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道:“滚。”
宋嗣宗连忙抢上去,一手扶吴氏,一手拉苏琳,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苏琳扑进宋嗣宗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抽泣着说:“表哥,我怕,我好怕……”
吴氏也在瑟瑟发抖,她们虽然没受什么大罪,但被捆起来关了几个时辰,又亲眼看着吴侧太妃的几个丫鬟婆子被当场杀死,那种血腥的场面让她一想起来就想吐。
“儿啊,”吴氏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宋嗣宗,“那个尚眠是个疯子!”
车子在二房停下,宋嗣宗扶着吴氏,牵着苏琳进了门,却不见阮宁像从前那样前来迎接,他问:“阮娘呢?”
“娘子去找族长了。”一个丫鬟回道。
“不守妇道的贱妇,不好好看家,成天乱跑什么!”吴氏一肚子怒气全撒在阮宁身上。
宋嗣宗皱了眉,找族长?她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刻画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封建权贵!
第33章 暴君的心尖血
阮宁看着宋伯符, 深深地福了下去, 说道:“族长,我要休了宋嗣宗。”
她跟青玉聊了很久, 将自己不知道的细节打听得一清二楚。阮氏是二太太的侄女,也是阮家唯一活着的后代。当初二太□□排阮氏嫁给自己的嗣子, 为的是亲上加亲, 肥水不流外人田, 宋嗣宗也完全没提过反对意见。成亲后阮氏把丈夫当成天,一心一意对宋嗣宗好,谁知宋嗣宗根本不在乎她,二太太活着的时候还能维护面子上的和气, 二太太死后吴氏搬进来,阮氏就各种挨打受骂,如果阮宁没穿过来,估计阮氏也被折磨死了。
这个时代能给女人出头的只有娘家人,但阮氏没有娘家人, 阮宁搜肠刮肚把原文所有人物都想了一遍,最终决定向族长宋伯符求助。
宋伯符,宋家长房长子, 也是宋家官职最高的人,他年纪四十不到, 但因为父亲早逝,所以很早就做了宋家的族长,在宋氏家族中地位很不一般。在原文里他是个非常重视面子和宋家声誉的人, 阮宁准备用宋家的名声赌一把,逼他主持公道。
宋伯符看着阮宁,暗自惊诧。这个堂弟媳妇他以前见过几次,每次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一步路不敢走,他一直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不配当大家子媳妇,但是现在再看,她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的,红唇微微嘟着,娇媚大气,哪里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他心里觉着诡异,就没有像平时那么严厉,只说:“岂有此理,妇人岂能休弃男人?”
“那就和离也行。”阮宁从善如流,还冲他笑了笑。
她说休夫,本来就是为了引起宋伯符的注意,好让他愿意跟她谈论这件事,果然宋伯符接了话茬。
这一笑让宋伯符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不由自主顺着问了下去:“为什么要和离?”
“宋嗣宗过继给我姑母,那就是我姑母的儿子了,可我姑母一过世他就变卦,重新认三房当爹娘,这就罢了,他还使着我姑母的钱养他爹娘,又百般虐待打骂我,我看不起这种小人,不想跟他过。”阮宁神色自若地说。
打骂虐待?宋伯符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没有伤痕,难道都被衣服遮住了?宋伯符犹豫了一下,宋嗣宗的事他听说过,但二房死绝了没人出头,况且闹起来名声也不好听,他就不想太较真,谁能想到阮氏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要吵嚷出来?
他习惯性地和稀泥:“五弟可能是一时糊涂,过后我跟他说说,让他在二叔二婶灵前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是一定要的,”阮宁又是一笑,眼睛闪亮亮的,“但我一定要和离。”
还真是固执,而且,大胆。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她呢?鬼使神差地,宋伯符忽然想到,幸好自己的发妻已经死了。
阮宁见他一直不说话,连忙加砝码:“伯伯,这些年多亏宋家长辈的关照,为了报答,和离后我愿意捐五百两银子给宋家族学。”
她记得原文提过,宋伯符十分热心办族学,也因此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她决定投其所好,破财消灾。
但宋伯符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声“伯伯”上了,平时弟媳妇们见了他也这么叫,但她叫的跟谁都不一样,分外好听。
他慢慢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至于你说五弟不孝的事我会好好查查,要是属实,我一定□□他。”
阮宁看着他,不依不饶:“我日日受他们的折磨虐待,只怕不等伯伯查明真相就要被逼死了,如果伯伯不肯救我,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把这事闹出来,让谁都不好过!”
宋伯符忽地笑了,微低了头凑近些,轻快地说:“你要去哪里击鼓鸣冤?大理寺吗?我就是大理寺丞呢。”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清清嗓子又说:“不要胡闹,怎么能为这种小事惊动官府?等我先查查清楚,到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阮宁露出了孤注一掷的神气,唇角微抿:“伯伯,你跟我走一趟,等你亲眼看见他们有多嚣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今天吴氏在冠军王府吃了亏,肯定会大吵大闹,阮宁懒得跟她们掰扯,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履行夫妻义务跟宋嗣宗睡,不如快刀斩乱麻,借助宋伯符之手解决那对母子。
宋伯符觉得她很像一支鞭子,美丽柔韧,却鞭鞭见血,被这种鞭子抽打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又痛苦又快活?
阮宁到家时,吴氏正坐在堂中发脾气,一看见她就骂:“下作的娼妇!你婆婆在那边受罪,你自个儿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来人呐,给我扒了衣服打板子!”
吴氏自从二房太太死后就搬过来住了,还带着几个亲信的婆子,她这么一叫唤,那些人果然围过来想抓阮宁,青玉立刻护在阮宁身前,阮宁嗤的一笑,说:“三婶,我是二房的媳妇,你是三房的,什么时候你成了我婆婆?”
吴氏从前对阮不是打就是骂,阮氏从来没敢反抗,这会儿见她还嘴,吴氏又惊诧又生气,破口大骂道:“娼妇,嗣宗是我儿子,我怎么不是你婆婆?”
阮宁的笑容越发嘲讽了:“三婶,宋嗣宗早就过继给我姑姑了,如今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是你的侄子,三婶,你好大的脸面,越过房头来管侄子媳妇!”
吴氏从来没有被她如此顶撞过,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像拉风箱一样,站起来指着阮宁的鼻子说:“打,你们快给我打这个贱妇!”
阮宁看了青玉一眼,青玉立刻叫道:“咱们家的人呢,你们都是死的啊?由着三房的下人跑到家里来闹事?”
阮宁临去找宋伯符的时候把家中的下人都叫到院中当面清点了一遍,哪些是二房的家生子,哪些是签了活契投身的,哪些是阮家的班底,所有人的底细都照着身契核对了,一大摞身契拿在手里,下人们也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谁才是真正拿捏着她们身家性命的主子。
所以现在青玉一声喊,二房的丫鬟婆子一大半都涌上来护着阮宁,吴氏的人早被推倒在地,吴氏气了个倒仰,连连喊着说:“反了,你们都反了!”
青玉眉开眼笑,暗自庆幸姑娘终于开眼,再不把宋嗣宗当成天了。又想幸亏二太太临终前把地契身契都藏得妥当没交给宋嗣宗,有这些东西在手,下人们果然老实多了。
就在此时,宋嗣宗快步走了出来,他刚刚一直在安慰受惊的苏琳,听见这边闹得不行才赶过来,厉声说:“你们都反了?老太太的话也敢不听?还不快给我住手!”
由于阮氏懦弱,所以宋嗣宗在家中说话一向很管用,那些下人顿时都不敢动了,阮宁却说:“宋嗣宗,我姑姑已经过世了,哪里还有老太太?”
宋嗣宗绷着脸,沉声说:“我娘就是老太太。”
“你管她叫娘?”阮宁冷冷一笑,指了指香案上摆着的牌位,“那我姑母、姑丈是你什么人?”
宋嗣宗顿了顿,这才说道:“人都死了,还扯这些干嘛?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再叫我娘三婶,要跟我一起叫娘,小心服侍。”
阮宁一听这话,立刻高声向堂外说:“族长,你都听见了?”
族长?宋嗣宗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时,宋伯符面沉如水,慢慢地走了进来,脸色肃然:“五弟,你已经过继到二房名下,族谱上也都登记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重新认三婶做娘?”
宋嗣宗一直有些怕这个威严的长兄,这时候只低着头不说话,吴氏却叫了起来:“我是他亲娘,凭什么不让他认?”
宋伯符淡淡说道:“三婶如果不舍得五弟,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五弟入嗣,这些年你没少从二房拿好处,现在还要拿回儿子,未免欺人太甚。”
吴氏有些语塞。三房有儿子没钱,二房有钱没儿子,所以当初听说二房要过继,吴氏头一个跳出来抢名额,准备舍个儿子过去,把二房的钱都套走。宋嗣宗过继后,吴氏没少从二房捞油水,越捞越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尤其是二房夫妇死后,宋嗣宗立刻改口重新管三房叫爹娘,管二房叫叔叔婶婶,吴氏儿子没少,钱财多了一大堆,梦里想起来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