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顿了顿,先是放轻了眼神看着柳苏隆起的肚子,然后缓缓摇头:“我会回来的, 那时便要生了,我怎能不在。”说完柳禾笑了,“毕竟答应了以后要教他习武。”
柳苏也笑了,她主动过去轻轻抱了一下柳禾,“再见,哥哥。”
柳禾垂下眼睛,手微微收揽,小心且轻柔的搂了一下柳苏的腰很快就放开,全程不过两息之间的事情,“勿送了,你且回去,皇上怕是会担心你。”
“嗯好。”柳苏展颜一笑,跟柳禾摆手。
柳禾乘马离去,红色的披风逐渐消隐匿在黑夜里。
柳苏看着柳禾的背影,一时感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往回走。
城门之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立不动,黑暗中眼神幽幽然泛着冷意,他的轮廓若隐若现,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却又矛盾的格外显眼,好似整个人比这个夜色更加的冷。
过了一瞬,他身旁弯着腰的苏德远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回了。”
温景眼神微微一动,转过头来看向苏德远,苏德远立马噤声,方才柳禾抱了柳苏,皇上看到了,所以才会突然这般。
苏德远只觉得这个摸样的皇上他已经许久都不曾见过了,自从温景登基之后,很少会如此直接的释放冷意,此后他掩饰更多,带笑更多,好似完全抛弃了此前的阴霾。
“回。”温景开口,声音宛若冰块互相撞击发出的,明明不带什么情绪,却偏偏能叫人被冻得一颤。
“哎。”苏德远也正经了起来。
天气逐渐转冷了,柳苏怀有身孕沐浴艰难,在好几个人的侍候下,简单的沐浴了一下,春儿给她绞干头发时,温景回来了。
柳苏随口问:“批完奏折了?”
温景嗯了一声,也不多说话,柳苏立马就提起了注意力,多瞧了两眼温景,只见他迈着步子一路不停直接拐去了内间。
春儿把柳苏的头发绞干,顺着梳了好几遍,柳苏起了身跟着进内间,就看到温景竖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柳苏不解问:“怎么了?”
温景:“睡觉。”
柳苏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手拍了拍他的腿让他往旁边挪挪,“快去沐浴。”不洗澡可别想上床睡觉。
温景:“我不。”
柳苏眼睛一横,微微转头看向温景,顺头发的动作也放慢了下来。
温景还倔强的不动,一抬眼就对上了柳苏的刀子眼,俩人对视了一会儿。
温景:“……我这就去。”
“昨晚你可都不曾沐浴,快去,脏死了。”柳苏万分嫌弃,说话一点儿都不带温柔的。
温景直接就扯住了柳苏的手,但同时贴心的护住她的后腰,所以柳苏往后躺的时候虽然没有防备的,但却被保护的很好,只是受了点惊,心跳都加速了许多,“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柳苏伸手就想抽他,温景却凑过来:“那先腻歪一下。”
柳苏猛地红了脸颊,手推搡着他的胸膛,“你,你不要脸!”怒骂道。
“不,就要腻歪,就一会儿,一会儿。”
这男人耍起赖皮来是不要脸至极的,柳苏脸颊烫的紧,又羞又怒,“你……你就不能含蓄点!”说话这么直白要她怎么回答啊!
“想要你……”可怜兮兮。
柳苏:“……”彻底头顶冒烟。
“我轻一点,不会伤到孩子的,快快脱衣裳,我帮你我帮你。”
春儿端着铜盆原本要侍候温景洗漱的,刚到内间的屏风外,就听到了温景的这话,给她惊的差点把铜盆扔了,立马涨红脸颊,捏紧了铜盆的边缘,逃也似的跑开了。
室内一片旖旎,温景的确很照顾柳苏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正因为如此柳苏才格外不喜欢,本来不做就不做,她也不会刻意去想,怀胎十月,要忍十个月的也不只是温景而已,温景动作够温柔,即便是中间时刻,也小心的不去伤害到她。
倒是弄得柳苏动情不已,手仅仅攀附着他的肩膀,指尖不自觉滑过留下红色的痕迹,闭着眼睛,眼角却带着晶莹的泪珠,嘴巴半张开呼吸用。
对温景来说更是煎熬了,她在他耳边不自觉发出的声音能叫人酥了半边身子去,每每至此,温景都恨不得把命都给了她去,眼睛都发红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沉静下来,外头的春儿已经麻木的站在景秀宫外守着。
“柳苏苏。”
温景在柳苏耳边叫了一声,声音里还暗藏着几分沙哑,莫名的吸引人,柳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带着鼻音的‘嗯?’了一声。
“说你爱我。”温景突然命令。
柳苏睁开眼睛,咬了他一口泄愤,“干嘛啦,突然。”
“快说。”故意凶起来。
“我爱你。”柳苏刚开始说的不情不愿,因为不知道温景突然发什么疯,刚才就觉得他不是很对劲,到景秀宫时故意不搭理人,好像在生闷气,却又不想太久不理她让她多想,真是可爱的让人心里发软。
于是柳苏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柳苏苏爱温景景。”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嗯?”温景侧过神看向柳苏,眉毛一挑,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那你呢?”柳苏也索要情话。
“我?”温景故意装傻,“什么?”
柳苏立马变了脸,“我爱你啊。”
温景故作淡定的点头:“我知晓了,不用说这么多遍。”
柳苏气的一爪子抽过去,“过分!不理你了。”说完就往旁边挪了一下,决定要远离他。
温景盯着柳苏的生闷气的侧脸看了良久,才忽然笑了,又靠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柳苏眨了眨眼睛,跟着傻乎乎的笑。
第96章
大雨时节,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被雨水砸的干干净净, 放佛被冲刷过似的, 雷鸣紧随而至, 紫色的闪电将天空分裂成好几瓣,瞧上去异常可怖。
紫色的光映在男人的脸庞上, 带着无端的冷意,他仿若在思索,但脸色算不上好看,手摩擦着刀柄,刀尖泛着幽幽冷光, “我知道了, 传消息回去。”
“就说……”语气稍微顿了下来,危叙言抬起眉眼, 冷光闪过,“让那边及早做准备, 另外,那些人都收拾干净。”
“一个不留,且我死要见尸。”话音将将落下, 又是一道闪电骤然劈下,雷电声震天响, 下首跪着的人恭恭敬敬的领命,磕了个头。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终于在清早时停歇,屋檐的角落还在往下滴水,不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勤快的奴才驾着梯子趴在屋檐上,用干的的碎布擦拭着屋檐,以免主子出来时雨水砸在她身上,冒犯到她。
今日便是两位公主的抓周礼,柳苏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即便是身子沉重了些不便行走,但她仍然监制了整场宴会,可谓是辛苦,春儿都时不时的担忧她。
今日皇宫格外的热闹,百官全部都到齐,毕竟是皇女的抓周礼,太后纵然面色有两分憔悴,但也打扮的很精致,妆容遮掩了她的情绪,奶妈把两个还不大会走路的公主放到布满了各式各样物件的台子上。
高台之上摆放着各色的物件,有木质的小剑、磨墨用的砚台、写字的毛笔、金灿灿的元宝、算数的算盘、甚至还有胭脂和舞鞋之类的东西,数不胜数,放上去纯属凑数,为的就是让公主多爬一会儿逗大家开心。
大公主深深,名叫温晚,被奶妈放到高台上之后并未立马动作,而是软着身子坐在高台上左看看右看看,一双眼睛透彻见底,过了一会儿才迟疑着试探着往前爬了一下,见周围没什么有危险的物甚之后安了心,确认就不动。
柳苏无奈,抚着肚子:“深深啊,给母后拿一个东西好吗?就这上面的,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这个之后不一定准,但温晚也不能一直不动弹,下不来台啊这是。
小家伙这才开始动弹,顺着高台往前爬了半天,边爬边看,最后握住了一支毛笔,送到柳苏这边,张开嘴刚‘啊’了一声,立马淌下口水。
柳苏一下子笑出声,接过了毛笔:“真乖。”
毛笔自然就寓意着文采,或许大公主温晚将来是个书香气质的公主,能喜爱作词作曲也不一定。
紧接着二公主浅浅,浅浅名叫温杳,性子活泼好动,对万事都不曾抱有防备心的,但为人胆子稍微有些小,所以奶妈把她放下时,她刚开始还有些怯怯的,抬着头似乎在寻找母亲,柳苏带笑的鼓励浅浅,她这才恢复了活力。
在高台上爬来爬去,就是不肯轻易的拿起什么,最后抱起那颗金灿灿的元宝,张开嘴巴就往里面塞,大概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
引得一片人仰马翻的,生怕公主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生病。
“见钱眼开。”柳苏点了点浅浅的鼻尖,小家伙立马张嘴‘啊呜’一声啃了过来,她没长牙,但牙龈搁着人的手指,也挺疼的,就是口水比较多,湿哒哒的软软的。柳苏无奈的拿手帕擦着手,“不认识娘亲了吗?”
浅浅咧开嘴巴嘿嘿的笑着。
温景在一旁看着,捏了一下浅浅的小手,随口道:“跟你真像。”傻都傻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