆二人,一人站在回廊下,一人则是站在屋顶上,二人的眼神都是同样的“饥饿”。
宋悠一惯很大方,“王爷,吃红薯么?长留,你也下来吧。”
见小郎君笑靥如花的对着自己的打招呼,萧靖又想起了那个吻,他大约真是魔障了,方才在净房险些就没有自持住。
简直是荒谬!
萧靖没有去见梅先生,他转身又折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这厢,宋悠见怪不怪,又对长留道:“王爷不吃,那这些都给你吧,七宝也吃不了那么多。”
长留最终向自己的味蕾屈服了,他绷着脸从屋檐跃下,走到宋悠面前抓着一只刚烤熟的红薯就啃了起来,见少年难得乖顺,宋悠叹道:“慢些吃,又无人跟你抢。”
七宝会走路了,但因为婴孩时期长的太过肥敦,只是趴在一张小椅上,兀自吃着娘亲给他烤的红薯。
闻此言,他乐呵呵的笑了笑,“长留小蜀黍(叔叔)。”
长留一僵,没想到七宝会喊人了,而且都无人这么教过他!
长留面色一红,有点不太好意思,低着头继续啃红薯。
***
萧靖大步回了书房,眼下寝房他也不敢去了,他绝对不是那种肆意放纵自己的人,更不会被情.欲所蒙蔽双眼。
可不知道为何会被一个小郎君给屡次吸引!
就连他的寝房也成了暧.昧.不清的场所,一躺下,脑中就会浮现出梦中模棱两可的景象。
萧靖已经数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昨夜带着那小郎君外出也是无端煎熬。
萧靖在楠木圈椅上落座,盯着桌案上的卧虎镇纸看了片刻,之后单手撑着头颅,渐渐闭上了眼。
他鲜少有熟睡的时候,此刻也不例外。
隐约之中,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而且依旧是梦见了卫辰。
但萧靖这次没有避让,明知不该靠近,但既然是个梦境,那就没甚可避讳的。
他甚至因为在梦中可以为所欲为而感到一丝窃喜。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悠风,鼻端都是荡荡幽幽的花香,撩开层层薄纱幔帐,他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小人儿。
只见卫辰身上身着一件兰花色滚白边的小围裙,这只是很寻常的衣裳,但穿在卫辰身上,总是无端显得俏皮。
从萧靖的视线望过去,可见卫辰光洁圆润的肩头,皓雪如雪的后背,整个人白的发光,如玉脂琼浆,再往下还有隐秘的起伏。
萧靖猛然之间心跳加速,这个梦太过旖旎,甚至于是让人难以启齿。
他对卫辰已经肖想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他怔在那里,想逃离,却又舍不得。
他自私的想着,反正也是梦,除却他自己之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小郎君突然回头,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还带着几丝娇羞,“王爷,烤红薯,您要吃么?”
萧靖喉结不住的滚动,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种冲动却是无法忽略,他想将这可恶的卫辰摁在榻上,然后好生磋磨,让他(她)再也不敢肆意招摇!
“王爷不吃,那我给逸公子了呦。”只见小郎君起身,当真朝着赵逸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就连奔走的动作也是娇媚百出的。
可恶!
就在这时,萧靖身子一热,他倏然惊醒,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有些懊悔,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萧靖微垂眸,看着那处的支起,浓郁的眉宇之间似有一股复杂的情绪久久不散。
方才因为醒来的动作过大,惊动了守在门外的裴冷,他推门而入,惊讶道:“王爷,怎么了?!”
裴冷就差拔剑做出防备之势。
萧靖仿佛被人窥探到了无法言语的丑事,当即耳轮滚烫,他突然站起身,背对着裴冷站着,“出去,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裴冷一惊,不明所以,他顺从的离开了屋子,兀自摇了摇头,王爷虽是寻常冷漠,但对待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他方才明明是听到了一声闷哼,还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
半个多时辰后,萧靖才去了前院,宋悠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碟子切好的烤红薯。
对待骁王府的所有人,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绝对不会因为萧靖整日冷着一张脸而冷落他。
“王爷,您尝尝看,这是刚烤出来的,梅老和长叔叔都很喜欢吃呢。”她也跟着七宝喊人。
长留,“......”不太想当叔叔,他还是个孩子好伐!
萧靖没有看宋悠递过来的烤红薯,而是盯着她身上的围裙,那上面的白色滚边竟然与梦中的一模一样,也有一个蝴蝶结,可他之前在回廊下明明没有细看。
萧靖的眉头蹙的厉害,他很不喜欢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而对眼前这个小郎君的种种反应,已经快让他发狂了!
他不甚明白,为何会对一个男子有样可耻的欲.望!
萧靖鼻头一热,但他本人并没有在意,内心各种情绪正在彼此撞击。
堂屋内的众人都在看着他,就连骑在长留脖子上的七宝都看呆了。
宋悠一怔,“王爷,您流鼻血了!”莫非是昨夜在南风馆待久了,导致王爷今晨内火过旺?
宋悠认为自己很开明,绝对没有对萧靖“另眼相看”的意思。
七宝重生而来,他上辈子当过一代明君,后宫佳丽无数,自是明白他家爹爹是怎么了。
只是.....爹爹不会看上男装的娘亲了吧?
这.....这算什么事?!
七宝一双肥肥的小手抱着长留的脑袋“嘎嘎嘎”的笑了出来。
这时,宋悠从怀中抽出了一条宝蓝色棉帕,正要顺手递过去,萧靖突然起身,一手推开了宋悠的手腕,大步往堂屋外走了。
别说早膳了,他连一口茶也没喝上。
众人目送着他离开,除却七宝还在乐呵呵以外,其余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裴冷叹道:“王爷近日火气甚大呀。”
梅先生摇着折扇,“嗯,恐是入夏之故,让后厨多煮些绿豆汤。”
除却七宝之外,一屋子的男子都不曾娶妻,谁会明白萧靖到底是怎么了?
而罪魁祸首却以为自己十分笃定了萧靖血.流.不止的缘故,“哎,南风馆误人啊,就连咱们王爷也没能幸免!”
七宝,“......”
***
宋悠回房之后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候。
夕阳笼罩在整个骁王府上空,染红了西边的万里浮云。
宋悠睡得很沉,醒来后面色红润,气色尚好。
她刚从卧房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长留,这家伙被烤红薯收买之后,对宋悠的态度也大为转变,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宋悠问,“王爷寻我有事?”
长留点头。
宋悠伸了个懒腰,又问,“王爷鼻血止住了么?”
长留小脸一僵,这都过去大半天,还不止血?王爷岂不是会血流不止而亡了?!
长留觉得,他这样聪慧的人,跟卫辰简直是格格不入,七宝那般可人,怎会是卫辰生的?
长留突然倾身,一双金亮大眼盯着宋悠看,而且他在宋悠跟前反复嗅了一嗅,他的确是个哑巴,也不识字,但嗅觉绝对是无人能及,他此刻敢保证眼前这家伙定与宋家长女是同一人!
长留记得宋家长女的那双墨玉眼,这回错不了的!
卫辰就是宋悠,是个女子!
她潜伏在王爷身边究竟是为什么?七宝又是谁?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长留就守在萧靖的卧房门外,但他那日嘴馋,被街市的吃食吸引过去了,事后非常后悔,因为那天晚上他总感觉自家王爷被人给欺负了。
那条娟帕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
还有留在床榻上的血迹,那晚王爷虽是提前离开,但又命他折返取回了客栈的床单,那上面残存着鲜明的血渍。
他猜应该是王爷的血!
那女贼到底对自家王爷做了什么?让王爷流血甚多?
他怎么觉得那女贼与卫辰也有干系?
单纯如长留,此刻正在想入非非,但他终归是不懂的,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弱不禁风的卫辰会对萧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来。
“长留,你盯着我作甚?”宋悠问了一句,想越过长留的身子。
长留倒也没有阻止她,宋悠走到哪里,长留就一路跟到哪里。
***
前院堂屋,赵逸也来了,除却他之外,还有捕快马梁。
宋悠发现,萧靖又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袍,从今晨开始,他前前后后都换了三套了,这也太爱干净了吧?
内心腹诽了一番,宋悠上前几步问道:“王爷,逸公子,案子也有进展了?”
萧靖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而一侧的长留一直在留意着自家王爷,见王爷对宋悠这般冷漠,他也就稍稍放心,看来王爷并没有被迷惑。
这厢,赵逸也不太想搭理宋悠。
捕快马梁道:“张家小公子死了,尸首晌午时在护城河找到的,经仵作验尸,人虽是光着的,不过并未遭受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