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活动持续到人权组织下班关门,易潇回忆着何队长白天的话,不无道理。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把人救出来是第一位的。
……还缺一个东西,这次抗议还缺最后一把火。
……
第二天一大早,人权组织大楼前已经聚集不少前来抗议的各机构职员,人数比昨天还多。
门卫和安保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怕场面失去控制。事情上报人权组织头脑,对方增派安保人员管理秩序,任由这些抗议者继续闹下去,反正这次处罚霍斐有理有据,他们闹腾几天看不到水花就会放弃了。
接到命令,门卫打开大门,抗议者蜂拥而入,占满大厅。
人权组织无法干涉合法的抗议活动,但如果出现武力行为,人权组织可以派安保进行武力压制。
双方都不愿意发展到武力这一步。
大厅在闹,人权组织众人照常上班工作,安保时刻监控大厅动向,每隔一段时间向领导汇报一次情况。
没多久,安保急匆匆敲门进来,说情况有变。
领导:“什么情况?”
安保:“今天大家都很激动,有人说两百五十年前霍斐被调任闲职一事存在暗箱操作,说如果今后人事变动还是这么不透明的话,他们就要联合反对人权组织的人事监察权了……”
领导一听,什么也顾不上拿,一路来到大厅。
大厅人声鼎沸,许多人手中举着抗议大旗,见终于有领导肯现身,纷纷将矛头指向他——
“两百五十年前霍斐被调任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人权组织从中作祟?”
“你们说霍斐逼死犯罪嫌疑人,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那个犯人就是你们派人杀死的,想借故打压你们的反对者!”
“昔日你们打压霍斐,今天是不是也借着时空穿越的名义打压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人权,我们真的有人权吗?!”
“如果今后你们依旧这样肆意妄为,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你们打压的牺牲品!”
群情激昂,领导脸色尴尬,好多年前的事情怎么今天又被翻旧账?时空穿越一事尚有规章制度可依,当年那件事如果暴露的话,势必引来更多人的反对与抗议,人权组织的权位岌岌可危。
他于是安抚众人,“诸位暂且冷静冷静,我们的人事调动都有存档,两百五十年前对霍斐的调动也是事出有因,当中不存在任何问题,更没有暗箱操作,所有文件诸位均可到人事部查询……”
“——文件有假。”
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领导脸色一黑,顺着众人视线看去,易潇正在人群中央,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这位警官,请你为你说的话负责。”
“我们警察说话做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我不会空口造假。”易潇勾唇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正如大家刚刚收到的邮件里描述的那样,两百五十年前霍斐被派往某地执行任务,随后人权组织认定霍斐逼迫犯罪嫌疑人自杀谢罪,借此对霍斐进行处分。”
她神情一凛,提高分贝:“但是,这名犯罪嫌疑人其实是被人权组织秘密杀害的!当年杀害这名犯罪嫌疑人杀手,他的视频证词,我已经通过邮件转发给了诸位。”
众人趁势声援,对着领导喊:“你们对此如何解释?我们都知道这名杀手就是你们的人,你们还想怎么辩解?”
领导看了眼保安递过来的视频,烦躁地回:“……光凭一家之言就断定我们暗箱操作,平行警局的警察平时就是这么做事的?就这点水平还解决案件?可笑……可笑至极。”
易潇笑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睁开眼,神色凛然。
“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是有铁证的。”
她朝身边的人耳语两句,不久,大厅四壁的扩音器响起,播放着一段对话,细细听来,这正是杀手当时接受任务时录下的对话。
楼梯上,人权组织领导刚听了一段便急忙命令安保关掉录音。
声音刚刚消失,易潇站出来大声讲道:“当年,杀手为了以防万一特意留了一手,录下音频作为证据保命,也就是刚刚诸位听到的这段录音。言尽于此,人权组织是否暗箱操作此事,各位自由心证。”
大厅内顿时乱成一锅粥。政治事件与破案不同,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易潇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任凭众人借由杀手的证词和录音对人权组织发起攻击。
出面的领导眼看事情有变,紧急回会议室和人权组织其他高层商量对策。这场讨论持续了整整半下午,到最后发言人出场公布讨论结果时,大厅内已经挤满个机构派来的职员,纷纷要求人权组织停止肆意妄为。
【请诸位安静,经过人权组织高层会议的调查与协商,二百五十年前关于霍斐一事的处分的确存在问题,负责这次调动的人事主管已经接受停职调查。我们将撤销对霍斐的人事调动,并给予补偿。】
【此外,关于时空穿越技术一事,我们会组建专门小组商议此事,如若诸位有意见,可以向小组提出议案,请诸位……】
“那霍斐呢?”易潇质问,“在时空穿越技术一事尚未作出定论之前,我认为不应该对霍斐进行处罚。”
众人随声附和。
眼看着场面又要失控,发言人急忙说道:“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先撤回对霍斐的处分,等时空穿越一事有定论后,再另行商讨。”
易潇手心捏了一把汗。听到这句话,终于慢慢松开了拳头。
仍有一部分人不满意处理结果,留在大厅里继续追问。易潇从人群中脱身,朝大厅外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上前与易潇打招呼表示感谢,多亏她这次找到了两百五十年前霍斐被冤枉一事的证据,成为他们对抗人权组织的有力武-器,才换来今天的结果。
结果不算好,但已经满足了不少人的胃口。
易潇疲于应付四面八方涌来的笑声和感谢,加快脚步向外走去。既然人权组织已经撤回对霍斐的处分,是时候把他从无人岛上带回来了。
她一路走出人权组织的大楼,准备前往无人岛所在世界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回头一看,一名笑容灿烂的陌生男人站在她身后,笑得十分自来熟,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
易潇上上下下打量几番男人,确定不认识他后问:
“请问你是?”
男人挺直身板,朝易潇行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俊美的容颜顿时令花儿失色,“易警官,我是法医科的江翼,一直没机会和你打招呼,今天很幸运,终于有机会见到你。刚刚你表现得特别帅,替我们出了很大一口气。”
易潇点点头:“嗯。找我有事?”
江翼面不改色,风度翩翩,“待会儿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易潇动了动眼珠:“没有。”
“……”江翼尬笑一声,“很忙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易潇扯了扯嘴角。对方看起来不太好应付,至少不是拒绝一两次就可以摆脱的类型。她思考要找怎样合理的理由拒绝江翼时,背后忽然有人靠近,不消多久,整个人身体便笼罩在来人的阴影中。
来人的双手轻轻放在易潇肩膀上,低头微微靠近易潇的耳边,朝对面尬笑的江翼说:
“她很忙。有人陪。”
易潇两边肩膀像触电一般颤了颤,来人似是觉察到什么,轻轻抬起双手,犹豫了两秒,又落下来,比刚刚用力,捏着她的肩膀,把她向后轻轻一拉。
过于突然,易潇没站稳,踉跄两步跌在来人的怀里,后背触到他胸口的一瞬间又本能地弹开,从他两只手掌中逃脱。
回头一看,易潇轻轻咬了下唇,说:“……你回来了,我还没去接你。”
科长不动声色地朝易潇一边挪动小碎步,全然不顾江翼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露出八颗大白牙对易潇笑着:“嗯?你刚刚是想去接我么?”
易潇点头:“不然呢。我怕你饿死在岛上。”
科长郑重朝易潇鞠了一躬:“荣幸至极。”
易潇:“……”
一旁被无视的江翼:“……”
江翼是局里少数几个不知道易潇和霍斐之间故事的人。他倒是老早就听说局里来了个漂亮的新人,办案迅速能力强,这一次霍斐出事,易潇也许是为了匡扶正义才出面的,江翼也压根儿没往其他方面想。
偏巧江翼这个年轻人在感情方面脑子不太灵光,没读懂科长话里含义,这个时候看得更是云里雾里,于是插嘴问了句:
“谁陪易警官呀?”
科长抿嘴笑了笑:“我。”
江翼:“……”
哈?
尴尬了。
……
“你要带我去哪儿?”易潇问。
“实验室。”
“???”
易潇满脸问号跟在科长身后。两人离开人权组织大楼后,科长一路带她回局里,易潇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呢。
科长的实验室在平行警局大院里,平时不忙的时候,科长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搞科研,三百年下来,研发出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好在实验室够大,还能再装几百件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