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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 [金推] (四月流春)


  姜玉姝笑眯眯,故意把铃铛往自己背后一藏,哄道:“叫一声‘娘’,这个铃铛,就归你了,怎么样?”
  婴儿仰脸,与母亲对视,嗒嗒嘴,却一声不吭,准确朝她背后爬去,动作灵敏,劈手便抓铃铛。
  “哎呀,好大的胆子,直接抢了?”姜玉姝乐不可支,慢吞吞挪远,“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先讲讲道理呗?”
  婴儿尚不懂得道理,误以为对方与自己玩耍,颠颠儿爬着追赶,边追边咯咯笑。
  不消片刻,姜玉姝认输,左手把铃铛递给孩子,右手为其擦汗,“行了,给你,坐着歇会儿。”
  她毫不气馁,弯腰问:“前天你明明已经学会喊‘娘’,为什么今天不肯叫了?莫非忘了?乖孩子,叫一声‘娘’来听听,好不好?”
  “叮铃铃~”,婴儿得了新玩具,使劲摇晃,无暇回应母亲。
  下一刻
  门帘被掀开,仆妇禀告:“夫人,图宁县令,孙大人夫妇特来拜访。”
  “哦?”
  姜玉姝一怔,“孙大人?我与他毫无交情,怎么突然来了?”
  “不清楚。”仆妇摇摇头,请示问:“轿子正停在门口,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姜玉姝略一沉吟,颔首答:“来者是客,不见就失礼了。快请孙大人夫妇进厅里坐,上茶招待着,我稍后到。”
  “是。”仆妇领命退下。
  姜玉姝摸了摸孩子脑袋,“娘去见两个客人,待会儿再陪你玩。”
  随即,奶妈拎着食盒进屋,笑问:“厨房蒸了米糕,夫人尝一尝?”
  “不了,我赶着会客。”姜玉姝利索换了身衣裳,“你喂烨儿吃。”
  奶妈点点头,半下午惯例加餐,喂孩子吃些糕点。
  婴儿发觉母亲离开,立即爬向围栏,攀着栏杆站起,意欲出去溜达,急得挪步,“咿咿呀呀”地伸手。
  “小淘气,娘可不是出去玩。”姜玉姝最爱看孩子活泼的模样,欣然一笑,稳步走向客厅,纳闷思考县令的来意。
  与此同时·庸州城
  “知府千金,门当户对,与你正般配,不错,不错!”姜世森感慨万千,背着手踱步,“文沣,你年纪不小了,早日成家,长辈们才安心。”
  两人都喝得醉醺醺,裴文沣恭谨答:“我明白。”
  “唉。”姜世森叹了口气,唏嘘说:“天意,天意啊,我终究做不成你的岳父。”
  裴文沣黯然神伤,宽慰道:“姑父切莫如此,皆因我没福分罢了。”
  “算了,咱们不提往事,不提了!”姜世森无可奈何。
  双方仆从尾随,裴文沣搀扶道:“小心门槛,慢些。您醉得不轻,不如歇一晚,明早再回衙门?”
  “哪里就醉倒了?不妨事。”姜世森摆摆手,迈下台阶,走向轿子,“我回府衙歇一觉,约定了的,晚上与老沈商议公务。”
  “那您千万小心,多保重身体。”
  裴文沣对姑父一贯尊敬有加,即使曾因亲事闹不快,他也只怪罪魁祸首许氏,从未迁怒姜世森。他躬身,搀长辈上轿,又聊了半晌,才叮嘱亲信小厮护送,目送轿子远去。
  ——期间,在他们背后,门一直大敞。
  杜飞燕来得巧,鼓足勇气正欲叩门时,忽听门内传出谈话声,一慌,仓促躲进拐角。
  她脸色憔悴苍白,沮丧落寞,静静打量姜世森,听他们亲密交谈,余光瞥见大敞的门,不禁暗忖:
  那扇门,我只进去过两次。
  父母做主,已经替我定亲,不日将离开庸州回家乡,余生恐怕无法相见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他。
  纠缠不休的人要彻底滚了,恩公应该很高兴。
  杜飞燕自嘲苦笑,蓦地心思一动,紧盯大敞的院门,见无人发现自己,鬼使神差,脑子一热,抬脚闪身,悄悄溜进小院。
  “大人,回去,您也喝了不少。”老仆劝道。
  裴文沣颔首,“唔。”
  主仆俩跨进院门,裴文沣径直回房,打算睡一觉,醒醒酒。
  “大人,喝解酒茶吗?”
  裴文沣头也不回,“不用,我睡一觉就好。”
  “是。”老仆闩上门,忙着收拾酒桌狼藉去了。
  下一瞬
  杜飞燕离开藏身处,拍拍头顶落雪,尾随裴文沣,反复琢磨措辞,决定严肃地告别,今后各奔东西——


第172章 意外之客
  “嘭~”一声, 裴文沣以肩膀撞开房门。
  他醉意上头,酒热冒汗, 俊脸泛红, 步伐踉跄, 慢吞吞走进里间,晕乎乎栽倒床上, 昏沉喘息一阵, 迅速入睡。
  房门大敞。
  他走过时留下的酒味, 他的气息, 萦绕在杜飞燕周围, 勾得她心痒痒, 一宿未眠的脑袋神志恍惚,两条腿仿佛不听使唤了,自发迈进房门。
  循着酒味寻找, 直到看见半身横在床上、趴着入睡的裴文沣时, 她才如梦惊醒。
  “哎呀!”
  “大冷的雪天, 你这样,不怕着凉吗?”杜飞燕疾步行至榻前,不知所措, 蹲下端详他的睡颜,试探轻唤:“大人?裴大人?”
  “恩公?”
  “裴大哥?”
  裴文沣趴着,呼吸时酒气四溢,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唉, 居然醉成这样!”杜飞燕叹了口气,忐忑环顾四周,蹲着挪近些,小心翼翼,垂首为他脱靴。
  裴文沣浑然不觉,开始打鼾。今天,姜世森忙里偷闲,休息时探望器重的内侄,绿蚁酒红火炉,一边烫酒一边闲聊,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地谈及往事、家事等等。
  长辈苦闷,借酒浇愁,裴文沣不断劝慰,谁知劝着劝着,自己也伤感起来,惆怅嗟叹。
  于是,两个苦闷人,互相倾诉烦恼,越喝越多,若非众仆绞尽脑汁地劝阻,两人势必当场烂醉如泥。
  少顷,一双靴子被脱下。
  杜飞燕心如擂鼓,生怕吵醒对方,轻轻把靴子搁在脚踏前。
  紧接着,她起身,弯腰靠近,伸手比划几下,指尖哆嗦,握住醉酒之人的肩膀,试探着一扳。
  “咳咳。”身体忽然被扳动,呼吸一岔,裴文沣皱眉,不适地咳嗽两声。
  糟糕,弄醒他了!
  完了完了!
  杜飞燕惶恐不安,慌忙矮身躲进帘帐后,吓得心乱蹦,恨不能插翅而逃。
  半晌,床上并无动静。
  杜飞燕拍拍心口,探头张望:
  裴文沣仍趴着,微微打鼾,呼吸平稳,看着像是睡熟了。
  “刮大风下大雪,你不盖被子,不觉得冷吗?”杜飞燕喃喃耳语,眉头紧皱,“难怪曾经听四哥说,有个镖师醉倒在外头,活活冻死,压根爬不起来回家。”
  “唉,我专程来告别,没想到你醉得这么厉害。”
  杜飞燕到底不放心,蹑手蹑脚返回榻边,不敢再扳他肩膀,更不敢脱他的外袍,任由其趴着。她屏住呼吸,伸手欲拽棉被和毯子,却因床宽而够不着,干脆单膝跪在榻沿,俯身伸臂,才够着了被角,拽近展开,默默为他盖上。
  忙碌中,她并未发觉自己的辫子垂下,落在裴文沣脸上,扫来扫去。
  发丝刺入鼻子,痒极了,激得人打喷嚏。
  “阿嚏——”裴文沣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越发显得凤目狭长,醉眼朦胧。他怔愣愣,分不清是梦是醒,一把抓住眼前的辫子,哑声开口:
  “姝妹妹?”
  霎时,杜飞燕浑身一僵,悬空横在俯趴的男人之上,满心苦涩,忍不住问:“你叫谁呢?”
  “姝、姝妹妹……”刚才,裴文沣与姜世森对饮并恳谈半天,忆起无数往事。他稀里糊涂,误以为是梦境,而且梦回年少时光,遂抓着辫子扯了扯,含糊问:“小丫头,你、你怎么又跑进我房里了?快,把捉弄人的东西交出来。”
  杜飞燕咬咬唇,内心滋味难言,“郭夫人她、她——什么东西?我没打算捉弄人,而是专程向你告别的。”
  裴文沣脑袋和耳朵一起“嗡嗡~”响,沉浸在青梅竹马的梦中,自顾自地说:“哼,还、还否认?我抽屉里的蝴蝶,鞋子里的石子儿,难道、难道不是你放的?”
  “才不是我干的呢!”杜飞燕苦笑,一声长叹,“裴大哥,你喝醉了。”
  “就是你!”
  裴文沣嘴角勾起,笑得凤目一弯,口齿不清地教导小表妹,“小丫头,一年比一年大了,不宜再来我房间,想见面,打发丫鬟传话,我会去找你,明白吗?免得妹妹挨骂。唉,你那继母,最、最爱训人的。”
  原来,恩公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杜飞燕听着对方关爱有加的语气,如坠冰窟,猛地直起腰,硬邦邦提醒道:“恩公,醒醒,你认错人了,我是杜飞燕,不是什么‘姝妹妹’!”
  “嘶——哎哟,松手,松手,疼!”细辫子被一扯,疼得杜飞燕歪倒,倒在他背上。
  裴文沣被重重一压,呼吸一岔,剧烈咳嗽,头昏脑胀,“什、什么?你不是姝妹妹?”
  “我是杜飞燕!”
  裴文沣呆了呆,慢慢松开她的辫子,“杜、杜飞燕?”
  “对!”
  杜飞燕跳下床,既脸红耳赤,又黯然不忿,“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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