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书香:回到古代写话本 (大雪人)

叶奕枭双眸微眯，语气微沉，“四年前，黑风寨，你确定？”
叶江：“确定！这件事不难查。”他迟疑片刻，又道，“少爷，你说楚夫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女子？如果这样，那楚丫头……”
叶奕枭放下酒杯，幽深的眸子划过一道寒光，“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叶江转身出了茶室。
叶奕枭起身，走到窗前，靠在窗边，手执酒杯，望着繁华的街道，叫卖的商贩，往来的行人。
四年前，他存留的记忆不多，唯有刺骨的寒风，蚀骨的痛楚，炙热的体温，还有那个连样貌都不甚清晰的女子。
热闹的街道上，那个笑容灿若骄阳的女子走进了他的视线，叶奕枭紧绷的下颌微松，折扇轻打手心，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寂静的茶室顿时变得有生气了些。
街道上，楚楚跟掌柜的敲定协议之后，拿着今天的赏银，来到了叶芳斋。
楚大壮就在叶芳斋的刻坊上工，不过，楚楚这次不是来找楚大壮的，楚鸿一直跟着楚三川读书，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参加府试，这过了府试，那就是童生了。
七岁的童生，前途不可限量。
楚楚是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给楚鸿买些需要的，想他在楚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本寻摸着给楚鸿买几本四书五经之类，不过，楚楚转了一圈之后，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个时候她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价值千金了。
四书五经里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而且还是那种纸质尤其差，薄的可以在太阳下透光，这一个不小心，翻书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一些，就很有可能直接撕裂，又贵又易碎。
楚楚摸了摸荷包里的十两银子，有些头疼，怪不得楚家的日子过得那么苦，一个农户，即便凭一家之力，要供一个读书人，那也是极其困难的。
刚搬出来，她们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着去了，无奈，楚楚只能退而求其次，瞄准了架子上那一方方砚台，四周雕着藤蔓花纹，中心凹下一个铜钟的形状，光滑平展，韵味深长，古朴大气。
“掌柜的，这方砚台怎么卖？”楚楚指着最角落的一个，上面已经染上了一层灰尘。
掌柜的抬头，手下拨算盘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他转身将砚台取了下来，笑呵呵的说道，“夫人眼力真好，这方砚台质地上乘，做工考究，很受学子们的喜欢，铺子里只剩下一块了，我看夫人也是真心喜欢，就给你算便宜一些，八两银子如何？”
楚楚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神色却是未改，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的灿烂，“我说掌柜的，叶芳斋的生意这么好，铺子开张没多久，就成为这云水镇中最大的书坊，掌柜的真是功不可没啊！”
被称赞的掌柜的呵呵呵的笑着，活脱脱一尊弥勒佛，“夫人过誉了。”
“忽悠客人的功力当真是深不见底。”楚楚露出了两个梨涡儿，浅笑着。
掌柜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张圆的好似大饼一样的脸冷了下来，“夫人此言何意？我们叶芳斋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你可不要在这里胡乱造谣，影响我们生意。”
“造谣？”楚楚眉梢轻挑，“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这方砚台最高不过三两银子，你却要八两，这还不叫能忽悠？”
掌柜的脸色不变，嘲讽道，“我看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大字都不识的一个，你懂砚台吗？”
“不懂。”楚楚很是诚实。
掌柜的：“……”
不懂你还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吗？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知道你在忽悠我。”楚楚补充，她拿起桌面上的砚台，唇角微勾，“质地上乘，工艺考究？”
掌柜的：“没错。”
楚楚：“那贵店上乘的标准也太低了一些吧？这不过就是一方最普通不过的石砚而已，而且花纹简单，寥寥几株藤蔓而已，这就叫考究？”
掌柜的嘴硬，“你懂什么，现在学子们就喜欢这种干净简洁的石砚，这不，就只剩下这么一方了？”
楚楚食指轻抚着石砚四周雕刻的藤蔓，反手伸出，淡笑反问，“喜欢到让这石砚放在架子上落灰？”她摇头感叹道，“这读书之人的想法还真是超凡脱俗。”
掌柜的：“……”
楚楚放下砚台，一手撑着桌面，欺身上前，眉眼微弯，“就这种货色，掌柜的竟然开口就要八两，这心也太黑了吧？难道说，这叶芳斋就是靠着这种方式成为云水镇第一书坊的？”
“这种事情，掌柜的没少做吧？”楚楚细眉微弯，侧身环视一周，笑着问道，“你说说，如果这件事情让大家知道了……”
明明是轻声软语，掌柜的却硬是感觉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浑身冰冷。
他紧抿着唇，瞪着楚楚，压低声音，“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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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忽悠之间的对决~

　　☆、028看谁能忽悠过谁

“不如何，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过来买砚台的。”楚楚直起身子，右手将石砚举起，敛起逼人的气场，轻轻一笑，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根本没有发生过。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三两银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卖出去就已经烧高香了，这已经是赚了。
楚楚浅笑：“我只出一两半。”
掌柜的磨牙：“不是方才你说的它值三两吗？”
楚楚很是无辜，“我说的是——最多，有最多，就有最少吧？即便是一两半，你也有的赚？”她眨了眨眼睛，微弯的眉眼闪着认真，“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哦，否则——会遭报应的！”
掌柜的心下一颤，她竟然看出了这石砚的价值！
这东西只要出手，那就是赚了，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而已。
“卖给你了。”掌柜的被她精准的眼光惊到了。
楚楚忽然做楚楚可怜的模样，“作为一个弱女子，方才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导致身心受挫，掌柜的不应该给点补偿吗？”
掌柜的：“……身心受挫？”
我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
楚楚点了点头，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这支小狼毫就当作补偿如何？”
掌柜的嘴角微抽，怒气冲冲，“你不要得寸进尺！这虽然只是小狼毫，但是最少也要半两银子，哪能说送就送！”
看来是真的不行，楚楚心下觉得有些可惜，当即话锋一转，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哪能让掌柜的白送，怎么也不能让你赔钱，我出一两银子。”
信了你的邪！
掌柜的吸取教训，提高警惕，“你还有什么要求？”
楚楚笑着称赞，伸出两根手指，“掌柜的就是掌柜的，反应就是快，一两银子，一支小狼毫外加两刀纸。”
掌柜连话都不想说了，胃疼。
就知道没有那样的好事，凭白多出半两银子。
没有开口拒绝，楚楚知道这个提议有戏，她继续忽悠，“我也不是那贪心之人，店里的纸也分了三六九等，我说的两刀纸，不是那些高级顶级特级，中间层次的就好，不过五百文一刀。”
掌柜的嘴角抽搐，这还叫不贪心！？
楚楚却耗不气馁，“我觉得这个提议十分合理，你们这么大的叶芳斋，补偿我这个农妇半两银子，不算过分吧？”
掌柜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关键是你需要补偿吗？
担心再这么下去会被楚楚气死，掌柜的同意了她的条件，将砚台、小狼毫和两刀纸给她包在了一起。
楚楚很是满意的点着头，掏出荷包，倒出了二两半的碎银，放到了柜子上。
“其实呢，我这也是为了掌柜的你好，如果我要的太少，那岂不是看不起这云水镇第一书坊吗？这半两银子，刚刚好。”楚楚很是真诚的说道。
掌柜的抬头瞥了她一眼，很想来一句：还真希望你看不起。
楚楚挎着掌柜的包好的包裹走出了叶芳斋，掌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就想把那破砚台卖个好价钱，谁知道竟遇到一个比他还难缠的人！
谁知道楚楚一条腿迈出大门之时，停了下来，转身道，“掌柜的，做生意可要讲究诚信，太贪心，可是要遭报应的。”
掌柜的觉得胃更疼了。
可不是，报应还来的真快，就这么损失一刀纸！
楚楚走后，店里的伙计走了过来，很是疑惑，“掌柜的，小狼毫一根五百文，一刀纸也是五百文，为何那位夫人单要小狼毫，您没有同意，换成一刀纸，您就同意了？两者不都是五百文吗？”
掌柜的拨算盘的手指一顿，面色僵住：让这女子忽悠过去了！
他堂堂叶芳斋的掌柜的，竟被一个女子忽悠了？！
店伙计见掌柜的面色不好，心下了然，立转身干活，不敢再多问。
而此时，一直在茶室里目睹了所有一切的叶奕枭，转身下楼，看着楚楚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
复光村。
楚楚去了镇子上，罗芸忙着做袜子，楚丫头想舅舅了，便交代了一声，跑了出去。
楚丫头一路都极其小心，仔细的看着路，生怕弄脏新鞋，殊不知，很多时候，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楚丫头迎面撞上一人，本就瘦弱的身子后退三步，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