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随着她的离去儿变得沉寂。
良久,柳福儿轻吐了口气,安抚的摸摸管娘子小脸,道:“没事的。包娘子医术特别好,等她查清楚,便会制出解药的。”
管娘子点头,目光落在柳福儿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上。
她其实只是有些小毛病,并没有大碍。
倒是姨姨肚子里的小弟弟,也不知会不会生病。
柳福儿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心里同样也在打鼓。
安抚了管娘子主仆,赤槿送两人回去。
才刚回屋,就听柳福儿道:“你这就去寻平伯,立刻将打理花房之人拿下。”
赤槿赶忙出去。
重槿到底没能忍住,小声道:“这不会影响小郎君吧?”
柳福儿长吐口气,轻声道:“但愿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稳情绪。
约莫两刻钟不到,赤槿快步回来道:“管花房的婆子有一阵子不见了,平伯一早请示过刘夫人,已经去府衙报过了。”
柳福儿勾了勾嘴角,忽的轻笑了声。
想来那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她缓缓的搓着手指,道:“带上咱们的人,把花都起出来,浇好了水,咱们给它换个地方。”
赤槿出门招呼全院的丫鬟们动作,天才将黑,便把花都挪了出来。
柳福儿起身,大步往外行去。
重槿急忙扯了架子上的披风,搭在她身上。
其后丫鬟们抬着带土的花,横穿过园子,往东院行去。
柳福儿动静不小,唐氏很快接到风声。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道:“她想要干什么?”
成女史诧异看她一眼,又看一旁明显被吓着的梁锟,道:“娘子,你怎么了?”
“没事,”唐氏努力镇定着心神,朝望来的梁锟笑了笑,道:“拦下她,别让她把那些破烂带过来。”
成女史出门。
唐氏叫了丹桂,叮嘱她,“看好锟儿,”便来到厅堂侧间的槅扇处。
越过一只只翠枝,隐约可见月洞门处,柳福儿正与成女史说话。
大抵是哪句话不如她意了,柳福儿猛地拔高一个音调,喝令道:“给我冲进去,打死了算我的。”
重槿气势汹汹的把成女史搡到一边,赤槿带着余下丫鬟直往里冲。
至于院里过来阻拦的丫鬟,才要阻拦,只见赤槿一摆手,便有惯常干粗使活计的丫鬟冲出,三两下便把那些人搡开。
赤槿带着丫鬟直奔正院。
柳福儿也没客气,直接让她们把花抬进屋里。
唐氏低呼一声,急忙奔去门口,怒喝道:“滚出去,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此时的唐氏面色泛红,眼睛圆瞠,公主气势极足,倒是唬了后面的丫鬟一缩。
赤槿一步迈到近前,二话没有,一把就把她推开,道:“搬。”
丫鬟们瑟缩了下,赤槿道:“怕什么,想想你们吃谁的米粮。”
丫鬟们皆是从司空府跟来的,闻听这话,登时气势一鼓,一扛担子,冲了进来。
躲在屋里的梁锟见阿娘吃亏,便瞅了丹桂失神,急忙奔出。
唐氏一见梁锟过来,不由大惊失色,道:“你赶紧进去,这里你不能待。”
闻听这话,柳福儿就更断定这花有问题。
她冷冷的盯着唐氏,恨不能吃了她的肉。
成女史从后面追来,道:“柳夫人,你实在太放肆了。”
柳福儿冷笑一声,抬手就给她一巴掌,道:“滚一边去,梁家的事还用不着你多嘴。”
“那我总能管了吧!”
院门口,刘氏的声音远远传来。
柳福儿拢了拢披风,淡淡的叫了声阿娘。
刘氏打着豆蔻的手,急忙忙过来,道:“这又是闹的什么?”
柳福儿轻扯嘴角,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着花特别趁阿嫂的院子,就给她送来了。”
唐氏见到刘氏,就跟见到主心骨,急忙拉着梁锟要出来。
柳福儿冷笑,道:“给我把她拦下来。”
重槿立马冲过去,把她堵在门口。
唐氏伸手就要打。
重槿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大有你要打,我就打回去的意思。
刘氏左右看看,到底是偏心相处多年的大儿媳,道:“你阿嫂既然不愿意,就罢了,又何必强求?”
柳福儿淡笑,道:“阿娘见谅,我今天还就是强求了。只要阿嫂带着锟儿在这些花木中间一个晚上,明天要打要发,我悉听尊便。”
“柳氏,”刘氏皱眉冷喝。
柳福儿道:“我耳朵好使,阿娘不必如此大声。”
唐氏急忙道:“阿娘,锟儿年纪小,不可在这儿待太久。”
柳福儿呵笑,道:“这花每日都长在我院子里,我能待得,他又如何不成?”
唐氏语塞。
柳福儿冷笑,道:“让我来说吧。那是因为你在花木里用了毒,想要害我和我的孩儿。”
“我没有,”唐氏下意识的捏紧梁锟的手,道:“你胡言乱语。”
她看了眼梁锟,壮起些气势,“锟儿是梁家长孙,又岂能被你随意折腾?”
“我肚子里的也是梁家的骨血,可我现在怀疑他就要被你所害。”
“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柳福儿道:“只要你们在那里带上一夜,我就相信。”
“柳夫人,你实在太越谕了,”成女史上前。
柳福儿反手就抽她一个耳光,目带凶光的道:“你再开口,我便让人拖你去边上,打得牙齿掉光,再也说不出话。”
成女史捂着脸颊,抖着嘴唇,再不敢言语。
第二百零八章 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
到了这会儿,刘氏已经听出个大概。
她颤声问唐氏,“你真个下毒了?”
“我没有,”唐氏一脸诚恳,“阿娘,你相信我。”
刘氏抖着嘴唇。
实在是柳福儿从来不做越谕的事,她又如此言之凿凿,定是已经确定,且看唐氏即便努力掩饰,还是露出些许的惊慌。
两厢一对比,让人无法肯定唐氏当真无辜。
刘氏并不知晓,此时的柳福儿并没有什么证据。
只是柳福儿现在根本不想这些,她要的便是这段时间。
既然毒粉是遇水挥发,那么爱子心切的唐氏定然扛不住。
她朗声,道:“给我搬把椅子来,我今天就在这里守着,看谁能让她出来。”
唐氏见情况暂时不能回转,便示意梁锟赶紧去里屋。
柳福儿冷嗤一声,指了留在外面的花树道:“给我扔进里屋,每一间都不能落。”
丫鬟们当即照做,即便刘氏在后呵斥,也还是没能阻止。
听着屋里次第传来的声音,唐氏心里一片绝望。
如此便是避无可避了。
梁锟轻轻的回握着唐氏,扬着小脸看唐氏。
唐氏摸摸他小脸,微微笑了笑,道:“我承认,是我在花土里掺了的毒粉。”
柳福儿挑眉,唐氏道:“现在可以让锟儿出来了吧?”
柳福儿点头。
重槿让开一条路来。
唐氏推了推梁锟。
梁锟却紧抱住她大腿,道:“我不走,我要跟阿娘一起。”
唐氏看柳福儿。
柳福儿冷笑,道:“你觉得我会放了你?”
唐氏落下肩膀,柔声道:“锟儿听话,你先去婆婆那儿,阿娘跟婶娘说会儿话。”
梁锟不肯。
柳福儿皱眉,一股异样的烦躁冲上心头。
她捏紧了手指,才勉强按下情绪,道:“给我把他拉开。”
赤槿过来,强行把梁锟扯开。
梁锟不肯,拼命挣扎,还狠狠咬了赤槿一口。
柳福儿冷声道:“再过去几个,把他抬走。”
刘氏哪里能忍得,急忙让豆蔻过去帮忙。
等到把梁锟带出院子,柳福儿道:“讲讲吧,你这毒粉从哪里来?”
唐氏张了张嘴。
柳福儿啊了声,道:“或者在往前些,比如白衣阁的严心法师,再或者徐家为何在二郎开赴边关不久便进犯武宁。”
唐氏盯着柳福儿,目光闪动。
“看来你都猜到了。”
柳福儿笑了笑,道:“我又不傻,怎会想不到?”
唐氏靠着门扉,半依着,缓缓的坐到地上。
“是,严心法师是我和马娘子做的局,阿娘抱孙心切,你若无子嗣缘,阿娘自会张罗。”
“你,”刘氏恼怒的咬着牙关,叱问道:“你为何如此?”
唐氏狠狠的瞪着柳福儿,道:“为何?自然是为了阿耶,柳氏害死了他,我难道不该为他报仇?”
柳福儿呵笑了声,道:“我害死的?我是抽了你家马,还是推了你阿耶下车?你要找人报仇,也要搞搞清楚。保不齐就是你阿耶德行不休,老天要收他呢。”
从皇帝大肆掠夺幼龄娘子,就可以看出唐家皇族的德行,柳福儿可不信唐氏的阿耶是个善人。
“柳氏,”唐氏挣扎着起身,想要冲来。
被重槿狠狠的推坐在了地上。
湿润的花土被她坐在下面,柳福儿扫了眼,立刻转开。
刘氏不赞同的看柳福儿,却见她根本不理自己,只得道:“那徐家来武宁,你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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