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斩杀掉了鸾鸣鸟。
鸾鸣鸟的头颅与与它火红的身子分开了,被一分为二。那双如拳头大的眼睛却还睁着在,好似还在盯着姜宁,凶恶恶地看着她。
炽热如岩浆的鲜血,顺着地面蔓延,都染红了大椿树下那一池的灵池。
鲜血也染浸了瀛寰的衣服,血液顺着他的发丝蜿蜒流到了他的脸上。此刻的瀛寰如同地狱鬼神,修罗再世。
他察觉到姜太玥不知何时已醒,还在呆看着眼前的场景。瀛寰连忙飞身过去,挡在了姜太玥的跟前,不让她再去看眼前这么血腥的一幕。他本是想抱着太玥离开的,只是怕自己身上的污秽玷污到了她,所以他只能挡着,“太脏了,别看了。”
他早就想杀了这只凶兽了。不为别的,这只鸾鸣鸟天生就有反骨,平日里对太玥不敬不说。更因为是姜太玥的父亲把它抓来,还拘禁在了姜太玥身边,所以一直对太玥心生怨恨,想要杀掉太玥。
瀛寰已是惊险救场多次,也为这件事找了掌教大人说过。但是掌教说没有办法,天底下只有这一头鸾鸣鸟能为太玥抵御灵脉之中的寒气。
今天更是让他见到了这头畜生竟然无法无天到,正趁着太玥熟睡,想要一口吃掉太玥,愤怒之下的结果,等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满身鲜血了。
瀛寰不因杀掉了鸾鸣鸟而后悔,因为他相信自己总有办法能保护太玥的。但他只怕太玥会因此疏远了他。
果然最令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柔奴何止是疏远了他,都不理会他,避着他了。就算两人见着了,也当他是个空气,没有他这个人。
一开始瀛寰还能忍受,他想让太玥消消气。然而他太高估了自己,不过三天的极限时间。就让已是长到比太玥高多了的瀛寰,忍不住把姜太玥抵在了墙角,强迫她不容得逃离了。
“我错了太玥,你的檀郎知错了。不该杀了你的鸾鸣鸟。”瀛寰的身体很强硬,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又是这样的柔情惬意。
直视着在自己面前道歉又伏低做小的未来掌教大人,姜太玥没有心软。因为她知道,瀛寰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为了迁就自己。
其实她的心里何尝又不知道,鸾鸣鸟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心存报复。所以她并不是很气愤,瀛寰在一怒之下斩杀了鸾鸣鸟。姜太玥真正气愤的是,瀛寰当时的状态神情。
半点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屠杀不过手起刀落下的残忍。这样的人将来要做她孩子的父亲,统御三岛方外宗的掌教真人,道域千万道修的敬仰对象。这样的瀛寰,让姜太玥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不心安。
“那你发誓,以后都不会那样了。不会像那天一样随意虐杀性命了。”姜太玥现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如此说道。
“我瀛寰发誓,太玥的檀郎再也不会那样了。”瀛寰立刻就在她的面前,指天发誓道。
修真人的誓言直达天道,绝非戏言。姜太玥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一点,“你那样我真的很害怕……”
见太玥原谅了自己,瀛寰就高兴着把姜太玥抱到了一处回廊上,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笑着道,“太玥不怪罪我杀你的宝贝鸟就好。太玥怎么会怕我呢,柔奴永远都不用怕檀郎。”
“唉……”姜太玥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只是叹了一声。
瀛寰也不在意,只是于此时递来了一个东西,想要喂姜太玥吃下。
包子大小的玩意,看上去也像是个包子,只不过是赤红色的。姜宁不明白现在喂她吃点心是做什么,还没到吃点心的时间呢。随即就推开了瀛寰的手,表示自己现在不想吃。
可瀛寰却不答应,他还威胁道,“柔奴要是不肯吃,檀郎可就要亲你了。”
“诶!”
姜太玥心里一乱,瀛寰是越长大越发会用这些浑招了。偏偏他进步的很快,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让瀛寰有了后来居上的架势。为了不让自己后面羞愧,只能听从瀛寰的安排在那乖乖啃食着赤红糖包,嗯是甜的糖包子。
看太玥肯乖乖吃下这个包子,瀛寰心里就安心了不少。他没告诉太玥,这是鸾鸣鸟的心脏做的,吃了以后能在一段时间内抗衡她体内的天阴之体。这样他也就能稍微放心,前往魔域去取那把天下第一的神器,乘黄剑了。
……
姜宁做了这个瀛寰当年因为斩杀鸾鸣鸟而与姜太玥发生分歧的梦,梦的最后姜太玥还是原谅了她的檀郎。
姜宁心想这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来的记忆吗?是姜太玥要向她传达什么吗?梦里瀛寰杀掉鸾鸣鸟后的样子,简直比今天在月迷津渡对她的样子,还要可怕百倍。
自己原来真的从未了解过含章神君。这个让原主角赢官儿都看不透而畏惧的人。
“太玥学妹,醒了吗?”九春师一直守在内室,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床榻上的动静。
可姜宁不敢作声回应。
九春师猜出了姜宁的心思,“放心吧,掌教大人暂时不在这里。”他想先探探姜宁的口风,想知道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从中调解。
谁想,在得知了瀛寰不在的事实后,姜宁连帷帐都不肯掀开,只淡淡的对九春师说了一句,“求学长请告诉太玥,我想和掌教解除婚约,到底该怎么做吧。”
此时一瞬间,啪的一声。于室外恰好传来了瓷器摔落的声音。
第38章
姜宁与九春师都默认了,在门口会摔碎碗碟的人,肯定是因为听到了姜宁所说的话语,才会如此的。她俩人皆因这个突兀的声音,而倏然心惊了起来。
姜宁是胆颤心惊,她想完了,刚才的那个话肯定是被瀛寰听去了。她只能把衾被拉到了头顶,在床上做起了一只鸵鸟。
九春师则是吃惊,不知道掌教听到此番话后,会作何想法。他以为瀛寰会立马就进来,在雷霆手段下让姜宁收回刚才所说之言。
一时里面倒是鸦雀无声了,都在等室外之人的下一步会如何。
可直到良久,本该进来的人始终没有进来。九春师感知着外面,发现瀛寰已经离开了多时。
姜宁也因一直没有人进来,心情平复了许多,她于是又重问了一遍九春师,“九春师学长,我是真的想结束这个婚约的。”
准确来说是她想以后的日子,都过与瀛寰桥归桥,路归路,过两无瓜葛的日子。反正儿子已经怀上了,对未来的结局对天道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了。
自己生下赢官儿后,魂归轮回也罢,重回现代也罢,她都能接受。就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是她人生里的一段奇遇经历。
九春师见姜宁重提了这个问题,知道她肯定是下了决心。当下就正色道,“我们三岛方外宗没有解除婚约这一说法。”
“诶?怎么能这样。”这个回答令姜宁不可置信,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帷帐去看向九春师,“婚配后都能和离,我跟他都还没婚配呢。”
虽说他俩已经都实际行动过了,有了瓜熟就等落地的结果。但不表达他俩非得在一起组成家庭过日子啊。
眼见姜宁还不肯放弃,九春师来了一招更绝的。
他拿起了做长辈的姿态,眯着一双眼也看向床边的姜宁,“我们三岛方外宗向来只有生死之别,没有和离之说。太玥学妹就算你是前任掌教之女,也不可意气用事,胡乱反悔婚约大事。”
“你!”你们三岛方外宗之人都这么无赖,且不讲道理的吗?姜宁不敢这样说,“反正我病了,我不想回瀛洲岛养病。”
“太玥学妹因何同掌教置气呢?”九春师又换了一张脸,装起关心学妹的学长来。
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床边与姜宁谈心,“你不是喜欢那个书生檀越郎的吗?檀越郎现在就是掌教不是皆大欢喜吗?掌教就是怕你失忆,一时接受不了。才会如此出此下策的。”
姜宁觉得九春师肯定是站在瀛寰那边的,没有办法下只能找了一个说法,“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现在我只觉得掌教他很可怕。还望九春师学长不要为难我。”
姜宁在称呼上都与瀛寰生疏了起来,确实不像以前那样亲昵的时候了,九春师决定同姜宁讲讲他对于瀛寰的看法。
彼时,瀛寰前往魔域去取乘黄剑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深夜里在方寸岛的九春师却被自己法阵的警戒声给吵醒了。
这个警戒声所代表的意思是,瀛寰正在向九春师求救。出门前,九春师给了瀛寰一张珍贵符咒。遇到性命紧要关头燃尽此符,无论多远九春师都可以强制打开空间,前去帮他。
算是瀛寰最后的救命法宝。
九春师没想到瀛寰会在这个时间点就用上了这压箱底的宝贝,因为估摸着路程与时间。瀛寰本人应该还没有走到魔域的深处,最危险的所在——魔宫附近。
可召唤法阵的符咒已经燃尽,这必然是瀛寰遇到了极为凶险的情况。九春师不敢耽搁立马就打开阵法,传送了过去。
那把九霄无弦引商刻羽的神器,九春师都已是拿在了手上准备蓄势待发了,可眼前所见。仅仅只是很稀松平常的郊外啊,除了瀛寰他也未见到其他可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