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致宣愣神的片刻功夫,她已有了对策 。
“我当然认得鞋垫。”文致宣没好气道,“我是问你,这鞋垫是给谁做的?我和小铮,可都用不上这样大的鞋垫!”
午睡方醒的小妇人脸上带着潮红,闻言明显地楞了一下:“是么?”
她语气低落下去, “对啊……我都忘了,小铮已经十八岁,长身体不会再那样快了……”
“你是因为不晓得小铮的尺寸,才做了这样大?”文致宣狐疑道,“这鞋垫是为他做的?”
“不然还能为谁 ?”妇人含嗔带怨地反问,“你是驸马,衣食住行自然有正头妻子为你操心。可怜我的小铮,自幼没有亲娘疼,我一年到头见不着他一面,如今好容易住到一处,只想为他多做一些……”
“那这插屏,也是为小铮绣的?”文致宣问,“这个你已绣好,我便带回去,替小铮收着。”
周如虹看到他翻出的小插屏,神色一变:“不可!”
“哦?”文致宣淡淡地,“为何?”
周如虹勉强笑道:“这是我绣给自己的。小铮如今远在千里之外,我见不着他,心里难受,有时候看着这宝剑,便仿佛看到了小铮。”
文致宣看了她一会儿,放下手中插屏,慢慢地说:“好。”
他坐下与周如虹闲聊片刻,看似随意,目光却始终盯着她的表情。
看上去,周如虹在公主府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曾经苍白如纸的面容被养出了珍珠般的光彩,说话虽还是细声细气、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同林卿卿的温雅从容不能相比,却也没有从前那动辄惶恐的小家子气。
关于鞋垫,她的话听上去也很合理,和自己聊了这许久,有问有答,还替他换了热茶,也没有心虚或是要赶他走的样子。
文致宣找借口专程去她卧房走了一遭,也没有发觉异样。
闹了这么一出,他到底是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了,问了问她在府中的情况,便离开垂虹院,回到驸马房。
心中盘旋着异样的感觉 ,始终挥之不去。
直到当晚晚膳时林卿卿说,又接到镇北军的传信,一切安好,他才蓦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周如虹口口声声思念儿子,又是绣插屏睹物思人,又是为他做鞋垫。
可为什么,她明知道文铮羽身在关外险境,方才同他聊了这么久,却只字未提文铮羽?这是一个思念儿子、 关心儿子的母亲么?
心猛地往下沉,文致宣一时间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死死咬着牙,手中握着的筷子越捏越紧。
亏得他是文人,没几分力,不然那乌木的筷子只怕早已被他捏断!
“阿宣 ,怎么了?”
林卿卿见他久不言语,问道。
“……无事。”文致宣回过神来,勉强笑道。
不知为何,他第一反应便是,千万不能让卿卿知晓此事。
偏林卿卿点了点头,夹一筷子桂花藕,仿佛不经意般问:“你下午去看周姐姐,她怎么样?”
文致宣的手又捏紧了。
“她好得很。”
*
文致宣怀着一肚子气,一晚上没睡好。
直到窗外透入晨光,他终于想好主意。
他要再试试周如虹。
天还蒙蒙亮他便起了身,洗漱完换上自己最好的长衫,带上自己的小厮出了门。
快到垂虹院,他远远看到路边高大的侍卫。
这次倒是有人通传。
文致宣没再走近,对小厮使了个眼色,自己躲到墙角。
皇帝派来的侍卫纪律严明,行贿万万行不通,能说动他们的只有公主。好在林卿卿对他又是万般信任,他借口说看到周如虹房里的槅扇有些蠢笨,不够精巧,要去库房里支取,她便立刻让贴身侍女给了他令牌。
那侍卫看到的确是公主的令牌,不疑有他,便跟着据说同伴临时被砸伤的小厮渐行渐远离开,去往库房方向。
文致宣闪出墙角,看着两人背影,出了口气,小心翼翼向垂虹院中走去。
……
此时,垂虹院中。
“你确定已经将他糊弄过去了?”
说话的男子年轻俊秀,神情间总带着懒散气息,和他高大健硕的外形合在一起,格外令人心折。
“阿卫……”她被他弄得气息不稳,颤巍巍道,“我、我也不知道……”
又急急忙忙补充,“我尽力了……”
卫封低沉地笑起来,手指弹琴般极有韵律地滑过柔嫩肌肤,听着妇人小声哀求,愉悦地笑起来。
他从前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恶趣味,她越是可怜兮兮地求饶,他就越是想狠狠欺负她。
当初接下任务时可看不出来,这孩子都老大的小妇人,哭着说求你的样子,是这么美味啊……
茜纱帐里,空气逐渐升温。
卫封刚解开妇人的小衣,门便“咚咚咚”被人敲响。
怀中温软的身体被吓得一颤,卫封下意识揽紧她,心中低叹。
到底是……来了。
*
“怎地这么久才开门?”
文致宣一边问一边跨进门槛 ,根本不理会哆嗦着嘴唇想要说话的周如虹,径直走入内室。
内室空无一人。
文致宣用力嗅了嗅,空气中也没有情|事后浓烈的麝香气息。
他紧盯着垂下来的床幔,不回头地问身后跟进来的小女人:“一大早的,起了床不挂床幔?你的丫鬟都是死人吗?”
一边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撩起床幔!
茜色床褥凌乱,但同样空无一人。
文致宣不死心地拿手拍了拍挤成一堆的被褥,确认的确软绵绵的,没有藏人。
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周如虹时,对方已经吓得双眸含泪,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有什么好哭的?”他嗤笑。
话虽这么说 ,文致宣还是小心谨慎地四处搜寻,床下、柜子中,直到确认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清清白白,他才扯了扯嘴角:“既没藏人,你心虚什么。”
周如虹想说什么,张开嘴,嘴唇却哆嗦的厉害。
“罢了。”文致宣又盯她两眼。
若是真冤枉了她,也该温柔小意些。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拥她入怀:“我也是看你一个人住,有些不放心……”
周如虹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文致宣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还是有哪里,有些古怪……
他忽略了什么?为什么胸口有种奇异的感觉?
文致宣头脑飞速旋转,忽然用力将她推开,大步迈进内室,掀开床上被褥 !
女子鹅黄的心衣,就压在床褥之下。
怪道他总觉得对方压迫着自己胸口的感觉异常柔软,像水波晃荡,原来本该拘住那两团白鸽的心衣,她根本就没穿!
外衣完整心衣却不见,周如虹不是有某种放荡癖好的女子,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
她根本来不及从里到外穿好,只能匆匆穿上外面的衣裙,已掩人耳目!
“贱妇!”
文致宣将那一小团绸缎摔到周如虹脸上,大手掐着她的肩膀厉声质问,“那个奸夫呢?他在哪里?说!”
“没有……没有……”周如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被男人剧烈摇晃着,整个人都快散架。
“没有?这是什么!”文致宣用脚狠狠碾过地上的心衣,神情冷酷异常,大脑里像有颗尖钉在被人不断捶打。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十余年相随,都是假的 !
——周如虹她,根本不是什么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伯乐、奇女子,只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你很得意,嗯?”他死死掐着妇人圆润的肩膀,咬牙切齿,眼睛里像要滴出血。“沾着我的光住进公主府,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背地里睡野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很得意?嗯?贱人!”
他大声辱骂,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恶意,“是谁?你不说,嗯?反正是谁都一样,只要能喂饱你这久旷的贱人,什么贩夫走卒你都会对着他们岔开腿?哈!我还以为当年是你独具慧眼,才肯随我千里上京,看来不过是你久居深闺、寂寞难耐,迫不及待要找个男人睡你了?”
文致宣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言语去辱骂她,看着对方的面色迅速苍白下去,内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解气,反而像破开一个大洞,越来越觉得空和冷。
都是假的。他本来以为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
周如虹流着泪,不停摇头。她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青丝黏上侧脸,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又可怜。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贱人只有底下的嘴能用吗?”文致宣恶狠狠地,从前不屑出口的话成串成串地脱口而出,“你这样能满足你的奸夫吗?真是贱!”
“都是、都是我的错……”周如虹终于痛哭出声。“我们上京没多久,你便说要尚公主,你、你可知道我心中如何作想?尚了公主还不够,你又要将小铮带走 ……小铮他、他是我的亲儿子啊 !”
文致宣怒吼:“你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怎么不想想你的儿子!”
“怎么想!”周如虹崩溃地大喊,“你要我怎么想!十年,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我只见过他三次,那小院子里从早到晚只有我一个人!我连他现在是何性子,喜欢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通通不晓得,而这一切是因为谁,因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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