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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严的卧室还是恶心的令人难以忍受。
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新鲜的血液以及失禁的排泄物所混合而成的呛人的恶臭,和头一天晚上一样,依旧有人望而却步,只是极少数。
甘甜冷冷的看了哆哆嗦嗦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男人,面无表情。
反正今天她是不准备再给濮阳严检查身体,所以基本是更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比之前更坏。
房间布置和头一天晚上别无二致,濮阳香面带忧愁,看向自己丈夫的目光同样饱含深情厚谊。
“老公呀,你好点没有啊?名医们都来看你了,他们一定就治好你的,你就放心吧!”
甘甜腹诽: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信心?
平躺在大床上的濮阳严看起来似乎比头一天还要干瘪,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就好像死了一样。
甘甜按照习惯想要往前靠近两步,才刚迈腿就发现走不动道了。扭头朝身背后张望,正看见拉扯着她后衣襟的秦申。
秦申面露微笑:“给后面的同志让点位置,不要总争抢在第一线位置。”
甘甜惊讶,随即觉得按照他说的做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至少……空气比较清新?
为了照顾头一天晚上没能仔细观察的同志,甘甜和秦申主动放弃前排位置,站在了人群稍微偏后的位置。
甘甜伸长了脖子插人缝隙一个劲儿的朝里面看,问秦申说:“你就不怕漏掉什么重要线索?”
秦申一脸的无所谓:“我不认为自己能在一堆烂肉上找到线索。”
甘甜白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是……够坦白的。
人都聚集齐了,包括濮阳家的三个小双胞胎都跟在了她们母亲的身边,然而躺在床上的濮阳严还是没有半点的异常,至少和濮阳香所说的有所不同。
人群中开始有人发出疑问,“不是说病情加重了吗,是不是已经死了?”
秦申冷漠回应:“死了就不喘气了,没看还动弹着呢吗?”
甘甜无语,暗自扶额:“你也太会说话了,大兄弟。”
濮阳香目光幽幽的,根本无视其他人,全部注意力都放置在濮阳严身上,热烈的目光仿佛是凝视
着某种自己极其心爱的东西:“他一直就是这样,很乖很乖的,有时候我也会想,他要是能一直这么乖下去就好了,可……”
她刚吐出一个“可”字,躺在床上的濮阳严忽然剧烈动作起来,身体猛然弹跳而起,发出骇人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呜嗷呜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四肢随着身体的扭动触电般的抽搐,本就脆弱不堪的皮肤瞬间炸裂,血水混着脓液从裂缝中流淌而出,大块大块腐烂的碎肉从他身体上滚落,一些黄褐色的混浊的液体也从床上沁出。看起来似乎是人体的排泄物。
腐肉臭、屎尿骚臭、血液腥臭……各种臭味混合,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变得臭气熏天,污浊不堪。
由内及外的融化。
透过人群甘甜紧张的注视着濮阳严,很快便惊讶的发现有某种黑漆漆的东西在他的口腔中旋转,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邪恶的感觉。
甘甜总觉得这股邪恶的感觉她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一时间却无法回忆起来。
紧接着,濮阳严似乎被深刻卡住了嗓子,发出“呜呜”的痛苦的声音。“咳”的一声,他猛的张大嘴巴使劲的咳嗽了一声,血沫顿时飞扑而出,一大包黑扑扑散发的恶臭的东西从他嘴中喷出,融化了的皮肉很快化成了某种黑红色的污物,黏糊糊的粘在他看不出人形的脸上,慢慢滑落。
一个二十来岁瘦弱青年站的靠前,躲避不及一大口黑色的污物不偏不倚喷射到他的脸上。
甘甜还来不及替他恶心,就听见青年“嗷!”的一声大叫,忽然发疯般的一跃而起,疯狂的挥舞着手臂,手掌死死的抓在了自己的脸上。
“啊啊啊!救命~~~”青年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身体就蜷缩、跌倒在地面之上,发狂般的剧烈扭
动,疯狂大叫。
新鲜的血液散发着甜腥的气味从他的身子下方流淌而出。
耳畔回荡的就是濮阳严和年轻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所有人都眼前的突变惊得目瞪口呆,濮阳香甚至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啊!”
唯独三个才不过几岁的小女孩兴高采烈的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们兴奋的拍着巴掌上蹦下跳。
“好棒呀,他融化了啊!”
“真的融化了啊!”
“是啊是啊,真的是融化了呀!”
“真的好想融化呢!”
“想要融化呀!”
“真的真的融化了!”
“他会死吗?”
“他一定会死吧?”
“他很快就会死了吧?”
“其他人呢?”
“他们也都会死了的吧?”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残忍的话语从天真无邪的孩子的口中吐出,带给人冷彻骨髓的恐怖感觉。
第34章 黑羊(九)
“今天的事情谢谢。”回了房间甘甜第一时间向秦申表达了谢意,如果不是他当时好意提醒, 甘甜极有可能按照惯例站在最靠前的位置。
而站在最前排的直接后果就是……
甘甜皱了皱眉头, 一想到这儿她就胃里面有些不舒服, 搅的慌。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不想根本不成。
“你说为什么濮阳严的血溅到人身上,人就会融化?”甘甜觉得这个事情光她一个人瞎捉摸没用, 还是要和秦申商量商量的好。
被濮阳严血液溅到的男孩惨叫了不久就渐渐没了声息,转眼的功夫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化成了撒发着腥臭气味的一堆血肉, 听别人说他的名字叫做蒋小伟。
对于甘甜提出来的问题秦申沉思了好一会儿, 才开口回答:“我觉得有两种解释, 科学一点的就是类似于麻风病, 接触了病人的□□健康人就会被传染;不科学一点的还是鬼怪作祟,包括濮阳严的病在内,都是同样的原因。”
甘甜点点头, 分析说:“你说的第一种可能可以排除了,即便真的是麻风病也没有传染这么快的。更况且……濮阳严是濮阳香的丈夫,还是三个幼童的父亲,作为他的家人想要沾染上病原体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无论濮阳香还是三个孩子都没有融化,这就说明至少现在四个人都没有染病。另外昨天晚上濮阳严也曾经发病, 却并没有一个人融化, 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或许还有第三种解释。”秦申忽然笑了笑,说。
甘甜挑了挑眉头:“你说。”
“所谓的惩罚。”
这一次甘甜彻底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于是秦申解释说:“就是类似于某种激励, 或者说督促机子。督促参与者在最短时间内找出问题的答案, 如果找不出来就要接受惩罚。”
这一回甘甜明白了。
“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是无限制的, 而且极有可能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少的多。一天没有找出问题的答案就要有人接受惩罚,这个惩罚的内容就是死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究竟谁接受惩罚?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接受惩罚?有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秦申瞥了下嘴巴,承认道:“惩罚机制是死亡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惩罚的方式和人选嘛……我个人倾向于随即。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甘甜顿时打了个寒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算上白天消失不见的赵倩倩,仅仅一天的功夫就死了两个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呀!
她真的很想回家了。
既然随时都可能遭到死亡威胁,那就更不能耽误时间了。
两个人随便找来了纸和笔,分别将自己观察所得到的结论写到纸上,两相一对比得出同样的结论:“鬼怪作祟。”
秦申似乎对于得出的这个结论挺满意,面露微笑,问:“怎么样,害怕吗?”
甘甜倒是一点恐惧的自觉性都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申惊讶:“女孩子不是都怕鬼吗?我还以为你会尖叫着一头扎进我怀里面呢。”
甘甜抽了抽嘴角,一脸便秘表情:“大兄弟,你想太多了!”
之后,甘甜屈起手指在写满了字迹的纸面上敲打了两下,既然问题的根源基本上确定了,那么现在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
该如何解决?
“你觉得沈家姐弟有这个能力吗?”甘甜抬头朝秦申问了一句。
眼睁睁的看着蒋小伟化作烂肉泥之后,再没有谁有想要继续在濮阳严的卧室里待下去的兴致了。众人临出房间之前,沈招娣当着所有人的面信心十足的给出了说法:
“通过今天一整天的调查,濮阳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有了结论。明天晚上我将为濮阳家驱鬼,彻底解决这件事情。还请大家能配合我们姐弟。”
沈招娣说话的时候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自信,和其他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组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忆起这件事情甘甜又是抽了抽嘴角,怎么她就觉得那么的不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