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电摩一启动,慢慢悠悠汇入街道的车流之中。
王章背脊发凉,这才发现衣服都被汗水给浸得湿透。
孙葵葵蹙眉:“走,我送你去公交站,你赶快回家,明天还要上课。”
王章点点头,刚要走,一抹口袋,脸色大变:“我手机呢?”
他手机里通讯录很重要,可不能丢。
王章猛地回头看向那小巷子——是刚才挣扎的时候掉了吗?
天色渐暗,城中村的灯光明媚,虽然有风,但方若华还是领着杂技班里的人一直玩的晚上九点多,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息。
目前这个班子是临时凑出来的,有几个是原主以前带的人,其他的都是他们各自认识的朋友,暂时没活儿,便到方若华这儿打个零工。
方若华的根底好,脑子灵活,也愿意教人,大家相处得很愉快,花洒还时不时地在她耳朵旁边敲边鼓,说正经组个方家班,好把师门绝技发扬光大。
绝技?
每次听花洒这么说,方若华都想叹气,原主当年也有过这样的宏愿。
她师父生前就老叹息,传人难得,祖上的技艺没人继承,他们这帮老古董,都快要断掉传承了。
但哪里有那么简单?
彩门秘传,有一秘法,两功法。
一秘法,能养浩然气,助人入静,抱一守中,滋养灵识,据说祖上最高境界能成就陆地神仙,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但这秘法门内人人皆知,是一卷残破古画而已,彩门传人,鲜少有人能从中悟出些东西,先后两代传人都是在师父指点下,养气修身而已。
两功法,轻功,柔功。
彩门的轻功和柔功在江湖诸多门派中绝对位列第一。
轻功不好,柔功不好的,都出不了师,在当年,要是不能出师那是一辈子受苦的命,早晚饿死。
至于现在,先不提秘法,就轻功,柔功就很不好练,资质悟性缺一不可。
可那些资质好,悟性好的孩子哪里那么容易找?就算有,人家放着读书上大学的光明大道不走,跟你学些不当吃不当喝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原主她师父后来都悟了,连自家女徒弟也没多教,指着她上学读书来着。
花洒的电摩飞奔而至,方若华把行礼往上面一堆,自己跳上去坐下。
“怎么样?”
“送出去了,我看这王章是个祸害,跟孔雀似的四处炸尾巴,得把人从葵葵姐身边赶走,要不然出点事,我怎么和黑三爷交代。”
花洒小小年纪,却讲义气得很,他觉得自己的命是黑三爷救下的,他就得报这个恩。
现在黑三爷落了难,别的他做不了,可是照顾葵葵小姐总是应该。
花洒脑子里出现无数‘好’主意,每一个都能把王章整得以后见到葵葵姐就跪下叫女皇,再也不敢套近乎。
方若华轻笑:“不饿?请你吃宵夜。”
晚上撸串的时候这小子就没怎么吃,又忙了半天,肚子里已经咕噜咕噜地叫。
小骨朵在家看这火,牛肉汤此时应该正好,下一把面条,就非常美味。
……
五层的筒子楼潮气有些重。
王章和孙葵葵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倒在地上呜呜叫唤。尤其是王章,一双眼通红,又气又急,要是此时放开他,恐怕都要气到咬人。
一个灰色唐装的中年人扫了一眼,蹙眉,冲两个气不平的大汉摇摇头:“说了多少遍,没计划就别瞎动手,要不然扫尾难做的很。再说,那个女娃娃也就罢了,油光水滑,能卖个好价钱,男孩子那么大的年纪,你绑他回来吃你的喝你的,有意思吗?”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讷讷道:“这小混球忒嚣张,瞧着他就有气,咱弟兄有三回受他奚落,不处置了,还当咱兄弟面儿呢。”再说,他们本来以为这小子要飞,没成想又主动往口袋里钻,这就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中年男人想想也就罢了:“最近有江湖同道投奔过来,你们仔细看着,别出什么事。”
他想了想又笑:“也不要紧,那俩差不多上了通缉令,此事假不了,他们自己的麻烦还大得很,不会管咱们的闲事。”
两个汉子应下,三个人出去,把门一锁,留了一人看门,剩下的就去吃饭。
王章饿得肚子里泛酸水,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再看看孙葵葵肿得老高的脚,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知道饿了多久,王章脑子里嗡嗡直响,身体冷得厉害,瑟瑟发抖,忍不住暗想,他再也不乱跑了,只要让他回家,他也不嫌妈妈烦,更不嫌爸爸窝囊。
正胡思乱想,一阵凉风吹过,王章眼前猛地多出个人影,他登时一颗心怦怦乱跳,若不是被捆绑得太结实,怕要一蹿老远。
是他?
定睛一看,黑影是个熟人,哪怕认不出脸,贴着狗皮膏药,祖传秘方字样的木头箱子,他也还记得?
“呜呜呜呜!”
果然天下坏人是一家。
柳潮生摇摇头,先解开孙葵葵的鞋袜,从箱子里翻出一瓶绿药膏,往她脚踝上涂了薄薄一层。
王章登时挣扎得更厉害——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万一葵葵的脚被弄瘸了可怎么办!
孙葵葵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平复下来,那药一涂上,她不动都疼得钻心的脚腕,竟一片沁凉,觉得好多了。
“没伤到骨头,明天就好。”
第1001章 波折
“呜呜呜呜。”
王章还在那儿挣扎,越动声音越大。
柳潮生冷着脸一眼扫过去,王章只觉得面皮像被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刀子割了几下,身体骨头都瞬间僵硬,阴冷的寒气往骨头里钻。
他一下子消停下来。
柳潮生盯着孙葵葵的脚,见她脚上的药膏都吸收掉,这才走过去,看了下他脸上的伤,随手从药箱里取出一块膏药,信手一撕,撕下来一般,往王章脸上一捂。
“呜呜。”
王章眼泪几乎都要飞出来。
他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学校里那一群花痴女生,看到他如今这模样,还会不会动不动就说他是高冷男神。
眼前这个‘狗皮膏药’肯定要毁了他的脸。
王章虽然是男孩子,也一样爱美,一时心中绝望,眼泪忍不住,一滴滴滑落。
柳潮生:“……”
他也不理这小子,转头先递给孙葵葵一个药片,黄色的,发一点青绿。
“你吃了她,会出现传染病的症状,非常严重,吃完一个小时内就发作,最多三天就会处于濒死状态,等你离开这地方以后,回家就拿五十克盐,不能用碘盐,加一百毫升的水,一口气喝完,喝完了二十小时后症状就会消失。”
孙葵葵一愣。
柳潮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揭开孙葵葵嘴巴上的胶带,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竟然还是橘子味的,入口即化。
王章满脸惊惧。
柳潮生重新给孙葵葵把嘴贴上,又掏了一片药,冲王章道:“吃吗?吃就点点头,我给撕开胶带,但你不要叫,不要说话,不吃的话,那我就走了。”
王章惊疑不定,心里不想吃,又不是拍电视剧,哪里来的那么神奇的药,解药的方子更离谱,盐水能治病?
柳潮生一看就知道王章的心思,摇头道:“绑你们的那群人是地头蛇,外面三十多家小旅店,酒吧,夜总会都是他们的,人多势众,就是有警察找到这边,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无功而返,你自己考虑,给你十秒钟。”
孙葵葵却并不觉得柳潮生在骗她,使劲冲王章使眼色,拼命点头。
和王章不同,虽然黑三爷对女儿很是保护,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触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孙葵葵毕竟是黑三的女儿,潜移默化,耳濡目染,很相信这世上的确有某些神奇的人和物。
王章还是不信。
柳潮生一看也没了耐性,直接拿手指一点他的喉咙,迅速撕下胶带,把药塞进去又捂住嘴确定他咽了,这才重新贴住松手。
王章捂住喉咙干呕了了半天,泪眼朦胧地一抬头,就见柳潮生打开窗户,轻轻掰开铁网钻了出去,一双长腿向上一勾,手下用力,眨眼间松动的铁网就恢复原状。
“……”
孙葵葵目中隐隐发凉。
王章瞠目结舌,心中对柳潮生也多出些许敬佩。
……
“老大,呃,方姐,好像出事了。”
花洒两步冲进大门,抓住正打坐的方若华的手臂,急声道,“今天有警察过来,打听葵葵姐的情况,葵葵姐和那个叫王章的前天没回家。”
方若华睁开眼:“别急,慢慢说。”
孙葵葵失踪这事,明面上只是一个二十一岁,已经成年的姑娘两天没回家,在警察看来不是大事,但在B市,尤其是城中村这一片,却是惊起波涛一片,暗潮涌动。
黑三爷犯了事,据说进了监狱,而且他退隐江湖已久,按说已经不算道上多有牌面的人物,但到底还是调门黑三爷,手里头攥着的力量不可能全丢掉。
他把老婆,女儿安排到城中村,当然也在城中村安插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