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和公主赶紧将药端给太后:“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怒,先喝了药再说。”
太后推开药碗:“喝这些有什么用,我要听听他怎么想的。”
闫清无奈叹气,坐下道:“皇祖母喝了药,我就说。”
太后噎了下,乖乖的把药喝了。
“此事咱们都不用管了。”闫清见太后又要动怒,紧接着道:“景文太子刚走,父皇不会不管东宫的事。”
闫清笑着看向丽婕妤,明明十分和煦,丽婕妤却在他眼中看出了警告的意味。
丽婕妤抱着孩子,心思几转,看向上首的太后,郑重道:“您放心,此事除了嘉妃就是我知道,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丽婕妤说罢就要起身告辞,太后让秋嬷嬷亲自送她出去。
一直送到门口,丽婕妤才回头道:“嬷嬷一定要相信我,昨日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丽婕妤翻开孩子的襁褓,露出藕节似的腿。
秋嬷嬷低头一看,见到孩子腿上一片淤青,当下便明白了:“婕妤放心,咱们太后不会殃及无辜。”
丽婕妤这才安下心,又道:“我本不想说,怕太后担忧,可我整夜睡不着,若是王爷就这样被人泼了脏水,以后可怎么在朝中立足啊。”
“难为您一片苦心了,我会告诉太后的。”秋嬷嬷道。
丽婕妤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闫清留在慈庆宫伺候了太后用膳才走,太后再也没提及此事。
等闫清走了,酝和公主才道:“您总说担心小孙儿,我这两日看着,倒觉得不必担心了。”
太后却叹气:“他到底还是被太子的事影响了。”
秋嬷嬷劝道:“奴婢倒觉得这样挺好,咱们王爷以前就是太仁慈了,如今多了一分狠劲,这才是王爷。”
酝和公主笑着打趣:“皇帝看说慈庆宫偏心我还不信,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偏心了。自己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好的,是不是?”
太后不乐意了:“我就偏心了,闫清在我心里就是最疼的那个孙儿,我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穆王是慈庆宫心尖上的人,秋眉你去让人盯着嘉妃和丽婕妤,若皇帝没管这事,你就替我处理了,事关闫清的声誉,容不得一点闪失。”
“是。”秋嬷嬷笑着走出去。
☆、第五十四章
闫清直接出宫回府, 回到王府, 就见南朝王等在前殿,王华立在一旁。
“你怎么来了?”闫清走过去坐下。
“把南边的事忙完了也就闲下来了, 过来看看你。”
“这次收了多少银子?”
南朝王伸手比了五个数:“五万。”
闫清挑眉:“你帮父皇收了这么多银子回来,这下你总可以进户部了。”
“我哪怕收五十万回来, 父皇也不会让我去户部的。”南朝王冷笑。
“父皇总会想到你的好的。”闫清淡淡一笑。
“罢了, 闫清,老三的事, 让我想明白了许多。”
闫清闭上眼,嗯了一声。
“你好好听呀。”南朝王对着闫清的椅子踢了一脚。
“有话就说, 打什么哑谜。”闫清不耐烦的睁开眼。
南朝王凑近,神神秘秘道:“我也想争一争。”
闫清看着南朝王,忽然一笑:“你不是早就在争了吗?”
“你怎么知道?”南朝王瞪着闫清。
“你家王妃给太后送的诗集,当初你自己揽下宸王去南边的差事, 太子病逝后,你家王妃成天抱着孩子去景阳宫。桩桩件件,你当我瞎了么?”闫清道。
南朝王恍然大悟, 又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太子都走了, 该争就争,只要光明正大的, 父皇也说不出你的错。”
南朝王长叹一声, 感概道:“你若是想争,我就不争了,我能和宸王比, 却争不过你,我心里明白。”
闫清指指后面那座快被砍秃了的山:“你看我这是要争的样子么?”
南朝王立即笑起来,挫着手:“那我就放手一搏,这次去南边给父皇办事,父皇也总算见到我的能力了。我告诉你,我算是豁出去了,哪怕给皇后当儿子呢?闫清,以后我若是成了,你必定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给皇后当儿子?”闫清蹙眉: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我倒是想靠着慈庆宫,可慈庆宫让我们靠吗,那次嘉妃打人,谁出面管了,最后还是皇后派人训斥了那个毒妇!”南朝王指着门外,怒道:“谁管过我们,啊?我想好了,我就靠着景阳宫,景阳宫不是也没了儿子么,我正好没了娘,刚好互相扶持!”
“我告诉你,皇后自身都如屡薄冰,你靠她,就不怕将来和她共沉沦?”
“那也是我的命!”南朝王站起来:“是死是活,就看各自的本事。”
“你回来!”闫清喝道。
“回个屁。”南朝王骂骂咧咧的走了。
闫清坐下,头疼的揉着额角。
看来太后的猜想是对的,南朝王果然要投靠皇后了,这可又是件麻烦事。
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王爷,今早林家的人来送了一件东西。”王华道。
“什么东西?”闫清抬头。
林家这时候送东西来做什么。
王华捧出一把劣质的银纸小刀:“说是归还给王爷的。”
闫清一愣,将刀拿在手中。
这是那日与林语棠逛集市买的,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刀刃还未开封。
“他们说什么没有?”闫清盯着手里的刀。
“什么也没说。”
闫清收起了刀:“你去查查林家近况如何。”
“是。”
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林家在正月时就会被皇帝清洗一次,林家刚死了家主,对于皇帝的彻查慌不择路,拆西墙补东墙,最后还将手伸到了内务府。
或许林殷给林语棠定下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也有救急的意味,南京知州富硕,借林家几万两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林家将这把小刀送来,闫清不得不想到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来找上他。
有什么困难,会使得林家难以开口,又走头无路了呢。
宫里,嘉妃想了一夜,第二日便让莲月拿了银子去后宫里转转,想个办法将穆王与太子妃的丑事宣扬出去。
有些事不需要做许多,她们开个头,自然会有人继续接下去。
嘉妃在宫里等了整整一日,也没等到莲月回来,心里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
莲月是当初嘉妃成了主子,内务府送来的,对她最是忠诚,不可能背叛她。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只能是出事了。
嘉妃思来想去,便唤了另两名宫女进来,让她们立即去内务府知会一声,说嘉妃清晨训斥了莲月,莲月心气太高跑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如今只好弃卒保车了。
半夜,嘉妃口渴,起身想要喝水,唤了许久也没人来给她倒水,嘉妃愤慨下床,却见到桌边坐着个人影。
嘉妃吓得尖叫一声,怔忪在原地。
桌边的人转过身来,嘉妃才看清了轮廓,更是面色一白。
“皇上……”嘉妃走过去,缓缓跪下。
“朕上回警告你的话,看来你一个字都没记住。”皇帝温柔的将嘉妃扶起来,嘉妃却害怕得一抖。
“你是宫里的老人,后宫的嫔妃们都看着你们,跟着你们的步伐学样,朕也不可能动你,杀了你,只会让别人寒心,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朕的嘉妃。”皇帝道。
嘉妃闻言松了一口气:“皇上的话,臣妾都懂得……”
“不,你不懂。”皇帝笑了笑:“当年你怀有身孕,明知见红却故意去激怒俞贵妃,把落胎的罪名安在她身上。朕明白,当年她刚入宫就罚你跪了两个时辰,不是在雪地里跪这么久,你也不会得了宫寒这个毛病。”
“这么多年,臣妾已经不计较了。”嘉妃盈泪。
“可你不该去动朕的儿子,朕苦心竭虑,你却要给朕毁了。”
“皇上?”嘉妃愕然。
“你就好好的当嘉妃,朕不会动你,但朕会让你尝到什么是绝望,直到死。”
皇帝站起来,房门被打开,李公公与许多人垂首站在外面。
李公公为皇帝披上披风,皇帝回头看衣裳单薄的嘉妃,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当年你若不糊涂,朕和你应该会有一个儿子。太医说过,要是好好养着,那孩子不会掉,已经四个多月了,掉出来的是个成型的男婴。嘉妃,你半夜做梦时,有没有在梦中懊悔过?”
皇帝的袍角消失在门外,禁卫随着他一同离去,门外只剩空荡荡的黑夜。
嘉妃只觉得喉中一热,有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娘娘,娘娘!”一名宫女跑进来,见到嘉妃的样子惊了惊,随即抱了件外袍给嘉妃披上:“娘娘,莲月姐姐找着了,在门外。”
嘉妃回过神来,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踉踉跄跄跑出宫门。
宫门已有宫女内侍们打着灯笼,见到嘉妃来了,众人连忙将她拦住:“娘娘别看了,太吓人了。”
“怎,怎么死的?”嘉妃哆嗦着,指着地上那个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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