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矜持地点点头:“我们与安平县主正说着话,没想到阮大人会匆匆过来。”
阮晋崤“嗯”了声。
“阮大人可热,坐下教宫女扇扇风?”
“不必。”
阮晋崤惜字如金,神情淡漠矜贵,明霞越看越觉得欢喜,她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弯弯道道,只晓得父皇重用阮晋崤,阮晋崤前途似锦,连章静妙也对他有着不同旁人的注视。
这般好的儿郎,若是成了她的驸马,那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
“阮大人喝茶。”
不借宫女之手,明霞亲手斟了杯茶,双手奉起殷切地递到了阮晋崤的面前,“这茶是谢阮大人保卫辽东,扫除敌寇,我虽然是女子,但却是一国公主,该给阮大人递这杯茶。”
阮沁阳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了声。
这声咳嗽成功让阮晋崤的注意力转到了妹妹身上:“喉咙不舒服?可是晚上吹风着凉了?”
阮沁阳摇头,见明霞举着茶瞪着她瞧,心中叹了声,抬手也倒了杯茶水,递到了阮晋崤面前:“哥哥喝我的吧?”
明霞那么郑重,阮沁阳也只有双手奉茶,大眼期待的盯着阮晋崤瞧。
晗月公主在旁咂舌,早听过阮家兄妹感情好,没想到阮沁阳对自个兄长霸道成这样,连兄长喝水都不准他喝别人沏的。
阮晋崤的笑容直达眼底,接过了妹妹手上茶水:“好,喝沁阳的。”
被晾在一旁的明霞气得快要炸裂,把茶杯扔给了旁边的宫人,瞪着阮沁阳:“外头谣言纷纷,安平县主若是知事,不该避嫌,以防连累了阮大人名声,为何现在这副做派。”
阮晋崤冷冷睨了明霞一眼:“公主是否管得太多,臣与舍妹的事,只关乎我与她,我们兄妹情深怎么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几句话就疏离。”
说着,阮晋崤目光软柔的瞧向妹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两人的气氛亲昵柔和的就像是插不下任何一人,明霞咬着内唇,狠狠憋着才没让自己的表情扭曲。
“可阮大人你始终会娶妻,而安平县主始终也会嫁人。”
这会阮晋崤没答,只是扫向明霞的眼神更冷。
阮沁阳真不懂这场面算是什么,真妹妹和假妹妹跟哥哥的一出戏?
内容太不合常理,所以戏名也十分难取。
“臣与舍妹有话要说,不知二位公主可否……”
阮晋崤没说完,明霞跺了跺脚,受不了委屈气急走了,晗月连忙跟上,宫人互看一眼纷纷退下,亭子一下就只剩了阮晋崤与阮沁阳两人。
“刚刚沁阳可是吃醋了?”
“……”吃他跟他亲妹妹的醋吗?阮晋崤的脑子到底是怎么一个思考回路。
阮沁阳喉咙发痒,猛咳了几声。
阮晋崤扶着她的腰肢,手掌在她后背轻拍:“别急,我是高兴,又不是取笑你。”
阮沁阳闻言咳得更厉害。
阮晋崤把妹妹搂在怀里,突然靠近朝她唇边吹了口气,濡湿的气息扑面,阮沁阳怔愣地睁大了眼,茫然懵懂地看着阮晋崤,哪里还记得咳嗽。
“止住了。”阮晋崤眼眸因为笑意微眯,眸如点漆,亮闪闪像是偷了夜的星星。
阮沁阳:“……”是谁教他的那么奇怪的止咳方法。
第66章
“我的书呢?”
阮沁阳白净的手放在阮晋崤面前:“我唤青葵给我拿几本书打发时间, 你们俩不会都没带吧?”
阮晋崤握住了妹妹的手:“她带了我来, 沁阳想听什么, 哥哥讲给你听就是。”
阮沁阳想摆脱刚刚的暧昧气氛,才刻意提些不相干的, 没想到阮晋崤的爪子就那么自然的搭上来了, 还把自己拿来跟书本类比。
不过她要看的书是晦涩难懂的, 这倒是跟他合得上。
一样的难懂, 成迷。
松开了手, 阮沁阳瞧着阮晋崤, 她神情专注,他就更专注,眉眼带笑, 她想传递的严肃估计半点都没递进阮晋崤的眼里。
那么一想还是砚哥儿好,若是砚哥儿这会儿应该自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果然就是孩子大了性子野了, 也就不懂事了。
阮沁阳在心中默默腹诽。
“我来是有话想与沁阳说。”
“嗯?”
阮沁阳坐回了亭廊,瞧着池子里喂得肚鼓的鱼儿。
“沁阳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们如果不是亲兄妹。”
“嗯?”阮沁阳懒洋洋的神色一收, 应得这声格外响亮, 阮晋崤一直拖着,她每次觉得他要说了, 做好了准备, 表情情绪都到位了, 他又不说。
搞了那么几次她都倦了, 今天这个开场阮晋崤终于是要说了吧。
“沁阳你是不是感觉的到我一直不想说。”阮晋崤坐在沁阳身边, 握住了她的指尖。
这都到了关键时刻,阮沁阳自然不会抽出手指,反而把阮晋崤抓紧,点了点头:“而我一直在等,也是为了让大哥消除顾忌,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妹。”
“不是兄妹,也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柔软的手指覆盖手掌,阮晋崤忍不住捏了捏,触感柔软,阮晋崤挨个捏着玩了起来,要是可以还想放进嘴里吸吮。
阮沁阳等着阮晋崤接下来的话,却见他玩起了她的手指。
半晌无语,阮沁阳忍不住道:“你的话说完了?”
“嗯。”
见阮晋崤点头,阮沁阳胸膛鼓着的那股气一散,靠在了围栏上有气无力,竟然又放了个哑炮,对于阮晋崤来说告诉她,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到底有多难。
他到底是觉得她能多翻脸无情,难不成在他想象里,他一告诉她,她就会叫他滚蛋不成。
再这样“狼来了”下去,她都不想等他开口,而是主动告诉他,她知晓了,并且觉得影响不了他们的关系。
“沁阳,我们不是亲兄妹。”阮晋崤抚摸着妹妹的手背,启唇轻描淡写地道,“比起让别人告诉你,我更想亲口与你说。”
阮晋崤说完,张臂把沁阳拥入怀中,脸颊拂过她柔软的发丝:“于我来说,知不知身世,沁阳在我心中的重要与位置都不会变,沁阳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在世上最重要的人。”
阮晋崤声音低缓暗哑,镇定坦诚的一如往常。
但是两人靠的太近,阮沁阳轻而易举就感觉到了他急促的心跳,猛烈的在他的胸膛跳动。
阮沁阳鬼使神差的伸手挽住了他的后颈,与他一般紧紧拥着他。
嗅着他身上冷冽的龙涎香,阮沁阳点了点头:“就算不是血脉亲人,我们的关系与感情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沁阳。”
躲在阮晋崤胸膛的那只猛兽张牙舞爪的破开了牢笼,让他的眼里染上了激动的赤红:“沁阳,我想要吻你。”
阮沁阳:“……”
她是产生幻听了吧?
阮沁阳松开了手,推开了阮晋崤,才发现阮晋崤的身体微微发颤,配上他那双烧红的眼,比起紧张更像是激动。
原本阮沁阳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见他模样,比起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更怀疑是阮晋崤吃错了东西脑子坏掉了。
阮沁阳沉默与他对视,见他似乎还在等待她允许,心中又是一阵无语。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眸光深邃,鼻梁高挺,魅力无俦,不过这魅力朝着她散发是不是有点不对,两人刚刚还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妹。
“你见过哪家哥哥吻妹妹的。”阮沁阳有些气急,忍不住白了阮晋崤眼。
“旁人不行,世人不许,可我不在乎。”阮晋崤伸出了手,“我只在乎你。”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面前手掌。
阮晋崤的掌纹很稀奇,每一道都很深,但七零八落,只有属于婚姻那条线干净长无杂纹。
以前她看他手掌的时候,就说以后她的嫂子有福了,他认准了谁大概就会与她过一辈子,不会再招惹其他的野花野草。
那时候他怎么说来着……他说让她看看掌上有没有属于兄妹亲情的线,他跟她的线一定比什么夫妻线更长更久。
而现在……
阮沁阳抿了抿唇,提起裙摆,小跑出了亭廊。
“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跑?”
海棠在外头守着,见状惊讶地看着主子。
“阮晋崤跟过来了没有。”阮沁阳一边快走,一边朝海棠问道。
“大爷还在亭廊,正看着姑娘呢,表情看起来好像在难受?”海棠不确定地道,“姑娘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可是跟大爷吵架了?”
“别问别说……”阮沁阳听到海棠说阮晋崤表情难过,想回头看一眼,不过强忍住了,“别回头看。”
“是,姑娘。”
海棠老实低头跟在阮沁阳的身边,等到了屋里才道:“那亭廊里的东西要不要去收回来?要不然叫宫女去看看大爷走了没有,走了奴婢再去收拾。”
“你看着办。”
阮沁阳躺倒在了榻上,想到什么又爬了起来:“把门扉关紧了,以后要是阮晋崤来了,先通报……不,直接说我不想见人,找借口拦了。”
海棠摸不着头脑,刚刚在亭廊两人不是还抱着,青葵还掐了她的胳膊,说怕自己忍不住冲进去,怎么现在两人又这般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