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连连应下,等管家走了,郑宏儒才疲惫地坐下来揉着眉头,心下却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要带着一家子搬倒别处去,只是在郑宏阔回来之前,这些只能想想,这会儿若是让自家老娘知道他的心思,只怕自家老娘马上就会知道郑宏阔出事的事情。
三天的时间内,郑宏儒动用了所有势力,根本没有查到杨子轩的任何蛛丝马迹,现在整个蜀郡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他没能插手的地方就是军营了,而驻地将军已经找了他们许久,这回看来宏阔是落到他们手上了。
有了这个认知,郑宏儒更觉得此事棘手,他对郑宏阔和力阳还是很信任的,两人都是心志坚定之辈,肯定不会把他们这个庄子给供出来,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营救郑宏阔,和军方势力硬碰硬明显不是智举,尤其现在蜀郡盘踞的士兵人数是以前的五倍,真的打起来,他们胜算不大。
若是不用硬的,要怎么办?郑宏儒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来心志坚定的郑宏阔和力阳根本就招架不住董成虎他们非人的虐待,那不伤皮肉的逼供手段,比将他们凌迟还难受,三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等力阳和郑宏阔供出所有消息之后,董成虎立马调兵遣将,见蜀郡所有的暗卫全都集中起来,呈包抄之势迅速将力阳口中的庄子围起来,暗中蓄势待发。
此时郑宏儒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苦笑不已,心想,力阳他们还是没能撑过去!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他就是拼鱼死网破也不会束手就擒的,无奈庄子里还有他的老母亲,自己的亲弟弟还在那些人的手上。
郑宏儒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没有怎么反抗别束手就擒,任由暗卫把他押走。
此时郑夫人终于知道自己小儿子的情况,一时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和郑宏儒和郑宏阔关在连着的三间牢房里。
郑夫人心焦地看着郑宏阔,满是担忧地问道:“阔儿,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郑宏阔愧疚的红了眼,哽咽道:“娘,是我没用,没能扛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们,娘,我是郑家的罪人!”
“胡说什么?你有没有受伤?”郑夫人满是担忧。
郑宏阔这才摇摇头。
郑宏儒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也不用自责,那不是你的错。”郑宏儒早已从力阳嘴里听说他们是怎么被逼供的,没想到朝廷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他倒是小瞧了大齐的皇帝了。
郑夫人得知郑宏阔没事,心下一松,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旋即狠厉地问道:“是谁抓了我们?是那个卑鄙小人,还是他的走狗?”
看着自己母亲又要癫狂地样子,郑宏儒心下一片悲凉,为了不戳郑夫人的伤疤,他们远遁蜀郡之后,郑宏儒从来不让她知道外面的消息,甚至连改朝换代的大事也没让她知道。
郑夫人口中的卑鄙小人正是已经自缢的梁皇。
郑宏阔嗫嚅了两下,和自己大哥对视一眼,艰涩地说道:“娘,您恨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大梁已经亡国,现在的国号是大齐,抓我们的确实是朝廷的人,却不是您恨的那些人。”
郑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凌乱的白发更显苍凉,“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娘,我们不想让您想起那些往事,所以一直没告诉您,大梁已经亡国好些年了,如今是大齐,究竟朝廷之人抓我们是为何,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等看看吧。”郑宏儒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郑夫人顺着牢房的大门慢慢滑下去,眼中盈满泪水,显示小声哭泣,最后控制不住,抱着自己的双腿嚎啕大哭,顾水秀在杨子轩的陪同下正好走进来,听到郑夫人的哭声,两人顺着声音寻了过来。
“郑夫人?不,或许应该称呼您一声上官夫人。”顾水秀在牢房外看到馒头银发的郑夫人,心下唏嘘不已,这郑夫人正是梁朝时,与梁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上官家小姐,命运弄人,她这一辈子还真是命运多舛。
陷入悲伤情绪的郑夫人猛然听到上官儿子,立马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审视眼前之人,她确定,这两个人她都没见过,为何他们会认识她?
就是郑宏儒兄弟俩也眯着眼睛打量顾水秀和杨子轩。
顾水秀对上郑夫人错愕的神情,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想我是谁,告诉你们也无妨,本宫乃是大齐的皇后,而且本宫不仅知道你的姓氏,还知道你的过往,你的一切,还知道梁皇对郑家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郑家的遭遇本宫很是同情,不过今日本宫不是来跟你说这些陈年往事的,而是想问郑夫人一件事。”
第六卷 第六十一章 郑夫人解惑,顾水秀的震撼
郑夫人对上顾水秀明亮的眸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撑着身子站起来,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想问什么?”
“本宫想知道,当年郑夫人随夫回建康之后,被梁皇骗入宫中,可是巫皇后帮了你?”顾水秀直勾勾地盯着郑夫人,令郑夫人更是疑惑。
她不明白,这些曾年往事和眼前大齐的皇后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为何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
不止郑夫人不明白,就是杨子轩也看不懂,当顾水秀听说他们抓了郑家全家后,突然就问起了这个郑夫人的事情,说真的,杨子轩对这郑夫人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梁朝郑奎将军的原配,姓上官,其他的一概不知,哪知道顾水秀听说了她的姓氏,突然提出要过来牢房一探究竟,杨子轩无法,只好陪同前来,现在听到顾水秀这番询问,他才知道原来顾水秀不单单只是过来看人这么简单。
只是这么一来他就更加迷惑了,这郑夫人的年纪要比顾水秀还大上十几岁,按理来说两人是不可能会有交集的,现在顾水秀竟然还问起郑家变故的事情,杨子轩是真的迷糊了。
顾水秀知道他们心中有疑惑,不过她自己还疑惑着呢,可没闲工夫去给他们解惑。
“你只要告诉本宫你入宫和逃走这期间的事情便是。”顾水秀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硬。
郑夫人愣怔了一会儿,晒然道:“倒是老妇人着相了,既然皇后娘娘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我说便是……
当年梁皇将我囚禁在后宫之中,不许我离宫半步,巫皇后……确实帮了我,若不是她的帮忙,我也不可能顺利从宫中逃走。”
顾水秀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沉声道:“她帮你逃跑的事情有谁知道?”
郑夫人凝眉疑惑,见顾水秀眼中的求知,便说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宣扬出去?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事实上,皇上召我入宫的事情也就那么三四个人知道而已,我进了后宫直接被囚禁起来,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见过我。
巫皇后会知道我被囚禁起来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掌管后宫,梁皇瞒不过她,算上巫皇后和她的心腹,知道我进宫的人合起来不超过十人。
帮我逃跑的事情,只有巫皇后和她的心腹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成功逃跑之后梁皇才会第一时间知道是巫皇后做的,也是我害了她,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梁皇打入冷宫。”
“梁皇是以什么缘由把巫皇后打入冷宫的?”顾水秀的眼神冰冷,不过不是针对郑夫人,而是针对那死得不能再死的梁皇。
郑夫人回忆了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听说传言说是谋害子嗣,不过这只是民间的传言,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逃远了,不敢跟建康的人联系,知道的都是百姓间流传的说辞。”
“谋害子嗣……那就是说梁皇把巫皇后打入冷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到你对吗?”顾水秀恍恍惚惚地看着郑夫人,一副好像站不稳的样子。
杨子轩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住。
郑夫人也是一脸不解,点点头,如实说道:“从我们后面查到的消息,是这样没错,梁皇本来就安排好了一具与我相似的尸体在灭了郑家满门的时候混进去,而我的逃跑,还有那具尸体,正好掩盖了我还活着的事实,除了梁皇知道我还活着,其他人都道我已经与我家将军一齐殒命了。
事后梁皇秘密派人抓捕我,我们无法,只能逃到蜀郡,这里远离建康,又与吐谷浑接壤,若是风声不对,我们也能马上逃到吐谷浑,在吐谷浑,梁皇行事也会有所顾忌。”
郑夫人说什么顾水秀已经听不进去了,眼里深处藏着深深的震惊和不安,她记得当初董沁妍告诉她前朝关于郑夫人的事情是从宫中的老人那里听说的,可是从郑夫人的嘴里听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知道她进宫出宫的人不超过十人,梁皇、巫皇后和她的心腹已经死了,宫中剩下的那些前朝旧人不可能那么刚好就是这几个。
而且她记得那会儿整顿后宫的时候,她仔细看过那些前朝宫人的资料,里面记录了他们曾经在哪里当差,那些人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宫人,根本没人在梁皇和巫皇后身边伺候过的。