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笑,道,“孩儿给父皇请安。”
“弟弟见过皇兄。”立在一旁的少年们跟着作揖行礼。
太子看过去,站在最右边的少年脸色不是很好,瘦瘦弱弱的,便知他是齐王刘闳。站在中间的少年脸色白里透红,身高不足七尺,却跟个翩翩公子似的,便知他是聪慧的燕王刘旦。站在最右边的少年虎头虎脑,眼睛滴溜溜的转,也是三人中最矮的,便知他是年龄最小的广陵王刘胥。
太子面对着三个弟弟,笑着说:“免礼。父皇,三个弟弟还没见过孩儿的儿子,孩儿把三个孩子带来了。”
刘彻已经看到了,刚才就想问,被太子规规矩矩的行礼打断了,“这么冷的天,你带他们过来作甚?”说着朝奶姆走过去,“醒着呢还是睡了?”
太子很想翻白眼,“来的路才醒,现在还不甚清醒。”见三个弟弟傻站着,“二弟,三弟,四弟,过来看看你们的侄儿。”
齐王刘闳的母亲王夫人得宠时,皇后都避其锋芒,也导致齐王和太子的关系有些微妙。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的母亲李姬在宫里是个隐形人,李姬身世寒微,刘旦和刘胥外祖一家势弱,两兄弟就从未想过荣登大宝。
面对太子,无二心的刘旦坦坦荡荡,一听太子招呼他们兄弟三人,刘旦就走过去,“弟弟昨日刚到城里就听说大侄儿和二侄儿长得一模一样,三侄儿长得又是另一番模样,是不是啊?皇兄。”
“不是。”太子笑道,“三郎长得像他两个兄长,只因三郎比他俩小一点,就很好辨认。”看清刘彻怀里的小孩,便指给刘旦看,“父皇抱的就是三郎。右边奶姆抱的是大郎,左边那个睁大眼看你的是二郎。二郎对什么都好奇,你要不要抱抱他?”
刘旦楞了一下,猛地转向太子,见太子嘴角含笑,双眼看着几个孩子,没有看他,试着问,“弟弟可以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太子拍拍手,二郎伸出小手,太子接过二郎就递给刘旦,“你像孤这样抱着他。”
刘旦下意识伸手,手伸出来,呆了,他明明来给父皇请安,怎么变成给太子抱孩子了?软软小小的身子入怀,淡淡的奶香钻入鼻孔,燕王刘旦顿时顾不得胡思乱想,慌忙按照太子说的抱住怀里的小孩,“咦,他好轻啊。”
“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刘彻抱着三郎走过来,看到二儿子往他这边看,笑着问,“闳儿,你也想抱抱小侄儿?”
刘闳觉得太子应该不喜欢他,就没敢吭声,听刘彻问他,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刘彻多情,即便没有王夫人,也会宠别的女人,因此太子刘据一点也不恨王夫人的儿子刘闳。但也谈不上喜欢,毕竟俩人也不熟。
刘据觉得他是太子,是长兄,应当大度些,“当然可以。”随即对刘彻说,“父皇把三郎给二弟抱抱。大郎重,孩儿怕二弟抱不住他。”
“皇兄,弟弟抱得动,可以给弟弟抱抱吗?”一直没开口的广陵王刘胥突然跑到太子跟前。
太子刘据吓一跳,念他只有九岁,也没跟他计较,“可以啊。”很是小心的把大郎放他怀里,“大郎,不准哭闹啊。四弟如果觉得抱着累,就坐在席上,让大郎躺你腿上。”
“可是弟弟想抱他玩玩啊。”刘胥眨着大眼说。
太子:“那你抱着他慢慢走走。别去外面,外面冷。”
“弟弟知道。”刘胥说着话冲大郎笑笑,“大侄儿这么小,出去会冻坏的。”
你才会冻坏!大郎的嘴巴动了动,很想吐他一脸口水。
刘胥惊讶,“太子皇兄,大侄儿的嘴巴动了,是不是想跟弟弟说话啊?”
“不是。”三个软软的小孙儿被三个小儿子抱走,两手空空的刘彻觉得很不舒服,“大郎不想让你抱,他想让朕抱。”
大郎搁心里哼一声,冲站在刘胥身边的太子伸出小手。
刘胥大乐,“哈哈,哈哈,父皇,大侄儿想让皇兄抱,不想让父皇抱。”
“谁说的!”刘彻看过去,大孙子真冲太子伸手,呼吸一滞,“那是因为朕没要抱他。不信你看,大郎,让祖父抱抱。”说着话还拍拍手。
大郎都不带看他的,挥着小手,冲太子“啊啊”的叫。
太子忙说:“大郎,别乱动,你四叔父抱不住你。”
“没事,没事,抱得动。”刘胥身体很好,别看才九岁,个头快有比他大两岁的刘旦高了,“不过,大侄儿真有点重欸。”
太子忙接过来,道,“你歇会儿再抱他。”
“给朕抱抱。”刘彻好几日没见到孙儿了,就算太子上午没带他们过来,下午刘彻也会叫太子回去把仨孩子接来,“朕看看大郎是不是又长大了。”
太子很想翻白眼,把大郎递给他,就问刘闳,“二弟,累不累?把三郎给我,你也坐下歇一会儿?”
刘闳见过很小的小孩,在他印象中不会说话的小孩很爱哭,从未见过不哭不闹睁大眼打量他的小孩,很是稀奇,“弟弟还能再抱一会儿。”
太子一听这话顿时知道,他也累了,“那也不能一直抱着。咱们坐下吧,父皇。”
“行吧。”刘彻有一次抱二郎和三郎,也就三刻,第二天胳膊就痛的抬不起来,很清楚不能一直抱大孙子,不然胳膊又得痛,走到主位坐下,“你们也坐,别一直站着了。”
话音一落,太子就抱走刘闳怀里的三郎,等刘闳坐下,太子就叫三郎躺他怀里。刘胥看到太子的动作,拍一下他兄长刘旦,“我帮你抱着二侄儿,你也坐下。”
刘旦摇头笑笑,果然,等他坐下,刘胥转手把小孩递给太子,“皇兄,把侄儿放弟弟怀里。”
“你也不怕三弟揍你。”太子倍感好笑。
刘胥嘿嘿笑道:“他打不过弟弟。”
“白天打不过你,可以等你晚上睡着的时候打你啊。”太子说着,把二郎放他怀里。
刘旦眼中一亮,“多谢皇兄提醒。”
“皇兄!”刘胥陡然拔高声音,瞪着太子。
太子不以为意,笑着说,“我不提醒,三弟也能想到。”
“不见得。”广陵王刘胥哼一声,就低头看怀里的小不点,“皇兄,侄儿何时才会说话,才会走路?”
太子算一下,道,“还得半年。”
“那弟弟岂不是见不到了。”刘胥好生失望。
太子下意识看向刘彻,“那你半年后再回来就是了。”
“可以吗?”刘胥知道当家作主的人是他父皇,说话时就望着刘彻。
刘彻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便顺着太子的话说,“你想来朕还能不准你回来啊。”
“谢谢父皇。”刘胥大喜。
就国的王爷回到长安没有住在宫里的,他们今日却能搬去北宫暂住,这一点让刘旦很惊讶。朝中无大事,就国的王爷不能随意离开封地。有皇帝的手谕倒是可以回长安,但多是遇到大事的时候,皇帝才召封国的王爷们回来。他父皇却同意刘胥回来看三个小孩?已经不能说惊讶,刘旦感到震惊,他父皇又在酝酿什么?
突然感到有人踢他一下,刘旦回过神,看到躺在齐王刘闳怀里的三郎踢他,敛下眉眼,笑着问,“三郎何事?”
你在想什么呢?三郎知道历史上的刘旦异常聪慧,虽然刘旦才十一岁,三郎也不敢小看他。
刘旦看不懂他的眼神,把他抱过来,“三郎是想和三叔玩吗?”
“三郎不爱玩闹。”太子对三个儿子还算了解,“你们说话的时候摸摸他的小手或小脸,别不搭理他,他就不闹了。”
刘胥忙问:“二郎也是吗?”
“二郎也是。”太子道,“只有大郎不爱理人。”
刘彻:“朕也发现了。”握住大孙子的小手,“十次最多搭理朕一次。大郎,是不是不喜欢朕?”
“他这么小哪知道啊。”太子笑道,“太子妃要抱他,他也不搭理。有一次伸手要他母亲抱,惊得太子妃直呼他是不是病了。”
刘彻好奇,“真是这样?那这孩子够怪的。”
“孩儿觉得他们很乖。”刘胥不喜欢“怪”这个字,“皇嫂也有趣,居然认为大郎病了。”
说起太子妃,刘彻忍不住说,“你皇嫂可不止有趣。”看向太子,“你皇嫂可是个妙人”
三位皇子就国时年龄还小,这几年又没回来过,以致对长安城很陌生,更是没见过太子妃。不过,他们知道他们的父皇眼光极高,能得其青睐,那太子妃必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有多妙啊?”刘胥心思不如两位兄长细,又年幼,宣室殿内气氛也很好,不知不觉就把刘旦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父皇可以说说嘛?”
刘彻没有回答,而是问侯在一旁的宫人,“什么时辰了?”
“启禀陛下快巳时了。”宫女答道。
刘彻:“吩咐庖厨做饭吧。”说着转向三个远道而来的儿子,“你们早饭用的早,过会儿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