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旁敲侧击,从杂役小妹那里听说了一些顾茗的事迹,又买了一批容城公子的书来读,赫然发现这位新老板并非她所以为的只是依靠男人的菟丝花,而是自身素质极强的女性,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好感,也很赞同她书中的某些观点,参加督军府的年宴态度便谦逊许多。
顾茗收服了手底下第一位敢于质疑社长能力的刺儿头,其余的无论是文字编辑还是杂役小妹原本就很乖顺,便开始策划年后工作,年还未过完她就恨不得扎根在报社不回家,冯夫人生怕她熬坏了身体,不利于未来抱孙大计,便督促她吃饭休息,今日拖了她出门听戏,松快松快。
准婆媳两个带着章甜在外面逛街听戏吃饭一整日,天色麻黑才打道回府。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红楼,在院子里遇上刘副官,他今日竟然难得的没有唠叨就放她走了,顾茗心道:原来军政府的女眷们干事业就属于“劳累”之事,但是听戏逛街就属于日常消遣,反而不容易招致副官的唠叨?
顾茗心道:这哪里是休息日?逛街可比工作累多了!
不过冯夫人长日无聊,只有章甜陪伴在侧,这小家伙也喜欢做她的小尾巴,时常跟着她去报社,后院就更寂寞了,权当陪冯夫人解闷。
侍候的女佣放了洗澡水,顾茗解衣泡进浴缸热热泡了个香喷喷的澡,穿着浴袍出来,差点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幽暗的床头灯下,冯瞿穿着件白色的羊绒衫,羊绒衫下面的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正靠坐在床头的小沙发上,听声音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是不满:“怎么,我不应该回来?”
这是……闹脾气了?
顾茗失笑:“少帅说哪儿话?你自己的家,想回来就回来,哪有应不应该之说?”
冯瞿按了床头开关,房间里的大灯亮了起来,灯光之下这个小没良心的脸蛋粉润,也不知道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因为最近日子过的比较滋润的缘故,令人非常气闷。
他起身走了过来,站在顾茗面前,双手握着她单薄纤弱的肩膀,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碎她的肩胛骨,咬牙切齿:“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在,你的小日子过的更舒心?”
顾茗侧头想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有个出外打拼的男人,家里的钱随便花,还不必早晚回家报道,想在外面工作到深夜除了忍受几句刘副官的唠叨及冯夫人的念叨之外,没别的阻力,时间自由而充足,既无经济之忧,又无人强力干扰,简直不能更满意。
她不说话,冯瞿都能从她的表情猜出心中所想,心里的邪火直冒,鼻端是她沐浴后的香味,一腔思念无处发泄,也懒得再听她编造些理由来搪塞自己,双臂合拢将人搂在怀里便啃了起来……
顾茗:“……”
顾茗简直怀疑冯瞿是有意为之,故意不让门口的警卫及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告诉她回来的消息,就等着她把自己洗白白,在卧室里等她。
冯瞿满腔邪火都被这丫头的态度给引了出来,将人狠狠揽在怀里,大有吞吃入腹的架势,直吻的她快要喘不上气来才罢休,搂着她细细的腰肢坐到了床上,圈在怀里审问:“说,我走之后有没有想过我?”
顾茗被迫坐在他腿上,从他如狼似虎的眼神里也感受到了危险,再不敢耍别的花招,老实回答:“有。”
“什么时候?”
“派财务专员来府里支钱的时候!”
冯瞿大怒,狠狠在她粉润润的唇上咬了一口,差点咬破皮:“感情你拿我当银行金库啊?”
顾茗捂着嘴往后缩,可惜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逃无可逃,连忙拍马屁:“银行金库可没您好使!”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冯瞿心里还是好受多了:“这还差不多。”
“银行金库支了钱不止要还本金,还要收利息的。”
冯瞿大怒,将小丫头掼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俯身压了上去,恶狠狠威胁:“那我今晚就收点本金与利息,省得连银行金库都不如!”
顾茗发现冯瞿原来这么好玩,几句话就能将他给气的神色大变,不由笑软在床上,伸出双臂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撑起脑袋在他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还道:“少帅是真会长,捡着父母的优点长,这么俊美的皮相真是让人念念不忘,对着吃饭胃口都要比平日好!”
明明是夸赞他的话,但听在冯瞿耳朵里总觉得被小丫头给调戏了。
他撑起双臂俯视着她,灯下她双目盈盈,笑意如星光点点在眸光里跳跃,气色也不错,比之去年初到年中那副颓靡的模样大为不同,虽然面上还是恶狠狠的模样,但心里却柔软的很,低头回吻馨香的小骗子,大半月的相思总算得到了缓解……
房间里气温很快升高,再燃烧下去不可收拾,顾茗好不容易喘口气,连忙制止:“冯瞿——”已经专注于亲吻她耳珠的男人很是不满,含糊的问:“你叫谁?”
顾茗心跳的厉害,手脚酸软,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加个姓氏也要计较,冯少帅的心眼子未免太小了吧?
但感觉他渐渐不安分的手,不得不放软了口气,软软哄他:“阿瞿,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一句话拉回了冯瞿的理智,他终于从深迷之中清醒,不舍的抬起身子,但见小骗子的浴袍的领口大敞,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往下移,咬咬牙替她整理好衣服,侧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的细腰平息呼吸,才道:“你想结婚了?”
顾茗恨不得捶他:“你才想结婚了!”
冯瞿侧躺着老实不客气的承认:“是啊,我特别想结婚,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娶回家!”还埋头在她的头发上深嗅了一下:“到时候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顾茗算是见识了,男人无论有多位高权重,对生儿子简直有种执念,她没好气的说:“生儿生女又不是你说了算。”
冯瞿不客气的隔着浴袍摸了一把她的屁股:“我早看过了,你这身材就是宜男之相。”
顾茗气结:“真没想到少帅连这个都懂?”对这位自大又满脑子糟粕的冯少帅简直无语极了:“这种哄人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冯瞿摸摸她粉润水嫩的脸蛋,野心勃勃:“一大摊子家业,总要有人来继承的,闺女要娇养,儿子就可以丢出去,像当初父亲锻炼我一样,丢到军中去吃几年苦头,到时候也成材了,替我分担,到时候我天天陪着你。”
——这人是连几十年后的养老生活都计划好了?!
顾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夸他感情坚贞欲与自己白头偕老,还是骂他脑子简单,整个华夏时局尚且不稳,何况各地割据的军政府,政治更是瞬息万变,活在这世上人如漂萍,谈何长久?
然而此时刻,气氛也的确不错,她侧过身搂住了冯瞿劲瘦有力的腰肢,耳朵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竟然觉得安心,哪管外界巨浪涛天?
她的声音也被圈在他怀里,有几分模糊失真:“眼前的事情都没办,何况将来?”
冯瞿搂着她,一下一下犹如哄婴孩一般向她许诺:“放心,很快我们就会举行婚礼,饭总得一口口来吃。”
那天晚上,两个人到底是没做到最后一步,不过肌肤相贴,有个温暖的胸膛靠着,冬日的被窝里也暖意融融,半夜好几次顾茗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愣是装睡躲了过去,后来就彻底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冯瞿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沉入黑甜梦乡之前脑子里还冒出来一句话:现在的冯瞿跟当日初识的冯瞿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次日早晨她是被卧室外面的争执声吵醒的,身畔已然无人,卧房门外冯瞿与章甜正在争执,小的说要进来,大的死活不肯,两个人再次就顾茗的归属问题大吵起来。
隔着卧房的门,顾茗听到冯瞿得意洋洋向章甜炫耀:“我跟你顾姨已经在报纸上宣布订婚了,过些日子就筹备结婚,到时候让你当花童!”
章甜大怒,听起来好像上手了:“你走开! 不许你跟我顾姨结婚!顾姨是我小叔叔的,小叔叔会娶顾姨,轮不到你个讨厌鬼!”
“哎哎小姑娘有话好好说,作什么动手动脚?”冯瞿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再说你打得过我吗?”
章甜既打不过他,又闯不进卧室,万般委屈之下“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冯瞿居然还对败走的小姑娘喊话:“以后别想着让你小叔叔娶你顾姨!你死心吧!”
顾茗:“……”男人幼稚起来,真是连孩子都不如。
未几,卧房的门被推开,捍卫了自己权利的冯瞿保持着得意的笑容跨了进来,迎头撞上顾茗阴沉沉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却又很快理直气壮:“小丫头大清早跑来吵你,我怕影响你休息,就让她回去了。”
顾茗:“你那是让她回去啊?你是把她给气哭了吧?”
冯瞿强词夺理:“阿茗,你到底是心疼小丫头,还是心疼小丫头的小叔叔?”
顾茗:“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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