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仟仟心一惊,这两天忙于陆星昀的事,哪有时间注意这个。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杨仟仟说,“这个很正常。”
钟顾问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未拆的验孕棒。
杨仟仟扎起头发,“怎么可能一次就中,我去洗澡了。”
“如果有了,不说对孩子负责,要对自己负责,你整天不吃不喝,加上怀孕,身体本来就不好,会伤身。”
杨仟仟知道她是好心,无奈地说,“好,你放桌上吧。”
钟顾问点头出去。杨仟仟遇到很害怕的事情,会有种鸵鸟的逃避逃避。
她洗完澡后,想把验孕棒仍垃圾桶……走到垃圾桶边又犹豫了,还是测测吧,肯定没有!
她回到卫生间,拆掉盒子,研究了一会说明书,如果在一分钟内出现两道杠,则确认为妊娠。
一道杠很明显地出现,她握着拳等待,每一秒心跳都跳了两次,当心跳到60下的时候,第二道杠出现了,颜色越来越深……
她拿起验孕棒在灯光下照。
开玩笑,开玩笑,一个穿越者怎么会在虚拟世界怀孕?
她喊作者的名字,“这不是真的。”
很久后,作者才说,“是真的,我,我很抱歉,仟仟。”
“是不是都是你写的!”杨仟仟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如果不是作者写的,她就不会中春|药。
“……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现在只是在记录你们的生活,并非创造。”
“仟仟,你想拿掉他吗?”
“我不知道,让我想想。”
她无力地拖着脚步,倒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
这是什么神奇体质,一次就中,24年前也是。陆居安不是人,他是播种专家吗?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脸色更差了。早晨她习惯性地看楼下在草坪吃草的绵羊,小小绵羊长大了很多,跟在妈妈后边喝奶。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乳|房,不会吧,她觉得她自己都还没怎么长大,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要生孩子了呢。
她到楼下吃早餐,陆居安已经吃完了,他得早些出去和政府那边的人周旋,这几天他为了陆星昀的事早出晚归,不比杨仟仟好多少,杨仟仟是在操心但是帮不了,她还太弱小了。
陆居安在做他所有能做的事情,陆氏的公司,自从陆星昀失联后,完全是陆居安来主持。而陆居安公司的股东昨晚都找到家里来了,让他和陆氏划清界限,陆居安不同意,说,“推已及人,如果是你儿子,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
其实,虽说他不是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爸爸。
杨仟仟喝了两杯牛奶,林秘书同她在一桌吃饭,劝她,“你脸色太差了,这样陆先生会着急的,多吃一点。”
“你也是。”杨仟仟咽下一口她不喜欢的水煮蛋,水煮蛋蛋白含量高。
两个女人相互安慰,然后分别去上班。
车里,早上出来得有些晚,堵了车,钟顾问问她什么情况。
“有了。”
“真的?”
钟顾问的语气里有几分高兴,随后掩下去,“您和陆先生说了吗?”
“还没。我还没考虑好,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了。”杨仟仟板着脸对钟顾问说,一个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意思是如果陆居安知道了,那肯定就是钟顾问告的密。
钟顾问承诺说她不会,不会拿自己失而复得的工作开玩笑。
一路上钟顾问总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肚子,下车的时候,恨不得去扶她下车,“您慢点儿!”
杨仟仟下车后,低声跟她说,“你别这么夸张。”
钟顾问跟在他旁边,也小声说,“头三个月要坐胎,你身体又不好,明天别来工作了好不好?”
“……不好。”
“那不穿高跟鞋总行吧?”
“不行!”杨仟仟斩钉截铁。这个孩子太突然了,她还没接受,甚至有点讨厌他。
“那那穿低一点的鞋?”钟顾问折中地说,一言难尽地望着杨仟仟那两条小细腿踩高跷,每踩一下她就心惊肉跳一次。
不管杨仟仟回答行不行,钟秘书明天说什么都不会再让杨仟仟穿高跟鞋了,反正杨仟仟每日的穿着都是由她来搭配。这胎要是有问题,陆居安肯定拿她开刀。
钟顾问是觉得杨仟仟和陆居安上床之后,总是躲着他,却没赶他出去,这周偶尔跟他说话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当局者迷,旁观者的她看得出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这胎肯定会把他们拉到一起。
钟顾问有自信,杨仟仟绝不会拿掉这个孩子,24年前那么艰难,被父亲逼着去堕胎都没同意,何况现在。
杨仟仟在做实验,钟顾问就在门外看,总是闻这些化合物是不是对胎儿不好?她在实验室玻璃墙外踟蹰,抓耳挠腮,该怎么办啊……
晚上,陆居安还没回家,钟顾问很焦急,孩子爸还不知道呢。这个孩子来的确实不是时候,陆氏正面临有史以来的最大困境,嫡长子还失踪了,一家人注意力都放在陆星昀身上,哪有精力管他。孩子还没出生,钟顾问就先心疼上了。
钟顾问现在唯一能做的给杨仟仟食补,嘱咐厨房师傅给她煲汤水,疗效大多都是有保胎疗效的。
“仟仟?”林秘书喊了她一声。
又过了一天,两个女人已经十分脆弱了。
“嗯?”杨仟仟在走神,失落的林秘书坐在她对面,她一边强制自己喝汤吃饭,一边又开始担心陆星昀的安危。
儿子不像是遇事逃避的人,一起失踪的小王子倒有这个可能,到处都找不到他们人,搞不好就是小王子怂恿陆星昀出逃的,就知道带坏他儿子。
他们得到最后的消息是由两人的保镖提供的,他们在港口登船之后,预计驶往下一个港口乘坐飞机飞往华国,在夜半路途中,轮船突然失火,所有人慌乱地乘坐救生艇,他们就这么分开了。
根据定位器,他们只能找到偷走他们财物的人,问陆星昀去哪了,都说当时很乱,不知道。
*
陆星昀和小王子醒来时,被随意丢到港口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扒走了。
港口上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货车卸货和工人。
小王子气管被浓烟呛到了,说不出来话。两人身上多多少少被烧了一些洞,脏兮兮的,再苦也要面子,去绿化带那里的水龙头偷水洗了一把脸。
这里是个巴基斯坦的小城市,没有高楼大厦,最高的也只有三四层的房子。
陆星昀想像上次一样去借手机打电话,但是这次很不幸,没有遇到一个华人,而且他不懂英文,无法交流,用手势表示要打电话,小店的人都找他要钱。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小王子借纸笔写字,想问警局在哪里,但是他们都摇头摆手,不认识英文。
夜色已深,小王子不想再走下去,也没力气走下去了,肚子发出一阵响动。
像是受到感应,陆星昀的肚子也一阵响。
几十年都没尝试过饥饿感。自出生以来就如宇宙中心一般存在和生活的男人,自出生以来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神邸一般存在和生活的男人,二十岁之前都坚信世界是围绕着他转动的男人,此刻蓬头垢面,肚子咕咕叫得也异于常人的响亮,把旁边的行人吓得跳了起来。
路人侧目,陆星昀捶捶肚子,别叫了,很丢人好不好,他成功夺回肚子的控制权,叫得没有那么响了。
“叮~”清脆的一声响。
两人都清楚地看到一枚硬币掉到地上,掉硬币的人没有发现自己丢了钱,若无其事地走了。
两人咽了咽口水,陆星昀还在坚守最后的尊严,小王子则快速地捡起地上硬币,生怕有人来抢。
小王子捏着小小的硬币,去跟路边摆摊的阿婆买一个像饼似的食物。
边吃边哈热气,那表情十分陶醉。
陆星昀还在继续往前走,即使没有目的地。
小王子把食物的气息吹到陆星昀脸上,想吃吗。
陆星昀说,“滚开。我陆星昀就算是活活饿死,也不吃你捡来的东西。”
小王子白了他一眼,继续陶醉地享受他今天的唯一一个饼,里面像是放了洋葱和牛肉,特别特别香,他还特别贱的直往陆星昀脸上吹气。
“滚!”这个滚说得都有气无力了,肚子都没力气再叫下去。
小王子吃完一个洋葱饼,打了个饱嗝儿。随后默默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洋葱饼。
陆星昀:……。饥饿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还有个人一直在吃,一直在诱惑你。
小王子慢慢地撕开油纸,呼呼地吹热气,看着陆星昀的眼睛,张开大嘴,却只咬了一块小边边。
然后送到陆星昀嘴边,洋葱饼贴着他的唇,小王子昂昂下巴,示意陆星昀咬一口尝尝。
洋葱和牛肉的香气就在鼻尖,就是这个诱人的金黄灿灿的小东西,陆星昀轻微地张嘴要去咬。冷不丁被小王子一下撤回去,放到他自己嘴里大咬一口,陆星昀咬了个空。
两人为了一块洋葱饼大打出手,来回几下,洋葱饼掉到地上。地上的也要吃,小王子蹲身去捡,附近的狗比他更快,闪电般地冲过来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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