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穆一脸好奇的望着夏洛雪,拉着裴青岚问道:“那位漂亮姐姐便是雪表姐了吗?”
一身淡青色长衫的裴青岚抚摸着裴青穆的小脑袋:“是呀,青穆的雪表姐回来了。”
裴青风望着夏长卿叹道:“咱们这裴府历来重女轻男,长卿表弟莫非不知?”
夏长卿又岂会不知,不过是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罢了。
裴青月才不管他们,上前挽着洛雪的胳膊走:“大家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祖母一直念叨着。”
进了福香苑,裴家长房裴程凤、陈氏,二房裴程锦,姜氏俱在。祖母刘氏坐在榻上,望着下面一众儿孙,独独缺了小女雅慧,再见着与其容貌相似的洛雪便忍不住直掉眼泪:“可怜我慧儿命薄,早早去了,留下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众人听罢不免伤怀劝慰一番,洛雪等人怕祖母刘氏太过伤心引起旧疾,只好哄得老夫人沉沉睡去,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陈氏见此不禁心生感叹:“咱们裴府一脉本就人丁少,这兄弟几人竟还不把劲往一处使,青云从军,青岚从商。”
裴青岚在旁听得委屈:“母亲,这裴府的爵位只有一个。咱们不各展所长,难道学得别人兄弟阋墙,为着个爵位斗得你死我活吗?”
陈氏听得气极:“这么说,你们还有理了?想我堂堂相府,世代书香传家,怎么到我手里就被传歪了!这让我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裴家的烈主烈宗。”说罢竟掩面欲泣。
夏长卿亦听得心虚不已,当初父亲又何尝没有为此怒过、骂过。只是母亲、妹妹都不在了,他恨,恨自己文弱书生护不了母亲与妹妹周全,便弃文从武,生生气得老父亲直骂逆子。当然柳氏是乐见其成的,如此一来,她儿长德以后便可世袭待郞之位了。
青云和青岚见状只能逃。裴青风与夏长卿也顺势退了下去。
姜氏安慰道:“青风公子的名头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嫂切莫妄自菲薄,给自个找不自在了。”
陈氏叹道:“这儿子呀总归是不如女儿贴心,还是弟妹你福气好,生了青月这么个贴心小棉袄。我啊,就指着洛雪常回来看看我了。”
洛雪不由微微一笑道:“洛雪以后一定常来,舅母们可不能嫌我烦!”
回风亭里凉风习习,裴青风负手望着远方淡笑道:“表弟不必自责,青云与青岚虽是与我志向不同,但亦是父亲默许的。将来朝堂之上由我与父亲挡着,朝堂之外须由你与青云护着,青岚于我们是后盾亦是退路。如此这般才能护得裴家与洛雪万无一失。”
夏长卿吃惊的望着裴青风的背影。外人只道青风公子仙人之姿,才名无双。谁又知道这淡泊宁静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这般的深谋远虑。
“既然表哥与舅舅们已经有了决断,我与青云、青岚自是义不容辞,努力做好我们该做的,方不负使命。”
自从相府回来,外人皆传夏府大小姐禁不住悲伤,又病倒了。
几个月后,芳菲苑。
“哟,好俊俏的小哥呐。海棠,秀梅,来接客啦!”芳菲苑的老鸨秦妈妈甩着罗帕殷勤招呼着。
瞧这两人穿着打扮想来是哪家的贵公子偷偷溜出来找乐子。秦妈妈暗自揣测着他们身上有多少银子可以捞。进了她芳菲苑的门,那就是她秦妈妈的财神啊!当然要好生伺候着。
小碧的嘴角抽了抽:小姐这品味是越发新奇了。
洛雪拱手一揖:“妈妈有礼了,此来芳菲苑乃是有笔生意想与您谈谈。”
秦妈妈敛了笑意,正欲发作。洛雪玉手轻轻在秦妈妈眼下晃了晃低声笑道:“秦妈妈若是看不上,那本公子只好去怡欢楼去了。
“公子且慢,妈妈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请公子莫怪。快请进.请进!”秦妈妈满脸堆笑着赔礼道。
雅间内,洛雪打开一个浅碧色的瓷瓶,滴了一滴在秦妈妈腕上:“此香名为招歌,一滴足以留香月余,至于功效吗?当然是名符其实的。”
小碧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前几日她还忧心小姐转了性子,成日郁郁寡欢。可一听小姐刚刚这翻说辞,她顿觉无忧谷的小魔女又回来了。公子,小姐如今都逛到青楼来玩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厢小碧还在兀自纠结不已,那厢洛雪又打开了另一个白色瓷瓶:“此为冷幽兰,一滴同样可留香月余,功效嘛,便是既可保花魁清誊,又可让客人长迷久恋。”
小碧瞪大眼睛:小姐出谷果真造孽啊!公子,公子...眼看小姐越来越魔性,小碧忧心重重,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无尘子。小碧的脑袋嗡嗡作响,已然听不进去她们后面的谈话了。
出了芳菲阁,洛雪便和小碧上了马车往街头的济安堂赶去。
待进得内院,安净怀便将这几日疑难病录呈了上来,洛雪细细看了一遍,并一一批注:安叔按着这个抓药就可。另外但凡京里各大家上下若是有病例在册的,就单独整理出来,过几日交与我。
“是,小姐请放心,老奴这就去准备,一定办好。”言罢便退下了。
洛雪收拾着病录,忽的左边的窗子一声轻响,一个黑衣人滚了进来,这还没等洛雪发作,又一个黑衣人跌倒在地。
白练伸出雪白的小脑袋,懒懒的吐着红芯子朝那两个人看了一眼,又乖巧盘在洛雪的腕上大睡起来。
“小碧,守好前院!”洛雪收拾好病录,摊开医书。淡淡的吩咐道。
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人,洛雪好心情的摆弄着手中的药:捡个杀手也不错,自己目前也的确手里缺人不是?
前院已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洛雪勾唇一笑:“看来好戏要开场呢!”洛雪素手一扬,细细的药粉飘散开来落至黑衣人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细密的红疹。
洛雪隔着面纱冷笑道:“两位莫不是以为装死能躲过去?”
“小姐,快,前院拦不住了。”门外传来小碧焦急的声音。
“你们还不赶紧脱了这黑衣,上床躺着,难道想等本姑娘亲自动手不成?”洛雪凉凉叹道。
“乖乖,这话说得咱多不好意思啊!”杜宇枫还在愣神中,洛雪已上前扒下了他同伴的上衣,药水一倒,地上的黑衣已化为灰烬。洛雪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杜宇枫打了个哆嗦,哪还敢不从,立马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和南宫尘的黑衣扒了个干净,把南宫尘搬上床,一起挺尸。
洛雪悠悠的的写着药方,一队官兵便冲了进来:“可有看到两个黑衣人,他们是朝廷要犯,窝藏可是死罪!”
洛雪指了指床上:“那里有两个病人,不知道是你们要找的。”
为首的两个官兵走进一看,只见床上躺着的两个男人脸上皆布满红疹,手臂上的疹疱已破,流出渗人的黄水,发出阵阵恶臭。
一人大惊:“老大,这莫不是花柳病症?”
一旁的洛雪淡定一笑:“官爷好眼力,哎....真是造孽啊,这两个花样男子....”
一行官兵面面相觑,只觉得晦气得狠:“妈的,恶心死我了,快走快走。”
“官爷回去后记得喝几副板蓝板,以防传染上了啊!”洛雪在他们身后喊道。怎料,他们一听竟跑得越发快了。
杜宇枫为南宫尘戴好面具,扶他起身:“多谢姑娘搭救,只是可否为我们解了这毒?”
“哦?这救命之恩加上诊费不知道二位准备怎么付啊?”洛雪挑眉一笑。
“呃,姑娘,我们这出门在外也没带什么银两,这...”杜宇枫为难道。
洛雪拿着手中的瓷瓶把玩着:“看来,二位公子是打算吃霸王餐了?”
杜宇枫寻思着是带着这些莫名其妙湛人的流脓疹子回去治好的几率有多大。算了,还是别想了,万一被诊出花柳病,他不死,表兄也决不会让他好活。
杜宇枫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下度过去再说。便把南宫尘身上一直随身携带的王佩递了过去:“姑娘,这是尘王的王佩,你可得好生保管。过几日,在下定当带银两过来赎回。”
洛雪接过玉佩满意的笑了:“如此甚好.这尘王内伤太重,将药服下吧”言罢丢过一个白瓷瓶,手指一弹,药粉随着香雾散开,那恶心的红疹竟迅速退去、消失。
待香雾完全散去,那蒙面的姑娘已经消失了。杜宇枫叹了口气:“真是魔女现世啊!”
她虽是走了,杜宇枫却不敢逗留。万一那小魔女再杀一个回马枪,他可没第二块王佩可以交差了。
☆、南越国
尘王府落尘轩内,南宫尘把玩着手中的白色小瓷瓶,杜宇枫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抱着手臂抱怨道:“真是个魔女,上来就撕衣服...”
“所以,你便把本王卖了。”尘王冷冷的挑眉问道。
杜宇枫急忙申辩道:“表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个裤子可是我帮忙脱的,不是那魔女。”
尘王听罢,双眼几欲冒火,一掌挥出冷笑道:“这么说,还亏得表弟帮忙啊!”
杜宇枫不敢硬接,忙躲到一边解释道:“表哥,这形势比人强啊,那魔女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