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子,难不成是来给吴德打抱不平的?可是当年本尊才十三岁,吴德就敢带她私奔,和诱拐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不该罚?
她就知道,胡樱那种人的堂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沈依依稳了稳神,看了看那排小吏,指出了其中的一个:“那天就是他来通知我,去给知院大人上灌浆馒头的。”
“好。”胡枢走到那名小吏前站定,问道,“沈小姐是驿馆临时雇来的厨工?”
小吏回答道:“是,沈小姐是专门来给知院大人做灌浆馒头的。”
胡枢又问:“既是临时厨工,可有资格去给知院大人送灌浆馒头?”
“这……”小吏犹豫起来。
胡枢道:“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勉强,不如请知府大人来问问。”
小吏惊悚抬头。
旁边有人扯了他两下,小声地骂:“你是不是傻了?这是监察御史,有监察内外官吏的权力,你要是不老实回答,他能直接把你给办了!”
监察御史?!小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大人,是富阳县胡县令家的小姐让我这么干的!她的丫鬟给了我六钱银子,让我通知沈小姐去给知院大人送灌浆馒头!”
胡枢明显地愣了一下:“六钱银子,就让你置知院大人的安危于不顾,叫一个临时厨工去上灌浆馒头了?万一这名厨工有刺杀知院大人的意图,你该当何罪?”
他只是让沈小姐上了一次灌浆馒头,竟有这样大的罪名?小吏吓傻了,哭喊道:“大人,胡县令家的小姐开口,我总得给几分面子啊。大人,我以为这只是一桩小事啊!”
胡枢诧异道:“我从来不知道,收受贿赂竟是一桩小事。”
完了,监察御史最爱揪住收受贿赂这种事不放了……小吏这次不仅是双腿发软,而是全身都发软,瘫倒在地上。
胡枢看了他一眼:“带下去,交给知府大人。”
“是!”另几名小吏大气都不敢出,迅速架起瘫倒的那个,拖走了。
胡枢神色不变,转向沈依依,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大小姐,咱们该去正厅了。”
他把收受胡樱贿赂的小吏给罚了?这不是间接地在打胡樱的脸吗?难道他不是为了胡樱而来的?沈依依有点糊涂了。
她揣着一肚子的问号,在胡枢的要求下,上前带路,去了正厅。
正厅里,还是和那天一样的布局,就连太师椅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胡枢站在门口,问沈依依道:“那日你来送灌浆馒头,是放下就告退了吗?”
“不是。”沈依依道,“我本来想放下灌浆馒头就走的,但是胡小姐非让我摘下盖头。”
“胡小姐故意买通吏员,让你来送灌浆馒头,紧接着逼迫你摘下遮面的盖头,为什么?”胡枢问道。
原来前面都是铺陈,一针见血的问题在这里呢?既然胡小姐是救她的恩人,为什么却要害她?
这,说不过去。
沈依依在心里暗骂了胡枢几声,仰脸一笑:“胡世子,你说的这些事,都是胡小姐做的,你不去问她,反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有本事你去问吧,胡恒秀为了政绩,如今已骑虎难下,胡樱就算打死也不会吐露真相的。
这个胡枢,还真是奇怪,看样子哪边儿都不是,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堂堂晋国府世子,朝廷的监察御史,为什么非揪住她私奔的事不放?
她正奇怪,就听见胡枢道:“胡小姐之所以买通吏员,又逼迫你摘下盖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救过你。她自始至终,只是想让你出丑,然后把你抓回富阳县,给吴德做妾。至于那些被诱拐的故事,都是你编出来的。”
不错,分析得很透彻,完全正确。沈依依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胡枢道,“但我还是想替我的堂妹,向沈大小姐道歉。”
“什么?”沈依依有点懵了。
“沈大小姐能从富阳县逃来杭州,说明有了悔过自新之意,她不该咄咄逼人,更不该助纣为虐。”胡枢道,“这是晋国府管教不力的缘故,我身为晋国府世子,又是她的堂兄,理应向沈大小姐道歉。”
胡枢说着,深深地弯下腰去,一揖到底。
沈依依见惯了这世间的丑恶,历经了种种不公平的待遇,只道护短藏私才是常态,却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坦荡正派的人,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第5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胡枢见沈依依不说话,会错了意:“沈大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诚意不够?不如你提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沈依依忙道。
胡樱的堂兄如此厚道,她怎么能趁机勒索呢。仔细回想,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胡枢执意道:“沈大小姐不必客气,你客居杭州府,肯定困难不少,不如与我说一说,兴许我能帮你一二。”
沈依依推脱不过,只好道:“我正在找房子,想另租一处地方住,如果胡世子有好房子,不如推荐给我。”
“好。”胡枢满口应承,“沈大小姐,我送你出去。”
两人朝外走去,沈依依按捺不住疑惑:“胡世子,你不会是专程来杭州向我道歉的吧?”
“你的事,尚未传到京城,我又如何专程而来?”胡枢摇了摇头,“我来杭州,是有公务在身。”
原来是来办差的,沈依依夸了一句:“胡世子年轻有为。”
胡枢将她送到驿馆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沈大小姐,我就住在驿馆,恕不远送。”
沈依依点点头,准备离去,胡枢却突然又道:“沈大小姐,蔡礼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京城功勋子弟中难得的一位真性情的人,如果你当真已忘却过往,打算重新做人,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这个胡叔,怎么还兼做媒婆啊?沈依依看他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你向我道歉,不会是蔡礼逼的吧?”
“没有人能逼得了我。”胡枢正色道,“再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好吧,她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果然她还是不够阳光,对付小人游刃有余,一旦和正派人士打交道,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沈依依呼出一口气,道:“胡世子,我对蔡公子并无男女之情,又何必给他希望?还有,昨晚在脚店的时候,将军夫人的态度,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将军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足为虑。不过,既然你对他无意,此事就当我没有提过,是我冒昧了。”胡枢说着,作了个揖。
沈依依福身还礼,离开了驿馆。
胡枢看着她离去,并未折身进驿馆,而是叫小吏牵来一匹马,朝着西湖去了。
西湖景色,美不胜收,但胡枢并未驻足停留,而是径直去了西湖边上的一栋大宅。
扶留正在宅前玩蹴鞠,因为输了小孩子两个球,耍赖非要重来。胡枢下了马,一眼扫过去:“你家少爷不是摔断了腿?你怎么不在病榻前伺候,却与人蹴鞠作乐?”
扶留笑嘻嘻地上前,与他栓马:“我们夫人这不是来了吗,伺候的人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
“他可好些了?”胡枢一面说着,一面朝里走,“他成日顽劣,到了杭州竟也一样。”
嘿哟,您除了嘲讽我们少爷,还会做啥?扶留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笑嘻嘻地把他引了进去。
晋国府与将军府是世交,胡枢先去给花氏行了礼,再才折去蔡礼的卧房。
蔡礼一见到胡枢,就开始骂扶留:“我养伤不容易,你把他领进来做什么?这不是给我添堵?”
胡枢打量了他几眼:“精神不错,看来没事。”他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别走,别走!”蔡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叫扶留去拦。
扶留追上胡枢,朝下一跪,抱住了他的腿。
胡枢最不耐烦这种德性,板起了脸,不过他的脸一向都是板着的,看着倒是不明显。
扶留麻溜儿地爬起来,搬了张椅子,搁到了蔡礼床前:“胡公子,我们少爷口无遮拦惯了,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什么叫别同他一般见识?有这么说自家少爷的么?蔡礼抓起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就要砸他,但看看已经走回来落座的胡枢,忍了。
胡枢接过扶留奉上的茶盏,道:“你叫我留下,有什么事?”
蔡礼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看他:“昨天晚上你也在脚店,后来我娘走了,你走了没有?”
胡枢吹着茶,没有抬头:“我只向圣上禀报行踪。”
“他娘的,当个监察御史了不起啊?!”蔡礼骤然暴起,抓起枕头就朝他头上砸。
胡枢不闪不躲:“沈大小姐今日拜托我一件事。”
蔡礼生生地收住了手:“什么事?”
“向我道歉。”胡枢啜了一口茶。
“你他娘的——”蔡礼又抓起了枕头。
胡枢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哎,别走,别走,我道歉,道歉。”蔡礼丢下枕头,冲他胡乱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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