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鹿静雯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抓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脑袋靠了过去,什么话也没说。
朗逸行如同被过了电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鹿小姐……”
“叫我静雯。”
“静雯。”
鹿静雯阖上眼,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拉下朗逸行俯身胡乱地吻了上去。
——
天黑了又亮了。一夜过去。
凌晨五点多,朗逸行从床上醒了过来,旁边躺着面庞秀丽的女人,这一看不打紧,将近就看了半个钟头,嘴边一直挂着痴汉傻笑。
虽然进展得有些快,但,成了他的女人,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朗逸行在心底认真排布,首先就得回去告诉大伯,还有老太太,得准备准备去鹿家说亲。
嘿嘿。
不过在那之前,朗逸行想给鹿静雯买个早点。昨儿下半夜,她的胃就不舒服,是他揉着又睡过去的。
将将出了酒店,迎面就是啪擦的闪光灯。
那拍照的见朗逸行看过来,顿觉不妙立马要溜,只是没比的过朗逸行的大长腿,三两下就被扣住了。
“混小子敢偷拍小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朗逸行一伸手抢到了他手里的照相机,又猛一抖手臂,就把人甩在了一旁。
而那人想抢回去,让朗逸行一拳砸在了鼻子上。
朗逸行拳打脚踢又揍了他一顿,人就老实了。
朗逸行也不是瞎揍,而是看准了他胸前别着‘二度报社’这无良下三俗的小报名牌才揍的,就这个报纸报了多少南瑗的花边新闻,不揍不行。
朗逸行呵斥着他蹲好了,仍觉心里头不爽,对着蹲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他又踢了一脚,骂骂咧咧:“你到底是记者,还是偷怕狂呢!”
说着,就高高举起了相机,要砸到地上去。
小记者唯恐还会挨打,哼哼嗨呀地道:“朗公子,你别砸我相机,我将功补过,我这儿没准儿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他抖着自己身前背着的包,那里头全部都是洗好的照片。
朗逸行半信半疑,抓了一把照片,一直翻到了底,看清照片里的人时,整个人定在那里。
朗逸行匆匆地给鹿静雯送去了早餐,人刚刚醒还迷糊。朗逸行忍不住又在她额头亲了口,脸上藏不住的高兴与餍足:“静雯,过几天我就让我家人去你家提亲。现在有事,你先洗漱吃早饭,我马上就回来!”
鹿静雯没有反应。
等朗逸行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冲出去,她才似乎是回过了神,手颤颤巍巍攥住了被子,再然后,紧紧裹住了自己……
朗逸行从酒店出来就直奔朗华的办公室。
“叔叔!”
朗逸行见到朗华,激动地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朗华起初不解,可在看清楚照片时,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激动的神情。
“叔叔,有了这,不愁龙家不完蛋!”朗逸行摩拳擦掌地说。
“这是在哪儿弄来的?”
“那二度报社偷拍的小记者。拍我,让我给逮住了。”
“去,想办法先把那个报社买下来。”朗华沉声道:“咱们和龙家清算的时间到了。”
“好嘞!”朗逸行利索地应下了,转身就去办事。
留下朗华一个人盯着手的照片愣神。
照片里的龙浩泽已经瘦脱了相,他手里的那杆大|烟|枪,比他的脸还要抢镜。
——
第二天,龙浩泽抽大|烟的照片,就被登在了报纸上。
标题耸动,耀天银行太子爷龙浩泽迷恋鸦片,掉了销金窟。
按理说,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多,像龙浩泽这样的也不是少数。
以龙家的财大气粗就是养着龙浩泽供着他抽鸦片,也没什么问题。
要说就说那标题用的不是龙家少爷,而是用了耀天银行。
另个就要说龙家这些年来招摇,树敌过多。
能跟龙家为敌的,也不是简单的。自是知晓龙家这半年,跟沈南瑗斗,伤了元气。
平日里这些人低三下四,可一旦瞅着一点可以利用的缝隙,谁不是铆足了力气,想要一举弄死龙家。
甚至打着取而代之的主意。
报纸上连续好几天都在说龙浩泽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的用词激烈,今早上用了半个版面来做大标题。
——看看,他抽掉的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
龙二是看到这新闻才坐不住了。他原先还想着,打点下把事儿压下过两天就能被人遗忘到脑后。
可眼下愈演愈烈,不出手干预是不成了。
他吩咐管家:“去,给我带人去,把那家报社都给砸了!”
管家唯唯诺诺地答:“部长,这几天的报道都是这家小报社发的,我这就让人彻查!”
“做出这样不实报道就该封了,不,我要它彻底消失!”
“是!”
这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的话,龙二爷得嗑上一粒。
远的就不说了,什么龙浩泽刚生下来就应该溺死在水缸里。
就说近的,他要是能嗑上一粒后悔药,一定不会吩咐管家去查封那个二度报社。
那就是一个坑,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度报社的门外,以鹿家的那个丫头为首,蹲守了两家大报的记者。
拍下了管家打砸二度报社的画面。
这下子好,可不止那些小报纸,就连城里的大报,也铆足了劲儿数落起龙家的罪状。
什么鱼肉乡里残害百姓,都算是轻的。
鹿家那个丫头,仗着有人撑腰,什么都敢写,居然在报纸上说他是国家的蛀虫,民族的败类。
迫于舆论的压力,孙委员长亲自下令,暂时罢免了他这个财政部长。
话说的好听,说的是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回去。
可鬼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再回去。
龙二爷气的闭门不出,将那个逆子从医院里接了出来,关了紧闭。
听下人们说,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龙浩泽哭喊的声音。
可没有龙二爷的命令,别说是大烟了,就连吃的,都没人敢多给。
偌大的一个龙家,就好比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心也随着这“狂风暴雨”浮动了起来。
家里成什么样子了,龙浩帅不是不知道。
他见天听人说龙浩泽怎么样怎么样,心里没觉担忧,相反还觉得痛快来着。
那个龙浩泽没有回来之前,有个龙浩康事事压了他一头。
龙浩康刚死,就又回来一个正儿八经的龙家大少爷,还是留学归来。
他这个纨绔,连个冒牌货都比不上,更别提与龙浩泽比了。
现在可好,恰恰是那个人人奉承的天之骄子,害得龙家成了这般田地。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更别提,这些兄弟。
龙浩帅是三房的独子,早年丧父,他和母亲是靠着二房度日。
可眼看二房就要靠不住,说不定还会有大麻烦。
龙浩帅思付了几日,还是觉得得找他二叔好好谈一谈。
他要死就一人死,可别连累了大家。
龙浩帅过来的时候,龙二爷正站在廊下,看着自己养的那只鹦鹉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
“二叔!”龙浩帅叫了一声,拢了拢手,咧着嘴笑。
“嗯。”龙二爷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又说:“浩帅啊,有事吗?”
他的意思是没事儿就赶紧滚,他心情郁结,不想多说话。
龙浩帅听出了话里赶人的意思,也就不兜圈子了,他假装欲言又止,实则很是痛快地道:“二叔,你瞅我今年也十八了,要不咱们把这个家分了,你看如何?”
龙二爷顿下了逗鹦鹉的手,转头,看定了他。
龙浩帅舔了下不知是因着紧张还是兴奋而发干的嘴唇,接着说:“二叔,你别以为我小不懂这些。那朗家和鹿家联起手来想搞死的是二叔,可不是我三房。我寻思着,浩泽哥都成那样了,龙家可就剩我这一根完好无损的独苗。二叔,为了咱们龙家的延续,你也不能亏待了我!”
龙二爷好半天才缓过了劲,他咧开了嘴扯出的是一记很是难看的冷笑。
“二叔,你看你,别笑啊!”龙浩帅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心里头想的是也不知他二叔肯把什么分给他。
可等待他的,没有家产,只有龙二爷的拐杖,当头而下。
笼子里的鹦鹉吓得在笼子里嘎嘎地乱叫。
龙浩帅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出口,就被砸到在地。
这似乎还不能让龙二爷解恨,他一边踹一边恶狠狠地道:“分家,分家,我让你分家!”
龙浩帅这个时候幡然醒悟,气若游丝地哀求:“二叔,二叔,我开玩笑的,二叔饶命啊。”
饶命!
此刻在龙二爷的眼里,什么都是没有生命的。
他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拐杖,可还没有挥下,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爷,爷,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人造谣,说咱们家银行只许存,不许取,说咱们要卷着钱外逃!现在银行的门口围满了来取钱闹事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