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人实在是得寸进尺,还算计他把粮给拉来,让他没了筹码,不得不妥协。
他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梁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送他们去,这总行了吧?”
“那太好了,”柳福儿弯着眼睛,笑眯眯的道:“多谢参军爱护。”
梁二哼了声,一脚踹开木墩,大步流星的出去。
老常点了点柳福儿,道:“你要,真是胆大。”
老常赶忙追了出去。
“没事,在他用完我之前,且慎着呢,”柳福儿呵呵的抻着脖喊道,不小心牵动鼻子,似乎又有一点温热流出。
柳福儿赶忙仰头,一摇一摆的坐在木墩上。
谢大郎过来,温和的道:“需要我帮忙吗?”
柳福儿眨巴着眼,瓮瓮的“嗯”了声。
谢大郎轻轻按住柳福儿的肩膀,用力按压几下。
感觉到线条的走势,他不由侧目打量。
少顷,他轻轻咦了声。
柳福儿斜眼,道:“怎么了?”
谢大笑了笑,道:“没什么,你的经络有些发紧,需要松泛松泛了。”
柳福儿这会儿感觉鼻子好了些,便恢复正常坐姿,“好了,我没事了。”
谢大郎收回手,道:“你要跟梁参军一道,难免风餐露宿。眼见着冬天就来了,你就别去吃那个苦了。咱们大家熬一熬,日子总能过去的。”
柳福儿微微摇头,“你没看见吗?他是盯上我了,我要不去,他就会逼我跟他走。与其闹僵,不如多弄些好处,这样也能皆大欢喜。”
可这就太委屈她了。
谢大郎微微蹙眉,菱唇抿成一条细线。
若他判断没错,她可是一个娘子。
要这么跟那些糙汉子日夜相处,实在是……
柳福儿一拍他肩膀,笑呵呵的道:“没事的,他不就是要弄粮,弄来了,不就放我走了?”
谢大抬眼,见她笑得洒脱,便浅浅的勾起嘴角。
既然她不在意,也就没有什么了。
翌日清晨,梁二未免柳福儿再次狮子大开口,也为了不多走冤枉路,便把余下的粮食押运去边关,他带着二十不到的骑兵护送众人往林子深处进发。
密林枝缠蔓绕,车子行得艰难。
梁二提议把车子撤了,以马匹和人力背粮。
几十辆的车子,就这么丢了,老常心疼不已,却也没有办法。
男人们或抬或背的拿着米袋,女人和孩子们提着日常所需的其他用品,众人就这么一步一挪的往密林深处行进。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大家停下来歇息。
老常来问柳福儿,“你说得那里地方离这儿还有多远?”
柳福儿回想了下地图上的距离,含糊道:“应该还要再走大半天吧。”
老常道:“你到底肯不肯定啊?”
这深山老林的,真要没个去处,可怎么办?
“你急什么,”柳福儿道:“咱们又不是没有吃的,昨晚不是炒了好些面吗?不行咱们砍树建房,总会让大家有顶遮头的。”
老常有些讪讪。
梁二听到两人说话,嗤笑一声。
柳福儿抬眼,就看到他戏谑的眼神。
她知道他是在嘲笑她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第三十章 蛇精病啊,蛇精病
柳福儿斜他,道:“你笑是有主意了?”
“激将法?”
梁二撇嘴,“这招对我没用。”
“就知道你不知道,”柳福儿收回视线,“再往里走走看吧。”
“再往里走,可就有瘴气了,你确定能扛得住?”
梁二顺嘴接了句。
柳福儿一惊,可看梁二玩笑似的模样,便道:“你吓我?”
梁二哈了声,丢下一句,“爱信不信,”转身就走。
柳福儿蹙着眉头,也开始拿不准。
老常道:“那还往不往里走?”
柳福儿扭脸看梁二。
他正站在自己的马跟前,喂它吃草料。
柳福儿摆了下手,起身来他跟前,道:“你说有瘴气,可是真的?”
梁二头也不抬,随后答:“你说真就真喽。”
说得好生随便。
柳福儿憋了口气,陪着笑脸,道:“我孤陋寡闻,还请梁参军指点迷津。”
梁二转脸,见她笑得咬牙切齿,心里十分受用,便道:“我是在军用地图看到的,至于真不真,你自己掂量。”
柳福儿心里一动,要是有地图,那不是可以再谋更好去处?
她问:“那地图何在?”
梁二笑呵呵的点点自己脑袋,笑眯眯。
柳福儿一噎,道:“敢问参军,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更安全的地方所在?”
梁二斜眼,“你问我?”
他道:“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他颠了下手里的草料,道:“不过我这最近劳累过度,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他一屁股坐在颗树下。
柳福儿忙道:“参军请坐,某略同些按摩,或许能缓解一二。”
她赶紧的过去,小意捶腿。
梁二挑眼盯着她,见她捶完左腿,捶右腿,没有半点怠慢的意思,不由有些奇怪。
“你说,你跟这些人非亲非故,你犯的着这么帮他们吗?”
梁二相信,就凭柳福儿的本事,不管在哪儿,都可以过得不错。
柳福儿笑了笑,道:“适逢乱世,大家已经活得很艰难了。既然能帮,为什么不帮一把?或许日后,他们也会这么帮我呢?”
“怎么可能?就他们?”
梁二哈了声。
真不是他看低他们,一群老弱妇孺,就是种地,也没办法多种吧。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心被这话弄得晃悠一下。
这让他不太舒服。
柳福儿笑了笑,是不是的谁又知道,她只是想给自己个心里安慰。
她揉着酸痛的手腕,道:“参军可还满意?”
梁二叹了口气,道:“再往西有个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靠水,是个避灾躲难的好地方。”
“真的,”柳福儿眼睛晶亮。
梁二道:“不过那地方可远,你先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吧。”
“好,”柳福儿从地上一跃而起,结果脑供血不足,眼前一片金星。
梁二眼瞧着她要往地上栽,赶紧跳起来,拉住她。
略带着薄茧的手冰冷纤细,入掌沁凉。
柳福儿才一觉出温暖的大掌,便反应过来,她借着按压脑门,抽开手,并笑着道谢。
清淡的笑容如羽毛轻搔过心扉,勾得人心里直跳。
梁二将掌用力擦了两下腿边的衣服,粗着嗓子道:“走了路也能摔跤,你还能干点什么?”
柳福儿瞪眼。
这什么意思?
她是有毒吗?
这也太嫌弃人了。
柳福儿心里突突直往上蹿火。
只是想到他提供的消息,接下来又要他带路,她只能拿出对待难缠客人的耐心,道:“下次我注意。”
梁二哼了声,扭头走了。
柳福儿哈了声。
她被嫌弃,她都没说什么,他耍哪门子脾气。
柳福儿翻了个白眼,再次表扬自己未卜先知,提前跟这蛇精病划清界限。
这货谁要赶紧领走,别放出来祸害别人。
柳福儿找到老常,将梁二的提议说了。
老常听完,二话没说的拍板答应。
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与他们而言,是绝佳的生存之地。
歇息很快结束,老常来找梁二,请他带路。
梁二倒也不意外,那样的地方,只要长了脑子,就不会拒绝。
众人调转方向,往西边横向深入。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两天,依然还没有到。
队伍里开始有人质疑,去那等没有人烟的地方,不就成了野人。
梁二对此报以一声冷笑,“爱去不去,爷还不愿伺候呢。”
他扯了缰绳掉头,骑兵们立刻摆出撂挑子不干的模样。
骑兵们的马都是战马,耐力极好。
也因此,每一匹马的身上,都摞了好几袋的粮食,如果他们走了,不提其他,就这些粮食,他们就未必能都抬走。
柳福儿蹙眉,见提出异议的都是从矿洞出来,便道:“我不强求诸位,那里本就是荒僻之地,没地没房,更没有什么吃食,即便能生存也十分艰难,你们若有更好去处,那就请便。”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有人站出来道:“柳郎君,便是要走,也该有个说法,毕竟早前大家也是出了力的,你莫不是要我们大家空着手走吧?”
柳福儿呵笑了声,摇摇头,道:“放心,所有粮食一概以人头均分,只是我们这边需要种地,所以良种归我们。”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良种长得成,吃着更饱。”
柳福儿抬眼望去,却没有找到是谁,但她却记住那个声音。
梁二冷笑,“这粮本来也不是给你们的,你要不愿要就滚。”
骑兵们刷的拔出佩刀,眼神冰冷的盯着人群,如同在看死人。
周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柳福儿请骑兵们将粮卸下来,王老二和谢大一起点了人头,而后均分。
当一切都分派下去,柳福儿道:“好了,有想走的,现在可以走了,我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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