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上午给孩子封红包的样子,实在不像很会和孩子相处的样子。
傅慎时已经拉开了衣领,望着她,道:“怎么不会。”
红豆还想说正经的,傅慎时上了床,根本没给她多说的机会,他还说:“疼孩子之前,得先疼他娘。”
“……”
红豆被“疼”了,傅慎时自昨夜第一次“受挫”之后,接下来为了重振雄风,打的都是“旷日持久”战。
整个下午,两个人都腻在床上,当然也不是全然只做一件事,除了繁衍子嗣,二人还昏昏大睡,谁让他俩昨夜睡得太晚,早上起得太早。只是白日里睡多了,夜里不免睡不着,便昼夜颠倒起来,夜里到了院子里下锁的时候,两人睡意全无,红豆子时之后才有了睡意。
傅慎时不知怎的那般精力十足,都不知道累,红豆本身就嗜睡,下午每每醒来,见他都是醒的,都快发怵了,夜里她都要睡了,他还不困,她只好踢开他,一个人盖一条被子,躲着他。
傅慎时不肯,又钻进她被子里,抱着她,挠她的痒。
红豆忍不住笑呵呵问他:“还来!”她翻个身,也挠他的痒。
傅慎时抬腿缠着她的腿,轻轻挠她脚掌心,在她耳畔道:“我要跟你纠缠到底……”
红豆感受着他大腿的力道,康健有力,和从前萎缩之后,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残废的缘故,他的腿十分光滑,似乎没有什么腿毛。
……
新婚第二日回门的时候,红豆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和傅慎时一起回十王府见了宁王。
宁王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他见两人恩爱和睦,也没说什么,只略问一些家常话,就说起了正事,说他准备留在京城,在神机营里训练士兵去。
夫妻二人很快就察觉出其中的意思,傅慎时先开了口问:“可是皇上的意思?”
宁王点了点头。
红豆拧着眉,道:“云南那么远……”
宁王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况我还没老。为父虽说多年没有出兵打仗,但也不是完全不事兵事,熟悉个半年便差不多了,到时候去的也不止我一人。”
他又转脸问傅慎时道:“那边你比我熟悉,有些事我还要细问你,你且随我到书房去。”
两个男人起身,往书房去,红豆感觉自己个多余的,她这么怎么一出嫁就失宠了???幻想中还要在丈夫和父亲之间斡旋的场面完全没有???
红豆自顾坐在厅里,吃红豆枣泥糕、椒盐玉米粒、切好的冰镇西瓜、冰镇绿豆汤。
第135章
宁王与傅慎时翁婿关系十分和谐, 虽然这在红豆意料之外,但她巴不得这种美好的“意料之外”, 越多越好!
初二回门的这日,夫妻两人在宁王这边用过了午膳才回家去。
第三日,傅慎时趁着空闲,约了几个好友,带着红豆出去玩耍。其实他也没有几个好友,近些年还算得上有往来的, 唯有薛长光和汪先生等人而已。
一行人本约好了去城外玩一天, 次日再回来,薛长光因家里有事耽搁, 便失了约, 傅慎时带着红豆直接去见了汪先生。
汪先生早料到傅慎时要来, 提前三天就给王文王武兄弟送了信,请他们这日过来一聚。
夫妻俩人婚后的第三天, 五年前结实的一帮人, 时隔四年, 再次聚在了一块儿。
因都是自己人, 也不见外, 爷们人都聚在汪先生家的厅里,红豆和其他几个夫人一起坐在次间里吃酒。
红豆虽然没听厅里爷们儿说了些什么, 但也从汪夫人和王夫人口中得知了一些傅慎时从云南回来之后的事, 当时和王武分别开的另一拨武官里的兄弟们顺利回来了, 路上丢了性命的兄弟, 王文也妥当安置了,还有一家子的孤儿寡母,他给接到家里去照顾。
王文和傅慎时今年同科,虽未中进士,但善财司的事,他管理的很好,眼见又要升官,过些日子准备请大家去他家里喝喜酒。
吃过饭,傅慎时带着红豆去庄子上骑马。
红豆想骑马,但是想着傅慎时喝过酒,骑马颠簸,未免难受,就说只骑着马四处转悠转悠就好。
傅慎时依她,与她同乘,到周围去一看庄家和菜地。
两人还没走出去多远,王文两条腿追了上来,拱手笑着同傅慎时道:“恭喜大人。”
傅慎时不解,问他:“何喜之有?”
王文喝多了酒,面颊通红,道:“《永成大典》就要修成,郎君肯定也要升迁,岂不是可喜?”
傅慎时道:“这还早着,至少还有一月多的功夫。”
王文捋着胡子道:“凡事要未雨绸缪,一个月的功夫,眨眼就到了,大人可要早早做准备。”
红豆打趣道:“怎么王先生喝醉酒,说话都不利索了,您从前可不是这样拖泥带水的。”
傅慎时右手勒着缰绳,半抱着红豆,面无表情,算是默认了红豆的话。
王文尴尬笑笑,道:“郡主恕罪,小人酒后糊涂。《永成大典》修成,功在千秋,皇上肯定要重赏编撰,大人虽然有经世之才,可也逃不过官场上资历这一套,眼下二殿下得天子信任,大人要早早谋之才是!”
傅慎时唇边勾了个淡笑,道:“多谢王大人提醒,我记下了。”
王文向两位作揖告辞。
红豆看着王文脚步虚浮的背影,学着他的语气,同傅慎时笑着道:“傅大人,劳您大驾,挪它个三五十步,省得又被人追了上来。”
傅慎时笑了笑,夹着马肚子,带着她往田间慢步。
四下无人,红豆轻叹道:“王先生这才当官几年,官腔都打咱们身上来了……”
傅慎时道:“也足有四年了,够了。”
王先生原本就不是傅慎时的仆人,只是在傅六手下做事。傅慎时远去云南,春园的事一直是汪先生打理,王先生这几年没替他做事,在二皇子身边待了那么久,自然容易偏了心思。
幸好赌坊的事收尾收地干净,没落下什么把柄。
红豆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两人成了婚,将来要面对的可不是柴米油盐那么简单的。
傅慎时忖量片刻,抱着红豆,在她头顶问道:“你想我怎么办?”
红豆“嗯”了半天,往他身上一靠,道:“我想你随心。”
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他们本身就在荣华富贵的漩涡里,逃是逃不掉了,何况傅慎时身有抱负,当初他去治腿,不仅仅是为了能娶她,亦是为了能施展抱负。
红豆不畏难,她更喜欢迎难而上。
傅慎时与她解释道:“二皇子今年都已经近三十,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四年前二皇子接管了发财坊,立了善财司,皇上对他愈发重视,现在已经到了将他看做左膀右臂的地步。六皇子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与二皇子一母同胞。人老了,对儿女亲情就会更重视,就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理智。”
“那岂不是稳稳地要传位给二皇子了?”
“大抵是的,毕竟二皇子也算是众望所归。”
“十拿九稳的事,白捡便宜啊。”
傅慎时又道:“非也,我也不想捡便宜。捡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说?”
傅慎时与红豆道了个明白。
从前傅慎时与二皇子相交,有来有往,但傅六并未依附于他。事事都是傅六先帮了他,他再还傅六人情,事到如今,傅六没有一件事欠二皇子的。
若现在傅慎时主动去求了二皇子,便矮了一截,未免有归府之意,在二皇子继位之前,傅六就要听命于他。
然,傅慎时在翰林院的这么些日子,便瞧出了其中的暗流涌动,清高的翰林官们,有些是真正的文官清流,有些早已有了靠山,只等着稳步上升,将来入主内阁。
傅慎时去时,便有不少人拉拢他。
傅慎时倒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他也尝试过与官员结交,大概是文人相轻,各有各自推崇之学派,言语之间,难免有些较劲的意思。这倒无妨,但流派相争多半影响人的心性与心向,朝廷里的官员根据出身、派别等,早早划分得十分细致,抱团排外。
可以预见的是,将来入仕久了,多半要成王先生之流,若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倒还值得如此委屈,若为了争名夺利,以傅慎时现在的眼光来看,太不划算。
红豆听完有些心惊,“不忘初心”,简简单单四个字,有些人活着活着就活糊涂了,身在泥沼还能不染尘埃,几乎不可能。虽说傅慎时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官场之事,在某些久经官场的人眼里,会显得“幼稚”,但初心可贵,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幼稚”,她永远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一己私利,或者是自以为是的人间大义,去伤害别人的性命。
有些事做和没做,就是两个性质。
红豆抓着傅慎时的手,肃然道:“可还我曾经与你说过,官场之事,只是一时,了不得三五十载。能传世的,要么是富有精气神的著作,譬如四书五经,要么是就是你本身的气节,譬如名将忠臣。若你要谋一时之事,你未行差踏错之前,我只有劝谏你的资格,没理由说阻拦了你施展抱负。但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你,洁身自好,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