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晏成没有抬头。他正在仔仔细细地亲手装裱一副画卷,内侍不经意看去,似乎是一副活灵活现的石榴图。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阿礼自幼跟着谢晏成,算是心腹。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问道:“爷,皇子私下结交禁卫,可是死罪。”
“嗯。”谢晏成不以为意。
他两手托着不同颜色的素绢,认真的像在思索朝中要事:“哪个颜色做惊燕*合适?”
“……米黄。”阿礼硬着头皮答。
他在一旁侍立很久,才等到谢晏成完成整副画的装裱,珍而重之地卷起来装好。
阿礼连忙伸手去接:“爷要挂在哪儿,奴才来。”
谢晏成挡开他,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不必,我自己来。”
阿礼怔住。
他有很多年,没见过自家爷脸上露出这样真心实意的笑了。
“怎么?”
谢晏成注意到他的神情。
阿礼诚恳地说:“爷,您最近看起来跟从前特别不一样。”
谢晏成眯起眼,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
对了,前几天,母妃也说过类似的话——
“娘听说你父皇最近总是头疼,你该去看看。别不情愿……你最近好容易多了些笑模样,可别再板着脸啦 。”
“阿礼。”谢晏成顿了顿,“你说,若女子对你说想有孩子,但又不想是……别人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阿礼大吃一惊。
他委屈地看着谢晏成:“爷,奴才一个没根儿的人,哪儿知道什么女人不女人 、孩子不孩子的呀!”
倒也是。谢晏成失笑,心中暗暗慨叹自己这几天真是琢磨得太多,连对着阿礼都脱口而出。
这个林卿卿,真是早晚要把他折腾疯。
“不过啊,奴才觉得,”阿礼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她既然对爷您说,不想要别人的孩子……那,那想必就是,只想为爷诞育子嗣?”
不知道是哪家闺秀,这么大胆。
阿礼暗暗希望她还能再大胆一些,最好缠的他们家爷脱不开身 ,就不会再想着东宫那个要人命的女子了 。
……
谢晏成如遭雷击。
慢慢地,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说得好。”他像是正在思索什么,慢慢地说,“阿礼,你说的很对。她一定是这个意思。”
阿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心头一块大石卸下,谢晏成只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轻松。他拍拍阿礼肩膀,声音难得的轻快:“走,陪我去内室。”
“这幅画寓意吉祥,正适合挂在卧房墙上。”
*
谢晏成和羽林卫的密会异常频繁。
阿礼提心吊胆好一阵,生怕被人发现。
没过几日,宫中传出了更为不吉的消息:皇帝病了。
天子抱恙,惯例秘而不宣。但皇城中人各有渠道,当天晚一些,谢晏安亦听闻此事。
皇帝未召,但他身为太子,理应前去探望,如果果真有恙,也该在床前侍疾。
但他走不开。
徐良媛胎像很不好,一早起来就说肚子疼。换了好几位太医,都说胎像凶险,需要保证孕妇心情舒畅,好生静养才是。
“妾只有在殿下身边,才会心安……”徐良媛谨记大公主的叮嘱,要趁着有孕好好笼络太子的心。她泪汪汪地捧着自己的肚子,哀哀叫唤,只是要谢晏安陪。
彼时谢晏安刚收到皇帝寝宫消息,正与林卿卿商议,太医和徐良媛的宫女就一同来请。
谢晏安看着跪在地上泪涟涟求他去看看良媛的宫女,烦躁地皱起眉。
如果只是徐良媛作妖,他实在懒得管。可是连太医也说胎像凶险……
他不在乎徐良媛,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失去一次亲生子。
林卿卿看着一脸苦恼的谢晏安,几乎能透过他纠结的表情看穿他内心所想。
她故意轻轻叹了口气。
“卿卿,怎么了?”谢晏安下意识关怀,随即反应过来——对了,还有卿卿!卿卿好不容易待他亲近了些,他现在再去陪徐良媛,岂不前功尽弃?
又多了一件事要纠结,这对谢晏安平日只考虑吃喝玩乐的大脑是一桩不小的负荷。他忍不住怨恨起徐良媛:身子那么差还敢争宠,怀个孩子都怀不踏实。
“殿下。”林卿卿语气小心翼翼,“您还是去看看徐良媛。”
她不安地一笑:“殿下内宫有孕,本该卿卿陪着的。但……殿下也知道,徐良媛本就容易受惊动气,此时见了卿卿,只怕反而对她不好。”
可不是容易受惊么?好好的怀着孕,非要去勾|引太子,结果被林卿卿撞破,惊吓之下落了胎。她现在本来胎像就不稳,如果太子妃前去照料,孩子又落了,林卿卿可真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
她实在是怕了。
谢晏安看着林卿卿,只觉得她身影单薄,那么无助。
说到底,都是自己不好。他是她们二人的夫君,本该他来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让卿卿……
父皇那里有宫中最好的太医照料,想来晚个一时片刻再去也不要紧。
“好,孤就随你们去看看……徐良媛。” 谢晏安最后看了一眼林卿卿,咬一咬牙,随太医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呜喵快失去耐心了”,灌溉营养液X1,么么啾~
阿礼是我文里所有内侍通用的名字【
*惊燕是画轴上的装饰带。
想要收藏和评论 ,求不要养肥QAQ!每一个收和评都会让我码字充满动力,今天也在星星眼望着各位小天使呢~
第14章 太子妃倾覆国朝
皇帝风寒袭肺,虽因太医医治有方,症状渐缓,却也颇吃了一番苦头。
对年逾半百的皇帝而言,光是头痛就已经足够难熬。
在他称病不朝后,第一个赶来床前探望并留下来侍疾的竟然不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谢晏安,而是他一直都不怎么重视的三皇子谢晏成。
皇帝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
“都怪你,都怪你!”谢晏安握紧拳头,丝毫不顾及床上拥着被子,脸色苍白的徐良媛。
先前他随太医来看徐良媛,立刻就被她死人般的脸色吓到,这才知道徐良媛不是装腔作势。徐良媛又抱着他哭哭啼啼,他就在她房里留了一天。终于出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苦涩药味,还跟林卿卿抱怨了几句,看到卿卿的神情,又懊悔自己多嘴。
在两个女人中左右周旋,谢晏安只觉身心疲惫,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听闻今日无朝,才想起来父皇还在病中。
“你逼我陪你,我连父皇生病都没去看!“想到他急忙去探望时皇帝对他不冷不热的的态度,什么孩子,什么危险,谢晏安全忘了,在床前重重地走来走去,大声咆哮:“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给孤惹麻烦!上次也是,连个孩子都怀不住,我养你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用!“
徐良媛无助道:“上次,上次是……”
“上次是什么?要不是你自己恬不知耻来勾|引孤,又如何会被卿卿撞见?”
徐良媛咬紧牙关,欲哭无泪。
上次她担心有人因自己有孕趁机上位,才铤而走险去引诱太子。若早知道这吃药怀来的孩子那样脆弱,她怎么也不敢拿孩子做赌注啊!
这次她学乖了,有孕之后安分守己,再不敢爬床,孕相却依然凶险。她听大公主的,撒娇要太子陪,没想到又撞上了皇帝抱恙……
她的命,真的就这么苦?
“你还好意思哭?”谢晏安冷冷地瞪她一眼。病床上的女人鬓发散乱,面如金纸,哪里还有一丝以往娇媚可人的模样?
他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开罪了自己的父皇。
谢晏安越想越怒,重重踹了床柱一脚,气哼哼地甩袖走人。
……
好疼,好疼。
苍白的手在被子下面痛楚地痉挛,试图缓过腹部钻心的疼痛。
她终于没有熬得住,尖声惨叫起来。
……
林卿卿站在院中,看着太医们焦急地来来往往,宫女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殿下,您还是去瞧瞧。”她的语气又轻又软,温暖的小手摩挲着青年冰冷手掌:“徐良媛一向依赖您,您去陪陪她,这孩子说不定还能保住。”
谢晏安心乱如麻:“卿卿,孤不知道……”
他真的没想到,都没踹在徐妍身上,她就能动了胎气。
“卿卿都明白。”林卿卿鼓励地握住他的手,“殿下,那是您的孩子,也就是卿卿的孩子。卿卿陪您去看看,好不好?”
谢晏安抬起头,桃花眼中一片迷茫。
看着林卿卿温柔关切的眼睛,他终于点了点头。
“殿下来了!”
徐良媛屋里一片慌乱。
焦头烂额的太医扑通跪倒在他脚边:“太、太子殿下,老臣无能……”
谢晏安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床。
血。全都是血,好多血。
形容枯槁的女人无力地合着眼。颜色发黑的污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下流出……
药味和血腥味混合的气味诡异而恶心。林卿卿皱着眉,不敢大口呼吸,不经意看到了谢晏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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