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羡半眯着眼,笑嘻嘻的和他说:“你个傻子,这么简单的原理都不知道。”
迟夜被他怼了一句,心里顿时不太好受,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怼了,因此很快就抛之脑后。
“不是下毒那怎么做到的?”
“你真是蠢。”长生羡躺在宽大的马车软垫上,手放在头下枕着,慢条斯理的和他解释:“人睡觉的时候是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人通常主意识沉睡,辅意识主宰大脑,而辅意识就是我们在做梦的时候控制梦境的意识,但不受主意识控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控制做梦时候在梦里发生事情的原因。”
“这和翰元琛陷入梦魇有什么关系?一般做梦,不是稍微惊动一些都会醒吗?”
迟夜还是不太了解,作为AI,他并没有被输入太多的科学知识,只是为了辅助主人更加便捷而已。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睡觉的时候用手压着心脏或者听见耳边有水滴匀速滴答声就会做噩梦?”
“嗯。”迟夜点点头,不可思议的说:“你就用了这种方法?”
“说你傻还真傻,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我只要有意识的引导他的辅助意识进入深沉睡眠,就凭那几个太医?明天早上你看他们能不能把翰元琛那小辣鸡从深沉意识里叫醒?”
长生羡勾着唇特别嚣张的说:“要不是怕把小皇帝玩坏了,我还蛮想再来几次,上次实验就是探讨的深层意识能否用来杀人,不过深层意识的噩梦,很容易把人玩死的,虽然古代不知道,但这东西在现代叫做脑死亡。”
第64章 反派三:权倾朝野一枝花(十二)
迟夜怀着着一颗虔诚而畏惧的心, 默默的没有再问。
好了他知道了他家主人厉害顶了天。
以长生羡的势力,想稍微改变一下翰元琛周围的环境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就是不知道那倒霉的小皇帝到底梦见了什么吓成那个样子。
迟夜安静的在心中想了想,觉得自己以后要更加善于观察一点,不然他主人以后开挂他都看不懂。
回府之后, 长生羡自然是准备休息,要不是怕把小皇帝太早的玩死, 他才不会没事做深更半夜跑去皇宫,皇帝做不做噩梦关他什么事?
总而言之,还算心满意足的长生羡很快就睡着了,只剩下默默守着他的迟夜静静的独坐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长生羡自是没有去上朝, 但一大早的时间,他还未起, 便听闻门外仆从禀告,说韩将军来访。
长生羡揉着眉心翻了个身, 特有郁气的说:“让他滚。”
然后他又继续睡下了。
只是韩连歌仿佛锲而不舍般,就是不肯离开, 不等多久, 门外又有仆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大、大人,韩将军说他不见到您便不走。”
这次总算没听见长生羡的怒斥, 只听得里面平静道:“让他进来。”
韩连歌走进他卧室的时候, 长生羡还在蒙头大睡。
他本以为他邀他到卧室是因为彼此关系熟稔, 但没想到他还在睡觉, 为他开门的仆从退出之后又把门关上,他一个人站在长生羡的床前,看他熟睡模样显得特别尴尬。
邀他进来的主人此刻还在沉眠,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规规矩矩的盖着锦被,乌发散开在枕边,映得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睡着了的长生羡与平时完全不同,少了那一份嚣张跋扈和张狂,多了分沉静,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头带出一丝愁绪,整个人都很安静。
韩连歌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可后来便不自觉的蹲下身来,默默蹲在他床边,看着他沉静睡颜,觉得多年时光仿佛停驻,又仿佛从未离开。
他认识长生羡的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至少是不姓长生的,那个时候她说她没有名字,羡是她的姓氏,所以他叫她羡羡。
他与长生羡其实相识并不算久,数年之前,他们也不过只相处过短短时间,那是,她还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他也不是护国将军,而只是韩家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
那时他本以为未来余生的日子都可以慢慢想好,而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度过,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毁了这一切,长生羡说她父母亲人为天都皇朝而死,韩连歌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的父母就是军中之兵,在那一场战争中战死沙场,只是身后之人却没有得到好的抚恤,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情况危机,是长生羡替他挡了一剑,他这才能活下来,但是她却在那场战争中失踪了,韩连歌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她,甚至觉得羡羡可能已经死了,但他从来没想到过,那个从前会温柔笑的羡羡并没有死,她回来了,带着那道致命疤痕和满腔恨意,她回到了天都皇朝的中心。
没人知道她是经过怎样的磨难和恨意,成就了现在的地位和权势,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长生羡乃是救了先帝,以命相救,这才得先帝看中,就如同当年为他挡剑时一般,她运气好,没有死去,而是活了下来,怀着心中难言的一腔情绪活了下来,她恨天都皇朝,恨皇室,他可以理解,甚至于她恨他······他也可以理解。
他无法做到为皇帝伤害她。
韩连歌默默蹲在长生羡的床前,恍惚间伸出手来,想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但他沉默半响,终究是又放下了手。
沟壑难平,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他和羡羡,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韩连歌沉默的低下头,心中异常复杂,就连今日他定要坚持着来见长生羡,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只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有些颓唐跌坐在她床边,韩连歌没去看她的脸,而是靠着床沿,沉着眼眸,满身都是落寂。
也不知道他在长生羡的床沿坐了多久,突然某个时刻,他听到耳边传来平静而淡然的声音:“韩连歌,你是不是有病?”
韩连歌没有去计较她后半句话,只是忽然转身,看向她,脸上还带着些微的惊慌失措。
长生羡此刻已经从床上坐起,靠在床沿,或许是因为才起的缘故,身上雪白的里衣显得她脸色愈加苍白,连唇瓣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血色。
韩连歌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出当年的稚嫩轮廓,他愣怔半响,这才缓缓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似有些讨好道:“羡羡,你醒了?”
长生羡看了他一眼,靠在床沿上闭目养神起来,连眉梢眼角都没动一下,淡漠道:“一个男人一直蹲在我床边死死盯着我,你觉得还能睡得着吗?我又不是死人。”
听闻她此言,韩连歌连忙道:“别这样说,什么死人不死人的,呸呸呸,不吉利,你活得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
长生羡也不在乎他怎么想,片刻,她睁开眼睛道:“你这么大早来找我有事?”
韩连歌有些迟疑,半响才笑着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们许久未见,上次也只是匆匆一瞥,我想仔细看看你。”
“哦。”长生羡冷淡的‘哦’了一声,特别毒舌的回答:“能看出朵花儿来吗?一大清早扰人睡眠,你这种人最讨厌。”
韩连歌听到这里有些慌张,他指尖扒着床沿,紧张的问:“我、我扰到你睡眠了吗?那、那没关系啊,你继续睡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不,我就在这坐坐。”
他指了指床边踏脚的地方,露出一丝微微讨好的笑来。
长生羡暗地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肆对迟夜吐槽他:“我的天,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蠢的吗?皇帝这么蠢,将军也这么蠢,我看干脆毁灭算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自己蠢死。”
迟夜不动声色而又平静的安抚她:“主人你别担心,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聪明人的,而且韩连歌多喜欢你啊,你留着也好啊,干嘛要毁灭呢是吧?”
“是你个头。”
轻轻巧巧的骂了一句,长生羡把视线重新汇聚到韩连歌身上。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只是来看我,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一说到这里,韩连歌又忍不住露出紧张的神色来,他察言观色道:“陛下······”
话才起了个头,长生羡便更加冷漠道:“你可以滚了。”
韩连歌吓得连忙打住话题,急声道:“不不不,羡羡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放弃和陛下作对的。”
“那来干什么?”
长生羡挑了挑眉,想起昨天晚上畏畏缩缩躲在床脚抱着被子的小皇帝,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丝兴趣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且陛下也视你如财狼虎豹,就算你愿意放过陛下,恐怕陛下也不愿意放过你,我只想说······”
韩连歌犹豫半天,看着她冷漠沉静的眼,咬牙道:“若是有一日,你真想做什么?可否不杀陛下,将他性命留之于我。”
“留给你做什么?助他江山再起?”
长生羡懒散看着他一眼,唇角之笑逐渐讽刺起来。
“不是的!”韩连歌连忙否定,怕她误会:“那终究是翰元氏的人,我们韩家世代效忠,我无法看着他被杀而不做任何事情,但我也无法对你出手,所以······若是你赢了,便将他交给我吧,我不会做什么,只是保他一条命让他苟延残喘而已,若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