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几个男人能看懂,一旁坐着不发声的小美人儿也同样心里清楚。
且不说睡没睡的问题,只是离了她,那家伙竟有那么多花样。岳灵想着,手指磨挲茶盏杯身。停了会儿,挑眉看过去。
眼瞧齐恒孟广正上前处理杂事,两旁喧嚣得很。而对上始终端坐在此饮茶的“元凶”,姑娘懒懒嘟嚷。
“歌伎?”
“……”
“灵儿在禁宫遭擒那几日,没想到王爷如此快活了?”
看似不经意,眼神中尽是玩味。遥想他这些天诉说衷肠,什么离了她没一天好过。事实根本不尽然,倒真愈发跑偏。
“岳灵。”
男人蹙眉,握了她的手本能脱口。女子不理,站起身下巴微扬,试图转头,好一番执拗。
“大猪蹄子。”
“你听我解释。”
欲言又止,阴鸷的目光落在那叫嚣的年轻人身上。眼看岳灵已经不想在这吃饭,便拽着她一道起身,临行前冷冷地吩咐。
“孟广,动手捉人。”
懒得再看他玩把戏,他行事向来果决。旁的孟广听着,立刻抱拳。
“是。”
还想再嘱咐些什么,可惜那姑娘背着手就往前头去,好生不屈。萧烈见此不得不拉着她,拧眉起身,尾随其后。
调转几步在孟广的拦阻下抬步朝旁去。而行了不远之后,身后仍旧传来年轻人的低嚎。此起彼伏,当真活力无限。
“哎呀,恶人当街掳人啦,救命,救命啊!”
第39章 039
待他一走, 看事儿的片刻间散了大半。全当他被人揭穿恼羞成怒, 指指点点多说几句, 整条街好不闹腾。可惜主角已离开, 闹不出所以然, 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这种事就是如此, 主角一走,旁人就闹不下去。
只唯独地上待着的年轻人,在那坐着不依不饶, 呜呼哀哉的模样着实让人生烦。孟广看不过眼,在萧烈手下行事也有几把刷子, 对付刁民可有的是办法。
反观齐恒却是持重,摸下巴寻思主意。比不得孟广那混过黑白两道的人,对付蛮人, 就得用最野蛮的方法。说多了无益, 不妨用最直接的。
二话不说浓眉微挑,上前一把拖住他往旁边去。在那不住扑腾的人耳侧俯身威胁,顺道在后背抵上利器。那人本来激进着,结果被他一唬,登时一下就变了脸色。
任谁都是经不起吓的,尤其他还那般瘦弱, 孟广这种身手, 一个能打他十个。于是闹着闹着, 也就闹不下去了。
想他家主子身份尊贵, 无端端上趟街市竟被这等突如其来的刁民叫嚣, 心底琢磨,实在不成体统。
市井之地为此欢腾了好一阵,少有的闹剧,毕竟小地方就那么大点,丁点大的事都能传播好久。
岳灵对此心底倒是不急,只面上讪讪的,懒得搭理身后跟来的男人。几个兜转,脑补无敌闲逛。背手逛到街市糖炒栗子铺,掏出碎银买了一大包吃食。回头一边走一边剥,径直往溪边小树林而去。
萧烈默不作声跟着她,趁着风大,动手帮她套上披风,以防行在溪边让冷风给冻着。看那自顾自吃东西不搭理自己的模样,欲言又止,察觉什么又停了下来。
横竖说多错多,他倒是严谨。与其自圆其说,不如有问有答。
不过岳灵这么刁钻的脾性,她才懒得问,找了处避风的凉亭角落掀裙而坐。抱着怀中糖炒栗子,自顾自剥着,挑眉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往口中塞了一颗,对上他的目光,静静地别过头去。
她当然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漏洞百出的闹剧。要真相信就是傻子,只可惜里头不妨也有真东西,就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出了。
眼瞧那男人认真专注的模样,她本是隐隐憋着,看得多些竟是想乐。憋了会儿还是忍住,这一举倒让对方心底不是滋味,走近俯身,剑眉紧蹙。
“岳灵。”
叫不理,寻了妥当姿势,继续。
“生气了?”
连着两声,想抱她,可惜被她灵活躲过。嚼着话里头的意思,女子佯装不解。
“有何可气。”
他默了阵,还是坐下将人搂了过来。
“那为何不说话?”
肢体接触,深感亲昵。她仍旧继续吃,不紧不慢出口。
“王爷快活着,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灵儿有什么好气的。”
萧烈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吸口气,试图解释。
“我那日的确在凌霄阁有场议会,都由底下人安排,至于其他,概不知情。
交代得坦诚,其实岳灵心里头也明白,只是面上不羁,变着方想逗人。
“嗯?那可有歌伎?”
“有。”
“喝酒了吗?”
“……”
一时语塞,没想到堂堂珩王也有答不上话的时候。
“至于那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抬起头,一双水眸就这么打量他,漾进心底,不经意挑眉。
而萧烈则单臂圈她入怀,贴了她的鼻尖,字字笃定。
“本王没碰过。”
低沉的语声,相当正经的态度。再看怀中女子,一时不及,瞧了片刻,那执着的眼眸中竟带了笑意。
禁不住,听到这里岳灵终是笑出了声。抬起指头轻戳他紧抿的唇角,暖暖的气息,环上那英武结实的身子骨,俏生生脱口。
“傻瓜。”
他也不说话了,一个不及,就着这姿势狠狠低头吻上她的唇。力道大,紧得栗子散落一地。好生痴缠,也不顾光天化日会不会被人瞧见。
弯腰,触到唇上就移不开。探那粉粉的唇内滑腻的触感,沉醉其中。只觉整个意识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想要多些。探得更深,缠绵的津水,每一次深深卷入都绵绵不休。他喜欢吻她,越来越喜欢,深陷不自知,贪婪地吸吮。
待到好半天过去,一点点被她推开,双手抵在胸前,调整气息,语气随意。
“可还有话要说?”
停在女子腮边,紧紧裹住。闻听此言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挑眉。
“你信不信?”
看来他当真很在乎她的想法,连着好几声都是解释。比起跟前男人,岳灵自是情商高出不少。只不过就是小性子作祟,总不见消停。
“唔,不知那歌伎相貌如何?”
“……”
“身段呢?王爷不是最喜欢娇柔纤软的女子么。”
明显的玩味语气,他闷不吭声。总觉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品出话里头的含义,咬咬牙,不禁一口咬在她耳垂上。
“岳灵。”
让她逼急了,下意识来狠的。她被弄得浑身痒痒,像条小泥鳅似的来回躲闪,低低一声,连推带阻。
“哎呀……”
躲不过,闹了好半天才肯就势停歇。倒真折腾出了汗,不经意碰到他的伤,引得眉头愈发紧锁。
然而萧烈却不放手,一把将人摁过,埋入坚实的胸膛。
“来蘅山几天度日如年,酒局不过寻个过场。心底记挂你的安危,何来那等心思?”
她乖乖倚靠,深吸口气,唇角勾了笑。
“那这么说来要是不记挂灵儿安危,就有那等心思了?”
话里有话,好生难缠。但自她口中说出,倒真是别有一番娇俏,惹得男人皱眉。
“你……”
“王爷。”
两两对峙,深知男人在这方面可不能惯着,即使莫须有。可要真不进那门,如何让人逮着把柄。
那家伙也是聪明,哄不过,干脆改说别的。
“不是说过,私下就唤名讳。”
关于这个他已经提过许多次,小娇人儿懒懒地听,悠悠启唇。
“仲炎?”
“嗯。”
意识到他开始扯别的,岳灵打了个哈欠,纤手抬起拧了他一把,蛮横娇嗔。
“好你个老谋深算,什么名不名讳,就知调转话题。”
“我……”
“那你倒是说说,那人为何无端端闹这么一出?还指着你不放。”
兴许这世上没几个女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还变着方嫌他“老”。把人质问得一愣愣,偏生还不得发火。
深思前后,珩王也算是有阅历的男人。出其不意的举动既是要引他注意,那里头的内容可就多着。
于是他也不急,漠然朝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环过女子小腰,沉声。
“等孟广捉了人,你自会知晓。”
抬眸,岳灵倒是怔了怔。远没料到这家伙竟跟她卖关子,可是仔细一想,二人的思考方向竟是一致。
既然深知是无中生有,那背后的目的就显而易见。当街质控他霸占自己妹妹,如此幼稚滑稽。胡言乱语,倒真有几分意思。
姑娘默默细品,理清来龙去脉,不禁露了笑。眸色机灵,持起剩下的栗子漫不经心剥了一颗,随即在对上萧烈的目光时伸手喂到他嘴中。
低头锢住腰身抱到腿上,禁不住一阵缠腻。两人隐在亭子中,倒生了几分小情儿到氛围。她轻轻地笑着,总觉对方碰哪儿都痒痒,好不容易逃开些许,旁边树枝掩盖的小道上突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不用猜,定是齐恒和孟广,还有抓住的年轻男子。三人径直朝这而来,待到临近之时,停住脚步拱手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