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即便是一个口子结了痂,马上又会有新的口子出现,覆盖或是叠加……
不管是浮迭还是皮曼德,此时都没有了一争高下的心思。浮迭烦躁地闭了眼,将不远处的尘彷搂在了怀里,便催促慕止道:“先回去。”
君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但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一试的。
方才他和皮曼德交战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过来了,看样子是皮曼德的下属。
只有他一人尚可一战,加上那么多人,等不到他和皮曼德决出胜负,对方就该赶到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再议了。
慕止瞥了一眼在蛇窟中的女人,她的面纱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病态的面庞。
许是因为蛇群只及她肩下,又或者是她着重保护了自己的头部,那一张脸还算清晰可见。
从眉眼到下颚,哪一个地方慕止都没瞧见过,却每一个地方,都让他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将那女人的面容深深刻入脑海,慕止也知道当务之急不是和这两人较量,抱起君诺与浮迭一道走了。
“那不是君诺吗?她怎么了?”
“天哪,他们都流了好多血!”
“难道是遇上了大魔头?”
众人回城的时候,难免就引起了围观。慕止心情奇差,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人的,抱着君诺便朝着石屋走去。
“全身上下都是血,不会是……”妇人的话没有说完,便见上一秒还神色沉重的男人下一刻就到了自己面前,平素温和的一双眸子里似是喷得出火花。
“你再说一遍。”慕止道。
男人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认真的时候了,那妇人不免吓得双腿打颤,第一次觉得要不是君诺好说话,就她们这些人多话的性格,恐怕早就死了好几遍了。
她连忙堆笑认错,又说了几句好话,大意便是君诺吉人自有天相之类。慕止才转了身,她便松了口气。
可和妇人那点惊慌比起来,慕止却一进屋酒垮了下来。他不是个易怒的人,事实上他本就不喜形于色。
可这一次,他倒不是怒那多嘴妇人,他只是害怕。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手中女子弟身体渐渐变凉,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君诺一直说她是死不了的,可又有谁给过她这个保证了?不过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死不了罢了。
哪怕是兽袭那一次,系统帮着她复生那一次,君诺的身体却自始至终都是温热的,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可……可这一次……
就算系统真的能助人重生,那万一它的时效性只有一次呢?慕止越想越觉得不可接受,第一次体会了惧的真正含义。
尘彷是服了酸与族的秘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却也没有生命危险。浮迭心中愧疚,便抱着昏迷的尘彷过来了。
“慕止?”
他轻轻敲了石壁,屋内却许久都没有传出声音。浮迭本以为是慕止心情不好不愿出声,可反复多次还是无人应答之后,他才掀了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见到的却是倒在地上的二人。
他眼皮一跳,情不自禁地将手指送到了慕止鼻前。
好在无事。
他那时只顾着君诺了,自己身上也被咬出了几十个口子,却是不自知。那些蛇是饿久了的,领地又被人侵犯,见到了人自然前仆后继,慕止也逃不了。
不过既然呼吸平稳,就该没什么大问题。
浮迭松了口气,便不再去管慕止。虽不知道君诺这一身的伤要怎么处理,却想着先将人抬上了床才好。
他放下尘彷,十指触碰到君诺的刹那,却是愣住了。
他想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错觉,那一池子的蛇他也是匆匆扫了一眼的,只是些普通的蛇罢了,君诺不该有事。
可那种近乎僵硬的触感,哪里是活人该有的?还有那冰凉的温度……
------题外话------
女主卒,次日男主殉情,全文完。
作者:满意叉腰。
君诺:这就是你说的让我硬气起来?
作者:死了不就硬了吗?难道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ing
君诺:……
作者:再说了和阿淑比起来,你是不是硬气了许多!
君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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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久违的打蛋机
等等,似乎……
还有那么一点点温度。
把尘彷轻轻放下,浮迭再去试探君诺的身体表征,却是和方才大不一样了。
她身上的温度还是低,已经僵硬了的四肢却慢慢变得柔软。表情也变了,方才是没有表情的,如今却是蹙了眉的。
浮迭不会医,不然他一早就不会对君诺另眼相看。他深深地看了陷入昏迷的三人一眼,无奈地唤来了小林。
“君诺姐怎么啦?”
小林才从授课的地方回来,他如今也算孩子们的半个师父了。有人来找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可一路上接收到众人小心翼翼投来的目光,早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到床上之人时,小林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君诺面色惨白,整张面庞都是扭曲的。她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那被子却还盖得死死的。
上前一探,方知不是热出来的汗,小林便不敢动她了。转身却看到了倒在石椅边的慕止,“你怎么不把他扶上床?”
看慕止的脸色也不好,小林絮絮叨叨又说了几句,却不知身后之人压根没听,趁着他扶人上床的功夫已是带着尘彷走了。
夜深的时候,慕止醒了。昏迷中感觉到有人照顾自己,他还以为是梦。如今醒来,是好端端躺在石屋里。
对了,诺诺还没醒么?
察觉到身旁的人,那温热的触感让慕止稍稍放下了心。过了片刻,却又蹙起了眉。
他现在并无大碍,除了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外,全然不觉得自己是个病号。可方才怎么就晕了呢?君诺又是如何才……
天就要黑了,门外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慕止不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着实不想下床,却被那些人吵得更加心烦意乱,尤其是身侧的君诺似是呓语了一声,却因那些人杂乱的声音给错过了,便愈发心烦。
“等老子春风吹又生,老子不但要搞死她,老子还要……”
迷迷糊糊之中的君诺脑子是混沌的,自己说了些也是记不清楚的。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生气。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阿淑将她推下蛇窟之后,君诺便撑着没有吭声。原因也无他,叫不叫唤身上的痛楚都不会减轻。尤其是她在那蛇窟里待了一阵子之后,也不知是不是那条蛇带了麻痹的毒素,她几乎已经麻木了。
可那女人绝对是有病,她挖了这么个蛇窟为的竟然就是听自己……叫唤求饶?即便是回想,君诺都觉得这种奇怪的想法她连说都说不出口。
迫于威胁,君诺妥协了。
先是用标准的普通话咒骂了那二人一番,便见阿淑竟然面露快意。也是,反正她也听不懂。
神智是越来越模糊的,君诺竟然还觉得自己有点犯困。而且她总觉得那种麻木感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她真的好像……半点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
甚至到后来,她觉着阿淑的模样也变得模糊了,那两人就好像是两根在那摇晃的木桩子。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君诺的思维反而清晰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救兵要是再不来,她就真的该玩完了。想着自己吃过的亏绝不能让旁人再吃一次,反正骂也骂够了,君诺便改了词,成了那一句反复的通知。
语调是为了迎合阿淑的恶趣味刻意改变的,断断续续却是真的。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君诺却有种命悬一线的错觉。
眼前的一切皆是雾化了似得,什么也看不清。就连慕止和浮迭出现是在什么时候,君诺也记不清了。只是身前有青草香气袭来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
“你来啦,太好了。”说罢,许是觉得不必再怕,便终于撑不下去了。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君诺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她甚至看到了昔日好友,如故那丫头还是这么不正经,不知道又疯去哪里玩了。至于阿清,她竟已嫁人生子。
画面一转,便到了她的坟前。
天好像是在下雨的,君诺却感觉不到。她从没来过这里,却仿佛冥冥中自有一种牵引,看到了她的坟墓。
原来不是所有坟墓都有照片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罢了。
不知不觉,这个世界的一切渐渐淡出了她的脑海中,就算看到些什么,也掀不起波澜了。她本来就是无牵无挂的人啊。
等等,牵……挂。
君诺忽然便醒了过来,又或者说是她的大脑醒了过来。就像是鬼压床的状态,她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思维,却动弹不得。
耳边还隐约听到了聒噪的声音,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下一刻,竟听到了熟悉的系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