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铺子?她这表妹不是大夫吗?怎么改行了?
韩意兰知她心中疑惑,解释道:“每日坐诊有什么意思,琢磨着些新奇玩意儿不是更有趣?”
她笑着拿出带来的香膏盒子在宁茴面前晃了晃,“表姐看看。”
那香膏盒子尚未打开便能闻到一股幽香,还有一缕很淡的味道,好似在哪儿闻到过,宁茴凑近轻嗅了两口,“里头加了什么?”
韩意兰用手帕沾了香膏轻抹在她手上,回道:“夜夜香的花籽,研成粉末,又入了三钱白茯苓粉,熬了水作的配料。”
宁茴:“……”夜夜香??
妹妹,你这有点儿太奢侈了!
说起夜夜香韩意兰从腰间束带里取了一个小纸包来,当着她的面儿打开,浅黄的纸面儿上滚动着几颗蚂蚁大小的圆粒。
她道:“这是夜夜香的花籽,送给表姐了,种在阴凉潮湿的地儿,运气好说不定能开花的。”
宁茴睁大了眼,“……”
妹妹,你这也太大方了!
她杏眸溜圆,里头水润清亮,红唇微张,看起来很是惊讶的样子,韩意兰见此莞尔一笑,“我也留了些做种,不妨看看,是表姐这儿能种出花来,还是我运气好些。”
夜夜香的生长条件比较苛刻,因得如此才难寻,叫它在这些地方开花怕是很难的,要不然也值不了百金了。
没什么能比收花收草更高兴的了,虽然这只是花籽儿。
宁茴满口答应,弯眸笑道:“那就谢谢表妹了。”
想来想去没什么好做回礼的,她好像最多的就是地契房契和小钱钱,但这些不好直接送,宁茴转了转脑子叫青丹去把前几日得的那几匹上好的缎子来。
韩意兰推辞了一番,最后叫宁茴随意拿了一匹给她塞怀里了。
她这才不客气地收了,笑言道:“本是叫表姐做劳力种花的,未想还另得了好东西。”
宁茴晓得她这是在开玩笑,乐呵着道:“以后还要这样做劳力的好事儿表妹一定要记得我呀。”她别的不会,这个还是很拿手的。
韩意兰又多待了会儿,用了午饭后才告辞离开。
一送走了客人宁茴拉着自己的锄头按她说的找了个阴凉潮湿的地儿种花。
宁茴兴致很好,一边刨土一边问道:“青青草原,你说我会不会种出个十五万来?”
青青草原趴在水池边,抠了抠脑壳,“不知道。”
宁茴小声道:“我给你两颗,你在里面也种种看?”
青青草原摇着大脑袋,“不行,里面种不了。”种子的绿化值不可探测,空间草原判定此类属于无用浪费资源,不给种的。
宁茴也想起了这一茬,也就不管它了,蹲在墙角捧土种花,自得其乐精神大好。
☆、第一百一十章
连着几日宁茴天天看着她墙角的夜夜香, 做梦都想着突然给她冒出个十五万来, 青丹看不过眼还特意给她安了个挨着墙的凳子,叫她坐着看。
转眼到了老国公爷忌日,这天晴空万里,湛蓝湛蓝的色儿,跟铺了一层水晶般剔透动人。
墓园里聚了不少人,裴老夫人亲自在前头点香,瞥了一眼旁边的许老夫人和她那两个孙女儿,收回目光时候顺带翻了个白眼, 问宁茴道:“什么时辰了?”
宁茴看了看天色,大概估计了一下,回道:“辰时末,裴郅应该下朝了。”
她一向叫裴郅的时候都连名带姓, 老夫人瞪了瞪她,转头又看向在一边掩嘴打哈欠的柳芳泗,柳芳泗触及到她的目光讪讪地放下了手, 道:“夫君应、应该也快到了。”
她说的有些心虚,事实上裴都每天什么时候出门儿的她都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就更不晓得了。
裴老夫人一声冷哼没有说话,倒是一大早跟着过来的显国公裴敬接话道:“这不是来了。”
他这一出口,众人都跟着看了过去, 裴郅和裴都两兄弟倒是巧,一个从皇城一个从应天书院过来,本不同路, 却是一起到的。
一个澹漠阴艳,风骨嶒峻,一个丰神如玉,清贵儒雅。
这两兄弟皆是卓荦超伦,瑶林玉树之辈,再加上个“徒有其表”的显国公站在一起,当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许老夫人来国公府恰恰两日,裴老夫人可没心情给她接风洗尘,除了每日无所事事到处浪的显国公,这两个忙得不见首尾的侄孙儿她是一眼也没瞧见的。
小时候是见过几回的,依稀也能分辨出谁是谁。
看了看,她便偏头与许函之低语道:“穿玄黑衣裳的那个应是你大表兄,月白色衣衫的那个估计是你二表兄,学问上若是有什么不解的,你表兄定是能给你指点迷津的。”
许函之点头道是,她将人往前拉了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与二位表兄问好。”
许函之果然上了前去。
裴都倒还与他应两句,裴郅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叫了声二姑奶奶便举步去了宁茴和裴老夫人那处。
裴郅一走裴都对着许老夫人和许函之微笑了笑也上前去站在了柳芳泗旁边。
人都到齐了,除了裴许两位老夫人,这些子孙后辈洋洋洒洒地跪了一地,独许芙安一个立着没什么动作。
许茹玉拉了她一把,“回神儿了。”
许芙安拎着裙摆在她旁边跪下,也没心思听前面的话,偷偷瞥着前头,一颗心砰砰地直跳,她偏了偏身子小声道:“茹玉你看见了吗?”
许茹玉不动声色,“看见什么?”
“那两位表兄啊。”她努力压住内里的兴奋,两只手紧捏着,又道:“以前还不觉得,现下一看,大哥和两位表兄比起来真的好磕碜啊!”
许茹玉抿嘴一笑,“叫大哥听见该是要恼了。”
许芙安不以为意,“我说的是明摆着的事实。”
她一直盯着前头,看着看着又有些泄气,“可惜了。”两位表兄都已成亲,各有家室,要是祖母早些带她来京都就好了,不管其他,这样的脸,光是这么瞧着都觉得高兴,看一辈子怕是都不会腻的。
许茹玉深知许芙安看人只看脸的性子,她随着众人叩地拜了拜,眼中微凝了暗光,压低了声音侧眸道:“是可惜了,都是轩然霞举纡金曳紫的人物,偏偏又都摊上了不称心的婚事,剪不断理还乱,一团糟。”
许芙安本意不是想说这个,但听完许茹玉这话下来,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
虽说住在别人家还这般想不大好,但她也是真看不上这两位表嫂,一个惦记小叔子,一个给男人下药,这……真是好难得才找出这么两个来,居然还凑到了一家子里,更是不容易了。
拜祭这事儿于她们姐妹关联不大,跟着走了一通形式后站在一边听着裴老夫人和许老夫人瞎扯话。
许茹玉观摩了两分许芙安的表情脸色,嘴角微向上扯了扯,眼睑微压着只用点点视线小心地落在正和柳芳泗低声说话的一身月白色大氅的裴都身上,停顿片刻又移到了面无表情的裴郅身上。
她扣着纹花袖边儿的手指动了动,敛目沉思。
没人注意到她内底的心思,但方才扫过来的视线,便是再隐晦那混迹官场异常敏锐的两兄弟也各有所觉。
裴郅只是微眯了眯眼,裴都却是展颜轻笑,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可真有意思。
柳芳泗见他一笑,目光愣愣地,问道:“夫君笑什么?”
他温声道:“没什么,只是看见了只苍蝇。”
柳芳泗嘟囔道:“苍蝇有什么好笑的。”
裴都不再多说,柳芳泗又有些委屈,拉拽着他的袖角,“夫君……”
这夫君二字唤的着实哀怨,便是天崩地裂也一张笑脸的裴都都眼角微抽,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扯回袖子,温声道:“祖父墓前,有什么话待回去再说。”
柳芳泗跺了跺脚,她倒是想回去说,关键是回去找不着人呐!
就算找着了人,说两句就又打发她走,新婚之后没多久就出了朱氏那档子事,后来她又被裴老太婆禁足,这都多少个月没躺一张床上了!
原以为那遭人恨讨人厌的裴昕滚了,没她瞎掺和,怎么着也能水到渠成,结果……
柳芳泗郁闷得心口梗梗发疼,烦躁间抬头正对上许家两姐妹的目光,尤其是许芙安,那样子她真是太熟悉了,没别的,她当初就是这么盯着裴都的。
好啊,什么苍蝇狗屎都想往上头凑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
因为上回华阳长公主府和小厮躺一张榻上那事,柳芳泗在裴都面前自矮了一截,再者面对着裴都的温言和语,少有人能折腾的起来,夫妻俩在一处的时候,柳芳泗脾气收敛得多。
但这一扫到对面那两姐妹身上,瞬间就变成了刀子,能活生生地剜下肉来。
许芙安被她看得心肝儿都颤了颤,忙撇过眼去,暗道这二表嫂真是名不虚传。
这是想要冲上来撕她的节奏?
许茹玉微蹙了眉,也避开了她的眼刀子。
如此看来,相较之下倒是宁氏好相与些。
许家姐妹皆移了视线,柳芳泗心下冷哼,扭头与夜梅道:“叫人给我盯着那两个小蹄子,看紧了,有什么异动立刻告知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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