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好像有哪里失控了,然而那碗药,明明是有毒的,为何这人喝下去会一点事情也没有。
乔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管公公,看来福王殿下端过来的药并没有问题,不知道您为何就会如此坚定不移的以为,那是一碗毒药,还撺掇父皇要杀死自己的儿子,让父皇背负不慈的骂名?”
管甚面白无须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决定,不如公主再问问陛下,现在他要如何!”
他毫不示弱的与乔妧对视,虽然因为毒药出了点问题,但他的神情依然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
楚明微的胸口依旧起伏的剧烈,眼皮缓缓的眨了一下。
乔妧用清淡却又足以让大殿内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件事我很好奇,管公公说父皇的咳疾犯了,但我们入殿,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怎么都没有听到父皇咳嗽一声呢!”
管甚的脸色变了变:“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咳嗽缓解是大好事,难道公主还期待陛下病情加重吗?”
他心头不安,不想再纠缠,躬身问楚明微:“陛下,您看这事?”
那面生的内侍弯腰又要去给楚明微抚背,就在这时,他感觉眼前一花,周身的血脉像是都被封住,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
管甚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着急不已的催促:“陛下,陛下,大臣们还等着你决断呢!”
第78章、反转
一边催促,一边给面生的内侍使眼色。
然而内侍维持着那个恭敬的姿势,压根没有往这边看。
楚九重抬起头,一副濡慕姿态:“父皇,儿子一向崇敬您,怎么可能会给您下毒?此时一定有内幕,还请父皇要追查清楚啊!”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看着楚明微,然而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有一行热泪,却顺着他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这是流血不流泪的楚皇,第一次在臣子们面前留下泪水。
乔妧扬声道:“看来父皇因为身体不适,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他意识还是清晰的,这行泪水,就是表示对福王殿下的肯定,父皇根本就没有要杀害九哥的意思,这一切都是管公公从中挑拨!”
看着一道道怀疑的目光,管甚炸毛了:“要处死福王的话,都是陛下说的,与我有何干系?公主你不要血口喷人!”
如果这里有奥斯卡奖,管甚这幅义愤填膺的样子,应该能哪个影帝!
可惜乔妧根本不为所动,她语气直接而肯定:“因为你和这个人控制了陛下!”
她伸手指向哪个面生的内侍。
内侍脸庞僵硬,但眸子里却闪过慌乱。
管甚这次真的有些慌,笼在袖中的手不断发着抖,跪在地上哀声的哭:“老奴冤枉啊,老奴服侍陛下这么多年,一直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人,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做出那种狼心狗肺之事,反而公主你的身份特殊,本来陛下还能说话,公主上来之后,陛下竟然口不能言,恐怕是公主控制了陛下才对!”
不得不说,管甚智商还是在线的。
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找到了翻身的机会。
他的话,又将众人心里的怀疑之箭调转了过来。
不知何时,沈青川也已经走了过来,与白狐一左一右,站在乔妧身侧。
乔妧并不慌乱:“管公公,你以为事情安排的天衣无缝,却没想过父皇这般英明神武,岂会轻易被你们左右!”
她看向大殿下的众人:“为了找到真相,还请各位上殿来,亲自看看父皇,我会将这件事问清楚的!”
众人都犹豫迟疑着,沈青川开口道:“大家都上来吧,陛下口不能言,但也不是不能表达自己的意志!”
众人这才犹犹豫豫的上来,一时之间,皇座边乌压压的站了一波人。
管甚知道,楚明微此时被他们用了药,已经无法说话和动弹了,刚刚出来,也全靠人扶着,营造出一个他还能挪动的假象而已。
想必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众人不好站着像看猴子一样看楚皇,跟着乔妧蹲了下来。
乔妧问道:“父皇,您根本不想杀死九哥的,对吗?如果是,您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是,您就不眨!”
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楚明微,良久,他的眼睛艰难而缓慢的眨了一下。
管甚大惊,想要说话,却感觉呼吸一窒,穴道已经被人点住,手也被白狐反剪起来。
“父皇,是管公公和这个内侍害了你,是吗?”
楚皇的眼睛再度慢慢的眨了一下。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父皇,刚刚那些说要处死九哥的话,根本不是你说的,是这个内侍做的手脚是吗?”
楚皇的眼睛又慢慢的眨了一下!
李丞相按捺不住了,打断了乔妧的问话:“公主,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刚刚那番话,明明是陛下说的!”
“这世上有一种人,精通腹语,用腹部也可以发声,刚刚那个内侍,想必就是个中高手!父皇每次说话,他都要佯装顺气,其实根本不是在顺气,他是在控制父皇,让他张嘴,不然的话,父皇闭着嘴巴说话,总会惹人怀疑!父皇,我说的对吗?”
楚皇的眼睛用力的眨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李丞相的脸上,常年位于高位生成的巨大的威压让身为文官之首的李丞相跪在地上,不敢迎视。
危机,似乎已经暂时解除了。
可是三人的心中却并没有放松,因为本该退出大殿的廖雄,却步步紧逼,带着禁卫军们围拢过来。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禁卫军也是如此,私下里分成两派,一派是心服沈青川,一派是依附廖雄。
然而沈青川昨天带出去的人,现在都还在宫外,而廖雄的人,却一直在宫中,他们利用这个优势,决定制住他们了。
楚九重站在一干大臣的最前面,喝道:“廖雄,你这是要造反吗?”
“不!”回答他的,却是一个从殿外传来的朗朗男声:“我们是要勤王!”
天色昏暗,一袭铠甲的男人逆光站在大殿门口,谁也分辨不出他的容貌,但是大家都知道,来的人是太子——楚天阔。
他面无表情,缓步走入大殿中,冲所有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今日事情紧急,福王竟然联合北靖王世子和长平公主想要威胁父皇,事出从权,为免他们对各位不利,我只能把各位的家眷都接来宫中,如今她们都在长春宫中安然无虞,请各位放心!”
话音一落,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明摆着用家人来威胁他们站队了!
礼部尚书是个老学究,闻言大怒:“太子殿下,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不过是用他们来威胁我,我誓死也不会从的!”
楚天阔凉凉的说:“何大人年纪大了,看淡生死,您的幺女何姑娘可正是如花一样的年纪,才十六岁,连亲都没有订好,您夫人操劳一生,如今总算可以享享清福呢,看样子,您是要不顾她们了?”
礼部尚书花白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手指着楚天阔半天说不出话,他哈哈哈的长笑几声: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还以为你会是个好帝王,福王殿下,老臣对不住你啊!
说完,他眼睛一闭,冲面前那根大石柱冲了过去!
彭的一声闷响。
他的头撞上石柱,身体倚着石柱慢慢滑下,在光滑的石柱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的死并没有让楚天阔动容,他嘴角勾着笑给这个凄惨的老人下了定语:“临死还不忘对福王殿下表忠心,看来你也是乱臣贼子!”
乔妧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礼部尚书瞬间毙命,还被定为要诛九族的乱党,在铠甲的森冷锋芒和家人性命要挟之下,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高家的人想要出头,却被楚九重一个眼神制住。
楚九重居高临下,看着一身铠甲的楚天阔,缓缓问:“太子殿下好大的威势,父皇尚安好,你便带刀携兵士入殿,恐怕这图谋不轨的人,是你才对!”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必须点破。
不然,就算他击败楚天阔,也会立身不正。
楚天阔似笑非笑:“是九弟你要毒杀父皇在先,事败之后又用奇诡之术控制了父皇,我此刻所做的,不过是清君侧而已!”
楚九重唇角露出一丝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冰凉潮讥,毫无欢喜的意思:“那么,你又怎么怎么处置我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无论哪里,都容不下一个对父皇心存不轨的凶手,可你毕竟是我的弟弟,在外还是保全你的体面,我已为你们备下一物,还请九弟和世子自便!”
他手一挥,身后的内侍立即端出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两杯盛好的酒液。
“此事跟北靖王世子何干?你若是想杀,杀我一人即可!”
“北靖王世子身有军功,早就心怀不轨,你们沆瀣一切,昨日夜里北靖王先行进宫,试图控制父皇,可惜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