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朗再看看周围小厮,一个个看着他目露担忧,可这些人不是都已经……
宁朗连忙抓住旁边的人,问道:“今年是天和几年?”
“天和十八年,少爷,您连这个都忘了?”小厮震惊地看着他。
“天和十八年?!不对啊,怎么会是天和十八年呢?”
小厮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那你们说的夫人是谁?天和十八年……难道我娘还活着?”
“少爷您在说什么胡话,夫人当然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呢!还好夫人不在,不然让夫人听到了这番话,少爷您又要被罚抄书了。”
宁朗怔怔地后退几步,扶着床坐了下来。
宁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剧痛传来,可他仍然还有几分不真切感。
他又问:“那阿暖呢?阿暖也活着吗?”
“小姐当然也活得好好的!少爷,难道你是做了什么噩梦?”
宁朗摇头。
那些日子,分明是他的亲身经历,那般记忆深刻的日子,刻入骨髓的懊恼和悔恨,就算是他重活一回也不可能忘记,怎么可能会是一句噩梦可以概括的?
重活一回……是啊!难道他现在就是重活了一回不成?!
宁朗眼睛一亮,又立刻站了起来,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少爷,少爷!您又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我娘,还有阿暖,你们给我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小厮们愁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少爷,您又忘了?夫人带着小姐出门去了,得好几天不回来,夫人临走时说了,让你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能去!”
“出门去了?”
“是呀!”
宁朗焦急:“那她们去哪里了?”
“去云山寺,夫人打听到慧真大师回来,一早就带着小姐出门了。如今算算路程,说不定已经到了。”
宁朗只好将自己的激动按捺了下来,乖乖回了屋子里,在所有小厮的虎视眈眈之下,坐回到了床上。
而那一边,宁彦亭也听到了他醒过来的消息,连忙过来寻他。
“朗儿,你醒了?你觉得身体如何了?脑袋还疼不?”
宁朗闻声,霍地抬起头来,朝门口看了过去。
一见宁彦亭从门外走进来,他便立刻红了眼眶,又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走了两步:“爹……”
宁彦亭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赤红的双眼,顿时一怔,眼睛下意识地往他包着纱布的脑袋看了过去。难不成这一摔,还将他儿子的脑袋给摔坏了?
却见宁朗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爹,你也死了?”
宁彦亭:“……”
宁彦亭又看了一眼他包着纱布的脑袋,将自己的手掌背到了身后抓着。
宁彦亭沉着脸道:“你说什么!?”
宁朗又说:“对,您死得比我早多了。”
宁彦亭:“……”
小厮们连忙扑了过去:“老爷,老爷消消气,少爷他才刚醒过来,一时还没清醒。”
宁彦亭心里什么心疼,什么怜惜,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下。
宁朗也总算是感受到了自己脑袋的不对劲。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小心碰到伤口处,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纳闷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忘了?”宁彦亭斜着眼睛看他。
宁朗诚恳地摇头:“爹,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彦亭哼了一声:“我和你娘不让你出府,你还偏要出去,大门走不了,还学会爬墙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以前请了先生也不肯好好学,如今倒好,爬个墙都能摔下来,你说说你,说出去还丢人!”
宁朗连忙点头应是:“爹您教训的事,爹,不如你将先生请回来,我重新开始学?”
“……”
这下,不只是宁彦亭,连小厮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要知道,宁朗一向懒惰,不但读书不好好读,拳脚功夫也不愿意好好学,从小到大,满心满眼都是玩乐,最不能耐着性子学什么东西。当初给他请的先生,就是被他屡次逃学给气走的。后来先生换了好几个,他一直不上进,宁彦亭也就只能放弃了。
宁彦亭稀奇地看着他,好似头一天认识一般:“你此话当真?真的要让我给你请先生教你功夫?”
宁朗郑重地道:“还要麻烦爹,再给我请个先生过来,教我念书。”
“读书?!”宁彦亭的声音猛地拔高,不敢置信地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还要请先生教你念书?平日里,你连书院都不愿意去,今儿倒好,还知道主动上进了?”
旁边的小厮们也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只有宁朗点了点头,认真的说:“爹,从前是我想不明白,可如今我撞了一回脑袋,可算是想通了。我是宁家的长子,是阿暖的哥哥,以后还要撑起整个宁家,阿暖受了委屈,我还要帮她出头,若是我不好好上进,以后岂不是要连累阿暖?”
偏偏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糊涂了一辈子才明白。
他是阿暖的哥哥,却让阿暖为他受苦受累,直到入了大牢,看着阿暖整日为将他救出来到处奔波,他才彻底清醒,可那时也来不及了。在被关在牢里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后悔过,若是自己能早早醒悟,也不会屡次三番着了别人的道,陷入最后那般境地。
阿暖那时已经有了身孕,肚子高高隆起,本该待在王府里好好养胎,却为了他屡次踏入阴湿的天牢。阿暖每回见着他,满脸都是疲惫,又为着救不出他而懊恼。可他却一点用处也没有,除了安慰阿暖,什么也做不了。
娘死了,爹也死了,亏他还是阿暖的兄长,最后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
可如今他有了机会,能重来一回,能重回到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一定要努力上进,早早成为顶天立地的兄长,能把阿暖护得好好的,不让阿暖受一点委屈,还有他的爹娘,重活一遭,他一定要让他们也活的好好的。他是家中的长子,长兄,是要撑起一家子的人。
宁朗坚定地说:“爹,以前是我糊涂,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放心,明天我就去书院,我还要去考科举,我要去考状元,去当大官,以后让你和娘,还有阿暖,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宁彦亭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他仔细地打量了儿子许久,总觉得儿子的身上有了什么变化。
先有江云兰,后又有他,宁彦亭又忽地想起来自己方才进门时说的话,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是了,他和云兰都活过来了,万一老天爷看不过眼,将他的儿子也送回来了呢?
宁彦亭眼睛一亮,连忙正了正脸色,咳了一声,对小厮们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少爷说。”
小厮们应下,陆续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离开,宁彦亭便立刻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宁朗,希冀地问道:“朗儿,你……你也死了?”
宁朗:“……”
宁彦亭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爹……爹?!?”宁朗总算是反应过来,顿时大喜:“您……您也回来了!?”
“果然如此。”宁彦亭欣慰:“我就想,你一向冥顽不灵,我和你娘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如今就撞了一下脑袋,忽然就知道上进,忽然就知道要护着阿暖了,我猜了猜,果然如此。”
“爹,您……您怎么会回来的?”宁朗连忙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我死了以后,一睁开眼睛,就回到了现在来,您呢?您也是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多久了?”
宁彦亭拉了拉他,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冷静下来。
宁朗连灌了好几杯茶水,才总算是恢复了镇定。
宁彦亭这才说:“我回来也没有多久,还是你娘回来的更早一些。”
“娘也回来了?!”宁朗大喜:“看来这回来的顺序,还是按照我们死亡的顺序来的了?那……那阿暖呢?”
“阿暖她……”宁彦亭话说到一半,忽地一怔,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震惊地朝着他看了过来:“你方才说什么?死亡的顺序?这和阿暖有什么关系?”
宁朗自知失言,连忙撇过了头。
宁彦亭却没有放弃,拉着他着急地问道:“你和我好好说,阿暖怎么了?我死了以后,难道阿暖也出事了?怎么会呢?阿暖一向聪明,咱们家里头只有她最明白,她怎么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你告诉我,阿暖是怎么死的?”
宁朗声音喑哑:“阿暖生产时大出血,没挺过来……一尸两命。”
最后四个字,宁朗说得极轻。
宁彦亭只感觉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他的头顶,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知觉,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
“那你呢?”
“我那时入了大牢,还是安王派人来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宁朗满是懊恼:“爹,是我的错,是我没护着阿暖,您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宁彦亭沉默。
他又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我杀了人,被关入大牢,处了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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