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原来他一开始恼怒的竟是这个?
姜陵说道:“既然你都知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
李世成双眸骤然紧缩,一只垂在腰间的手紧握成拳。
“我没怀孕,只是来了月事而已,你若不信,让那大夫再来诊治一遍。”
李世成笑道:“没怀?那你担心什么?要那药作何?你与谁的苟且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
姜陵脸上添了一丝薄怒,不爽道:“苟且?就许你李世成三妻四妾,不许我与别的男人有任何牵连?你别忘了,我可是那青楼里出身的下贱蹄子,也配得上让你李三爷生这般大的怒气?”
“你、找、死!”
姜陵突然觉得想笑,想笑自己明明是受了委屈,却好要被这给他委屈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批判自己,她气的没了脾气,说道:“找死的事我做的多了?三爷若是看我不爽,不如,一刀解决了我?”
“你以为我下不了手么!”
姜陵说道:“我可没这么以为,你李世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区区风尘女子。”
李世成看着那张永远都没在意过什么东西的脸,当下只觉得一丝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她忽然想到那晚她赤-身站在浴桶里我见犹怜的模样以及后来将他打翻在床的凶狠,一时间,他莫名多了一丝心慌。
“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且保障从今往后都不与他来往,我便不与你追究此事!”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似是都没有想到,姜陵一时间竟觉得李世成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妥协,当下不由心中一软,正想跟他解释,却不想那男人好死不死的又说道:“呵,我忘了,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会做到如此!”
他手下的力道一松,便转过身子,朝姜陵说道:“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在见到你。”
☆、落入陷阱
半月之后,钦州与漠北的这一场仗终于打起来了。
因为是在年关,王域的整个上空似都笼罩在一层蒙蒙的阴骘之下,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倒是其他州县的百姓们,倒是没有被受动太多的影响。
又过了十日,殇州一带的暴民在西域的煽动下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一开始压制的林家军原本一直是处在上风的,可耐不住西域兵掺了近五万人马进来,这才使得这个原本只是由一串乱民引起的骚乱变成了不可遏制的战争。
一时间,大夏两面可谓腹背受敌,殇州兵力严重不足,林家老将军一时间难以制衡,只得请命朝陛下要人,可如今的王域,似乎除了蒋承志下面的一帮骨干兵之外,并没有其余可用之将,就在这时,原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了陛下赐婚的李世成忽然请缨出征,没成想却被王后的父亲谢太傅一把拦了下来。
表面上谢太傅的意思是像李世成这样的将才这时候应该驻守王域稳固内里才是,其实说白了就是怕李家再多挣一份军功,威望更加不可睥睨了去。
可谁心里不明白,如今王域有蒋承志内里协治,根本用不着李世成,谢太傅用了这般不够严谨的说辞,可是不太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后来李世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权衡利弊说了个清楚,谢太傅才勉强同意,却又出了另一道幺蛾子。
那便是此次殇州之乱,必须要派一名皇子亲临监军,一语既出,满朝哗然。
要知道,收复殇州之事是王域筹备了整整八年的事,今年眼看着情势危在旦夕,若此次不能一举完成这道令的话,恐怕今后再想动这个念头,就是很难了。
李世成明白谢太傅的意思,当下也未推辞,可就在人人都以为陛下会遣派四皇子或者七皇子随军出征的时候,紫寰宫那位却是让九皇子跟随。
九皇子赵珉可是谢太傅侄女薛妃的儿子,谢家和李家一向势如水火不两力,如今却是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九皇子去监军,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了。
可饶是群臣再怎么反对,陛下都已下定决心,交了三万兵马到赵珉手上,而后让李世成跟随而去。
真是可笑,一个领兵的将军,此刻手里无一马一卒,还得全权听从黄口小儿摆布,此一意,满朝嗟叹,只道这李家终究是掰不过谢家,若那九皇子没那些七七八八的心思倒还好,若真是动了那些个歪心思,这李世成和那几万将士的命,就只能看天意了。
姜陵最近日日闷在房里不怎么出门,主要是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人又嗜睡的很,所以整日里不是闷在屋子逗武媚娘,便是看书。
前些日子自从跟李世成因那误会大吵了一架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见着过那人,听珠儿的意思,好像近日李世成也很少回来,即便是回李府,也是在前院李清源那待上一会儿,或者是直接去了紫园找李世铮说事,姜陵想着,她虽心里十分不想服软,可一想到那金灿灿的人民币,便不由得她动摇。
所以,姜陵想过了,若是今日李世成回来的话,她一定去找他好好谈一谈才行。
可是很快,李世成即将出征的消息便传了过来,姜陵有些没搞懂这人一天天在想些啥。
如今战火四起,正是他拨乱局势的大好时机,这时候不留在京里好好呆着,跑去那殇州如此偏远的地方,实在是不妥。
姜陵心里烦躁的很。
她好像一向都比较容易烦躁,所以最近可能急火攻心,嘴角处都起了些水泡,还不敢用针挑,疼的不行。
屋子里的火盆闷的人有些难受,虽说李世成如今讨厌她,可到底这生活上的一些七七八八倒没有将她苛待,姜陵今儿实在是闷的有些厉害了,便准备抱着武媚娘出去散散心,也好消消心头的火气。
可是一转眼,却不见武媚娘的踪影。
吩咐了珠儿进来问了一句,小丫鬟当即也是很惊讶的说是并没有看到猫儿往出跑,姜陵不由的有些急了,便吩咐一众下人出去寻找,自个儿也穿好衣裳去寻一番。
冷风扑面而来,姜陵裹着羽鹤大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脸都未洗,头发也只松松的在脑后绾了个髻,可能因为最近吃的不多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陷了进去。
珠儿示意她在房中等着,等下人寻来了自会过来禀报,可姜陵心里着急,便想着大家兵分几路一起去寻,这样也快一些。
绕着长林院附近找了好几圈,却依旧不见武媚娘的影子,姜陵便顺着后院寻着,听那些下人们说,这后院时常都会有野猫出入,怕不是武媚娘偷玩被野猫带去耍了。
傍晚的天气冰凉渗人,李府的后院平日里是没有下人出入的,几乎是一座荒废的院子,到处都是被积雪覆盖的落叶,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姜陵搓着两手哈着气,不断的唤着武媚娘的名字,忽然一阵风从甬道处吹了过来,不由得使周遭一片都诡异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院落里,除了几间破败的屋子,便是一口常年干涸的古井,姜陵顺着几间屋子找了一圈,倒是落了一身的灰尘和蜘蛛网,她见无果,想着要么先回去,说不定这会儿珠儿和那帮下人已经将武媚娘找了回来,这地方说实话她不想多呆,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当下准备离去,却忽然一道细微若无的猫叫声传了过来,姜陵心下一喜,赶忙叫了几声武媚娘,便听那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
将四处隐蔽的角落都翻了翻,依旧是没有影子,武媚娘似是感觉到她的气息,叫声更大了起来,姜陵转首,赶忙便朝那口古井跑了过去,便见里面满是积雪落叶,武媚娘正站在下面仰着脑袋叫唤着。
姜陵忙安慰了猫儿两句,便想着怎么着将它吊上来,忽而看到井边一道绳索从桩子上扎紧落在井下,姜陵想着,约莫是以前这院子里的人从井里打水时候用的,也没多想,姜陵一把脱掉大氅,拽了拽绳索的力度,整个人便沿着绳子踩着井壁落了下去。
武媚娘似是受了惊吓,一下便窜进她怀里,姜陵心下美滋滋,将它身上的毛儿捋了捋,这才准备上去。
武媚娘身形不大,姜陵将它揣进怀里,随后一把抓住绳索准备上去,本身上去的时候就是要费些力气的,天气又冷,姜陵手上的力度不免有些不稳,可又怕惊着猫儿,当下有些缓慢的踩在井壁上一点点往上爬,然而就在快要出来的下一秒,手上的绳索突然一松,身子猛然悬空,她甚至都来不及惊叫,整个人便从半空狠狠跌了下去,而后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瞬间便陷入了不知觉的状态。
就在姜陵昏死的瞬间,古井上方被一厚重似铁的物什盖了起来,登时掩住了一片黑暗。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饶是被铁盖子压着,冷风依旧能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武媚娘一下一下的舔着身旁那个四目紧闭的女人,却奈何她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的珠儿和下人们都已经吓疯了,自傍晚出去找猫到现在,姜陵已经近三个时辰不见踪影,李世成还在王域没有回来,一众奴才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当下个个都是提着脑袋在各处找人,可饶是连紫园都惊动了,却依旧没有看到姜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