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自然没有逃过君诺的眼。
“是我顾虑不足。照小林说的形势，怕是再过几百年，这一片山峦就要全部沉入水底。小林知道的，其他人未必不知。慕止，你怎么看？”
这里有野人，也有像小林的弟弟那样的可怜人。而那些嚷嚷着要宰人吃的野人，如果有足够的食物，还会如此吗？未必。
君诺厌恶他们，觉得他们没有人情味，与野兽没有多少差别。然而这不是一个太平盛世，那些人只是按照他们的生存法则处事。
两人再无他言，见小林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君诺也打算小憩片刻。外面下着雨，洞内又点燃了好几个火堆，他们的安全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夜间火势变小，阵阵寒风在洞内来回穿梭，生生将君诺冻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片灰蒙蒙的，估摸着在凌晨三四点左右。
君诺捧了一捧干草给慕止盖上，才走向了大石的方向。那里点燃了好几个火堆，君诺一一添了柴，去看大石的状况。
伤口是裸露在外的，但因为用了止血的草药，没有往外渗血。又探了探体温，并没有什么异常，君诺这才放下心来。这一关，应该算是过去了。
因为吹进来的冷风，君诺毫无睡意，干脆便到山洞另一侧生火做饭。木柴因为火焰的焚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其间夹杂着轻微的痛呼声。
男子身材魁梧，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和胡子掩去了他原本的容貌。再加上一条狰狞的伤口，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
回想起晕倒前看到的景象，他记起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不远处，一个打扮怪异的女子正在忙碌，看她的穿着，应该就是那人的同伴。
大石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他没有发出什么响动，故而一心准备早饭的君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君诺这才想起去看看大石的状况，却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那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你……醒了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大石艰难地摇头，指了指自己泛白的嘴唇。
君诺倒了一杯水给他，用的还是之前制作的竹杯。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大石一醒来想要喝水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他接过了竹杯，却没急着饮用，对着那只竹杯端详了好半晌。
“是地竹做的？你们洞里的女人可真聪明。”
两人的对话声将另外两人吵醒，小林看到已经醒来的大哥，立刻坐起身来，守在大石身边。
示意小林给大石喂水，君诺站到了一边，“醒过来应该就没有大碍。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就在那边摆着，洞里的食物剩得不多，好在外面的雨看上去就要停了。”
“再过一会儿，我就和慕止出去看看。大石的伤势不轻，小林你就留下照顾。”
君诺简单地吩咐完，走到一边将煮好的小米粥端来。小米是她昨夜才买的，本来没打算这么奢侈，但大石那么严重的伤势，总不能叫人家跟着一起啃白水泡笋？
至于小米的来历……他若是聪明，自然不会问。就算问了也不打紧，大不了就说是之前的洞人给的。
谈话的这一会儿，慕止已经洗漱完毕走了过来。昨夜他离得远，小林说的那些，他迷迷糊糊间也听到了一些，却都是凭借君诺的话猜的。后来君诺也和他说了一些，但也就是个大概。
慕止心中好奇得很，只是看君诺的样子，分明只小憩了一会儿，一大清早又做了早饭，实在不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端了两份早饭递给小林，慕止和君诺相对无言，快速解决了早餐。又好生交代了一番，才一起离开了山洞。
仅存的一些小米，还有竹笋，被君诺放在了山洞内。两人提了两个竹筒就出了洞。
“你打算试试他们？”
君诺点了点头。哪怕是和平年代，人心都是最可怕的东西，更不要说是这物资极度匮乏的远古。
君诺将小林说的情况总结了一下，道：“地面沉降，这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不过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倒是真的。”
“找个时间一起去瞧瞧？”
他们眼下所处的地方是在岛中央偏南一些，这岛却也不小，要翻过几座山头到达岛的尽头，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儿。
以一般人的速度，少说也要走个四五天。如今大石的伤还未好，小林又只是个孩子，他们如何能够离开？
不过……
“慕止，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跑起来迅捷如飞？”
她好像跑得越来越快了，这一点昨夜君诺就有体会。只是慕止的回答却让君诺有点失望。
“没有。”
他说完，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掂量了两下伸手一握，细碎的粉尘从慕止的指缝间流出，他摊开手，将手中的器物递给君诺。
“不过，好像我也有哪里不太对。”
君诺瞥了一眼，只见一枚石针安静地躺在慕止手中。
“我对石块的掌控能力似乎又增进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其实前几日你我也有所察觉，却都没放在心上。”
所以……不同的人还有不同的能力？君诺觉得自己更糊涂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小林和大石呢？她似乎暂时还未发现其他人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奇奇怪怪。”
君诺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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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贫穷的洞族
这厢君诺带着慕止往南侧飞奔，那边待在洞里的二人也没闲着。
“这个洞里东西这么少，想必他们洞族过得也很难。阿弟，你知不知道昨天引走那只大虫的人是谁？”
大石皱着眉，显然心情不好。他从醒来到现在，洞里只要是他能看见的地方，都已经找了一遍，却没有看到第五个人影。
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有其他人，难道那个真正救了他的人，已经被大虫咬死了吗？
越想越觉得愧疚，大石一脸沉重。本来还以为愿意救他们的洞族，他们洞里的人一定很强大，并且富有，可现在呢？
整个洞里除了一点点食物，一块像样的肉都没有。他今天一早可是看到了，他们给自己和阿弟吃的是类似粟米的东西，而君诺和慕止喝的竟然是地竹熬成的汤！
君诺、慕止，两人的名字是小林告诉他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他们两人都是善心人却是实打实的。
都已经到了要靠吃地竹幼苗填肚子的地步，别说他们不救自己，哪怕是等着大虫饱餐一顿后，他们把自己的尸骨拿回去熬汤，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他们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救了他和阿弟。大石本来想着，如果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就赶紧离开。毕竟现在哪个洞族都吃不饱，他不能拖累人家。
但是现在……
只有三个人的洞族，不，现在是两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怎么打得到足够的猎物？
啧，看看，洞里连一块像样的动物皮毛都没有，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洞族的贫穷了。
君诺生得那么纤细，慕止看上去也不强壮。不远处堆着的，应该是洞里仅剩的粮食了。
就算没有自己的出现，他们恐怕也要坚持不住了吧？
大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甚至还点了点头，轻声对小林说道：“阿弟，爷爷从小教导我们，一个洞里的人一定要互相帮助，才可以过得更好。”
“虽然我们和君诺不是一个洞里的，但现在我们逃出来了，他们又救了我们，我们就算是他们一起的了。看样子他们比我们之前过得还要不好，我现在没有力气，洞里的活计就靠你了。”
小林闻言，奇怪地看了他哥一眼，道：“阿哥你说得是没错，但是君诺很厉害啊，那个慕止也很厉害的。”
见大石不信，小林补充道：“我一开始也以为女人都是和姆妈那样的，负责在洞里生崽子和照顾男人，但是君诺不一样。”
小林在同伴中，算是比较早慧的。但再怎么聪明，他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他觉得君诺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对了，阿哥你不是问是谁引走了那只大虫吗？就是君诺啊，她跑得可快了，连那只大虫都及不上呢。”
小林还在兴奋地说着君诺的事，大石却愣住了。就那个娇小的女人？
他这么想着，也就问出了口，语气间满满都是怀疑。
“你说君诺跑得比大虫还快？一个女人？”大石并不是瞧不起女人，甚至洞里所有的男人都很尊重女子。
他们都知道，想要生崽子就必须依赖女人。所以就算女人的力气和速度有时候比不上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丢下年轻的女人。
小林用力地点头，“我亲眼看到的，大虫追不上她。而且她还会认草，她懂得什么草药能够救人！”
小林眨了眨眼，他其实并没有看清那个引走大虫的人究竟是谁，因为那个人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只看到一片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